第46章 人生价值
邱小萝的小电驴开得四平八稳，很快就将0624送到了星汉小区，她个子虽然不高，力气却是不小，背着比她足足要高出一个头来的人偶也能上到二楼，找到租房的门牌号204。
闻到身后无意识的漂亮姐姐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她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个没留神，险些在门口摔倒。
门锁是指纹解锁的，房东这时候还在老家忙着过年，没时间帮新租客录入解锁信息。
不过还好盛怀峰的优秀品质之一便是能自己做到的事，就尽量不会去麻烦别人，他直接就替房东先生做完了这一步。
邱小萝抬起0624的右手食指，在楼道的灯光下注视了一会，吞了口唾沫，试探着将它压到门锁的屏幕上，“滴”的一声，大门自动开启，畅通无阻。
屋内倒是被收拾得很干净，一看就没有人住过，邱小萝将0624背到主卧室的大床上，也不管有没有枕头被子，唰唰地写下一张纸条，逃也似的离开了。
那样子活像是刚做了什么亏心事，脸蛋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临走时还不忘把门给关上。
由于角度的问题，盛怀峰并不能通过自己的手机或者邱小萝的手机来看到表妹究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检查了一遍，不像网络上经常能刷到的那些变态房东新闻，这房间内没有设置隐藏摄像头，只有一个明目张胆的监控探头直勾勾地盯着卧室。
嗯，房东之前在微讯里也提到过，说是为了防止房屋在没有出租的期间被小偷光顾才设置的安保措施，等到方若星入住的时候自然会拆卸下来。
没想到这个大探头现在倒是帮了盛怀峰大忙，通过它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邱小萝留下的纸条，上面记录着今晚的大致情况和她的联系方式。
盛怀峰本来还担心怎么才能让邱小萝放心，不要再自作主张地跑到她这位“有病”的陌生人家里关心之后的病情。
这样一来，就可以直接用微讯告诉她不用再担心了。不过不是立刻，那就太刻意了，起码还得等到明早，就像是睡到自然醒一样。
“唉……”
有过可以自由行动的身体，才能体会到硬件设施是多么的重要。
盛怀峰顺手将监控探头传输的影像修改成和之前无人到来时一模一样，房东预计要到正月十五过完元宵节之后才回来，在那之前他要伪装作还没入住的样子，以免能直接开门这种事引起房东不必要的疑心。
“好好好，这边的乱七八糟应该都没什么问题，接下来就得去找找‘盛怀峰’了。”
他将意识沉入互联网，在繁如星河的一个个连接设备中搜寻过去，这个过程相当耗费精力，即使是锁定了他家所在的城市的大致范围，需要检索的对象也是数以千万计。
虽然客观上他不会疲惫，但将这么多形形色色而又大同小异的设备们看过一遍，主观上也是会烦躁厌倦的。
盛怀峰灵机一动，将检索的目标缩小到了医院的住院部，效果立竿见影，一个与他同名同姓同日生的“盛怀峰”赫然便在住院人员之列，档案上的病人照片，还是他在大一的时候特意去照相馆找的一张特别得意的证件照。
随着档案的指引，他睁开了病房内的监控之眼，看见了那位躺在病床上岿然不动的青年。
是记忆中最为熟悉的模样，此刻却形容呆滞，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可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安眠者入睡时给人的那种温和宁静之感，只有像是灵魂脱离体外的空虚与僵硬。
夜幕下的病房里，没有多余的声音，只有低沉而轻微的钟表指针一秒一次的“刻沓”声。
“……好久不见。”
数据形态下的灵魂对着自己的身体主动发出了亲切的问候，可是身体似乎不太礼貌，没有回应。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盛怀峰本来也不是找这个除了躺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的家伙的，来自走廊的灯光一暗，病房门被悄悄推开，母亲邱剑兰提着一袋子东西走了进来。
盛怀峰无数次构想过与父母再次相遇时的场景，本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正“亲眼”看到原本自信大方的母亲脸上那不曾见过的哀伤，他还是险些没能控制住自己。
哪怕这位是平行世界的母亲。
“怀峰，妈回来了，今天是除夕夜，好像距离你到这里来躺着，已经睡过去三个多月了。”邱剑兰的语气很温柔，很平缓，像是在给自己即将入睡的儿子讲着温馨的童话故事。
“你爸他在楼外抽烟，怎么劝他戒掉也不听，我想着，都这么大年纪了，那就依他的意思吧。”
“这好像还是我们一家人头一次在医院里过年，你爸说，凡事都是一种经验，我也觉得对，至少以后等你醒了，再遇到女朋友住院的情况，就知道怎么办了，不像你妈，啥也不懂……你爸更不懂。”
“咳，你看妈妈这嘴，年纪大了就爱胡说八道，八成是寒剧看多了，不惦记你点好。”
“我儿媳以后肯定不能来这地方了，大家都无病无灾的，健健康康地活下去……”邱剑兰越说越哽咽，把头别过去不把自己流泪的样子给儿子看见，她想尽快将泪水擦掉，可眼泪却越流越多，根本止不住。
“怀峰，妈希望你能听见，我们家里不缺钱，你也千万别放弃自己，医生说过了，你的情况很好，苏醒过来的可能性很高。只要时间充足……爸爸和妈妈都等得起！”
同一个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但不同世界呢？是否会有完全一致的叶子？盛怀峰不知道，毕竟他的哲学专业水平不高。
反正他看着眼前的邱剑兰声音颤抖的模样，心中也会产生像是自己原世界的母亲受伤了一般的悲痛，他相信即使是那方世界的母亲，此时也会一般无二地对躺在病床上的自己说着这番话语，在除夕的夜晚无声地流泪。
无论哪个世界的母亲都是一样的。
现在的盛怀峰能掌控人类全部的网络世界，却连一个最基本的拥抱都做不到。
“统子哥，聊两句呗。”
【滴。】
“我原来是打算干脆直接把这位盛怀峰的管子给拔了，让二老能省点心，尽早开个小号出来。可现在一看，这么干也太自私了，恐怕只会对他们的伤害更深。”
【滴。】
“你说，我还能回到那个世界去吗？”
【滴。】
“别老是滴滴的，回个准信，那这边的盛怀峰呢？他的意识还存在吗？”
【滴！根据相关的信息显示，如果没有其他的非凡力量介入，他的意识已经丧失。】
“……好。”
盛怀峰在意识空间内捂住自己的双眼，不再去看病房里的事情。
“统子哥，我有点迷茫了，你说说我现在到处奔波，又是坐火车，又是租房子的，究竟是图个啥呢？我寻思现在也没什么值得我担忧的，也没什么东西能真正威胁到我。”
“要是就这么当一位互联网上的幽灵，应该也不差。何必再去吸引什么粉丝，搞得就像我是你的辛苦奴隶一样。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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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我像ai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