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摆酒问事
与此同时,酒碗里的蓝色火苗开始有节奏地跳动,像是一个人在点头。
道士低声道:“应承了,你别说话。”
随后道士将手中的酒碗举过头顶道:“敬前辈一杯。”
咕咚咕咚,一大碗高度白酒少说得有三两,道士一饮而尽。
然后一摆手,示意我倒满。
对面酒碗的火焰呼啦一声跳了起来,随后归于平静。
道士像是和人唠嗑一样,他道:“老哥一路辛苦,先喝碗浆子赶赶寒。”
说罢,道士点燃了一张黄纸,放在一边燃烧,快燃尽了就添一张。
道士曾经说过我开了阴阳眼,但我却看不到任何东西,道士面前是黄纸,黄纸前面是燃烧的酒碗,酒碗前面是大树,我却什么都看不到。
道士说:“老哥,你知道我问的是啥,怎么回事?嗯?不应该啊不可能,我问了,姑娘还没结婚呢真的吗?”
以我的视角,道士一直在自言自语,鬼知道他在和谁说话,也对,鬼确实知道。
老子听过请仙的,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请鬼问事。
道士牛逼。
我能看出碗中的酒燃烧变化,忽快忽慢,真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饮酒。
道士问了一个多小时,二斤白酒所剩无几。
最后道士将黄纸聚成一堆,他跪在黄纸前,一股脑都点燃了,嘴里嘟囔道:“我慢点烧,你慢点装,不着急,把牛车都装满了。”
一句牛车让我有点发毛,在我们那,死人都得烧一个纸扎的牛。
传说给死人烧纸的时候,鬼魂都是赶着牛车过来拉。
滋滋滋,瘆人。
回去的路上,我问道士,来的人是谁?是传说中的清风、碑王,又或者是烟魂一类的东西吗?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三者的区别。
道士打了个酒嗝,磕磕巴巴道:“不认识啊。”
“你好好走路啊,万一倒了,我可不会背你。”
“老子用不到你个瘪犊子背,真的不认识。”
“不认识你还跪,男儿膝下有黄金。”
“对呀,是有黄金,黄金就是钱,有钱就是好办事。”
我伸手向道士竖了个大拇哥道:“真行,师父,我给你磕个头你给我多少钱?”
“一毛钱一个。”
“行,明天你在炕头做好了,我给你磕二百块钱的。”
返回主家,姑娘正坐在炕上吃饭,猪头肉吃的她满嘴是油,好像许久没吃过肉一般。
见我俩回来,姑娘想起身,主家女人立马拉住她道:“不行,人家大师说了,你不能出圈。”
道士笑了笑道:“能吃能喝好得快,没事,你吃你的。”
主家男人很高兴,问道:“大师,真没想到,还真给看好了,这个您收下。”
说着,男人递上来一个红手绢,里面团成了圆形,估计得有几千。
道士摆手道:“说不要钱,就不要钱,姑娘是有好转了,不过事还没办完。”
“您吩咐,我们照办。”
“这个事,不好办啊,明天再说。”
主家男人比划着让道士去另一个房间休息,道士笑道:“不行,不行。”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老道士不是想吃嫩草吧。
主家男人不明所以,他道:“还需要什么,您吩咐。”
“在你家门口给我铺个破褥子就行,我睡门口。”
“睡炕啊,都烧热了。”
道士拿起了一旁的炉钩子,恶狠道:“不行,今晚我就在这守着,我看谁敢来。”
主家人拗不过,给道士铺了好几张褥子。
道士喝的头昏脑涨,前一秒还举着炉钩子雄赳赳气昂昂呢,下一秒就躺在地上起了呼噜声。
丢人,真他娘的丢人。
给道士盖好被子,老娘们问我:“小师傅,这算是治到几分了?”
“一大半了,保住命了,肯定没事。”
说实话我确实不知道,顺口胡咧咧的。
女人笑了,那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她又问了我好几个问题,我都是尽可能地宽慰。
聊了很久,大汉让我上炕去睡,不好意思和他们两口子一起睡,也可以和闺女睡一张炕上。
我拒绝了,在师父旁边找个地方躺了下去。
老道士不傻,炉钩子是极阳之物,在门口放个炉钩子,不管有没有道士,别的东西也进不来。
次日道士早早醒来,主家也很豪横,我就问你们谁大早上吃过炖猪肘子,啃猪蹄子。
我知道他们把道士当成了救命稻草,尽可能地给我们最好的东西。
饭桌上,道士又喝了点酒,他说昨晚喝多了,今早得透一下。
这种方法我不知道真假,反正农村的老酒蒙子都这么说,喝多了得再喝点,透一下。
男人欲言又止,道士心里和明镜似的,开口道:“这事能办,就是不好办,你们别着急。”
说罢,道士又问:“你找你们村里的出马仙花了多少钱?”
“八万八。”
“啥?”道士惊讶地张大了嘴,我从道士的嘴中,都能看到他的大肠头子。
“可不是嘛,八万八,给了八万了,还差她八千,没事就过来要。”
“扯犊子,走,我带你们要回来去。”
听说出马仙不进别人家的香堂,也不知道道士是怎么想的,跟着主家男人直奔村里的孟婆子家。
我以为老道士会开堂斗法呢,没想到老道士过去给孟婆子普法,说什么诈骗罪,诈骗多少骗多少年啥的,儿子不能当官之类的话。
在农村,你要是说谁家几辈子出不了一个当官的,那绝对是最恶毒的话。
老道士嘴损,基本上都是拐着弯地说孟婆子,孟婆子也心虚,答应给退钱。
当天中午,孟婆子就送来了七万八。
主家男人更高兴了,随手拿出两摞钱要塞给道士。
道士摆手道:“这七万八你们也不能全留下,拿出三千块用。”
“还啥三千,这两万给您。”
“不行,就三千,这三千你别存起来,得花出去。”
我看懵了,道士想要干啥?
道士继续道:“你们先去把钱存上,留三千就行,这两天人多手杂,别整丢了,存完钱我再给你们夫妻交代剩下的事。”
“这,这。”主家男人有些为难。
道士摆手道:“听我的,快去,回来我给你好好说说这病该怎么治。”
“哎,哎。”
主家女人去存钱了,主家男人嘴笨,不怎么说话,基本上就是连续给道士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