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京城双瞎”
原来是冷如霜第一天嫁进来就被老夫人立了规矩,晨昏定省不可少之外,就连端茶布菜也定要冷如霜亲自做,还要挑剔冷如霜泡的茶不是烫了就是浓了,末了还要嘲讽一句冷如霜的小家子气。
而这一切都被李修鹤看在眼里,但李修鹤只一味地劝她忍下,每次都是这套说辞。
冷如霜看着眼前低头专心为她捂手的男人,满眼都是讥讽,但开口又是那副柔和的嗓音:“妾身明白,这都是妾身应当做的。只是,姐姐那边……”说着,冷如霜欲言又止,适时地在李修鹤抬头的时候换上一副小意温柔的模样:“若是能让姐姐消气,便是让妾身做什么都可以。”
闻言,李修鹤满目柔情:“还是我的如霜懂事。”冷如霜笑着依偎在李修鹤怀里,嘴角的讥诮一闪而逝:“那姐姐……”
“这个你不必担心,沈涵芝爱我爱得死去活来,不消几日便会抬着嫁妆乖乖入我侯府,到时候那些珠宝首饰都给你带着玩儿。”李修鹤温柔地理了理冷如霜的乌发。
冷如霜却是道:“那是姐姐的嫁妆,怎么能给妾身用呢?只要能陪在夫君身边,妾身别无所求。”
此言一出,李修鹤更是心疼:“如霜放心,只要她沈涵芝进了侯府,定然越不过你去。”
听着李修鹤的重重保证,冷如霜笑靥如花的脸上,眼底却是一片冷意。
等着吧,待沈涵芝入府,被老夫人磋磨的就另有其人,她的日子也会逐渐好起来的。
过了午时,沈涵芝还在藏书楼查阅典籍,忽然听得有人通传户部尚书的长女前来拜访。
沈涵芝愣了愣,良久,叹了口气:“让她直接来揽月阁吧。”
户部尚书长女,池念安,京中贵女的另一个标杆,和她合称“京城双姝”,也是她的手帕交。前世的京城双姝,一个瞎了眼非要嫁入早就衰败的镇国侯府,还蒙了心在大婚当日同意入侧门;一个被父母安排嫁入皇家,成了二皇子妃,奈何二皇子夺嫡失败。虽然沈涵芝身死的时候没有听到池念安的消息,但想来身为二皇子妃的池念安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而且她也听说二皇子并非良人,经常打骂池念安,有一次甚至打得池念安小产。
从那之后,她就很少见过池念安了。
如今乍一见到多年不见的手帕交,看池念安还是一副天真的模样,沈涵芝心下酸涩,却也暗暗发誓,若是可以,也要尝试将好友从泥潭里拉出来,起码不能再所托非人。
“怎么了?涵芝,怎么看着我不说话?”池念安伸出手再沈涵芝眼前晃了晃,见沈涵芝回过神来,才微微蹙起好看的眉毛,轻声道:“我方才同你说的,你听进去了吗?”
沈涵芝一怔,随即叹了口气:“抱歉,能再说一次吗?”
池念安无奈地点了点沈涵芝的额头:“你呀你,我早说了李修鹤并非良配。你倒好,非要上赶着凑上去,还非要嫁给他。他李修鹤哪里好了?就凭着几句酸诗几篇酸文章?沈涵芝呀沈涵芝,你是忘了你的兄长是上一届科举的状元了吗?”
顿了顿,池念安喝了口茶水,似乎是还没数落够:“还有啊,前日李修鹤那样下你面子,都让你要从侧门进了,今儿我听人家传你又原谅了他?沈涵芝,你没长记性是吗?还是说李修鹤给你下蛊了,让你非君不嫁?”
可不是下蛊了么,不然她怎么那么缺心眼。
沈涵芝悄声嘀咕,不想被池念安抓了个正着:“你在说什么?”“没什么。”沈涵芝赶紧否认,随即道:“念安,我能信得过你吗?”
“你个妮子,若是连我你都不能信,满京城怕是除了你家人没有可信的了。”池念安笑骂了一句,可话出口才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逐渐敛起,“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沈涵芝抿了抿唇:“你放心,我不是要原谅李修鹤,我有我自己的考量”说着,沈涵芝握住池念安放在桌上的手,满目恳求:“念安,若是你不放心,或是看到我又开始痴迷李修鹤,请一定一定要提醒我成亲那日的事情。”
“又开始?”池念安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词,打量了一下沈涵芝,担忧道,“涵芝,你是不是被李修鹤威胁了?”
威胁?被情蛊所控,若是不同李修鹤圆房就只有不到一年的寿命,怎么不算是一种威胁呢?
可这些她不能说给池念安,只能笑笑:“没有,我只是怕他说几句软话或者送点东西我就会心软,你就是防止我心软的最后一道坎啊。”闻言,池念安才稍微放下心来。
确认了好友并不会再栽进同一条河流,池念安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也能和沈涵芝说说笑笑,说些闺中秘事。
沈涵芝趁机打探池念安的婚事:“说起来,你也就比我大一个月吧。如果不算李修鹤那一出,我都嫁人了,难道伯父伯母没给你定下婚事?”谈到婚事,池念安白皙的脸颊上飞起一层红云,声音都小了几分:“我爹娘还没这个心思,说是让我自己挑个满意的。”
所以,前世的二皇子是你自己选的?
沈涵芝瞠目结舌,不敢相信池念安的眼光和自己差到一起去了。
“那这京城,可有你池大小姐看得上的青年才俊?”沈涵芝调整了心情,故作揶揄道。池念安咬了咬唇,面上露出几分羞赧:“我偷偷告诉你,你莫要同他人说起。”
“你说,我绝对不和他人说。”沈涵芝的心高高提起,不会真是二皇子吧?
池念安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吐出了一个人:“我觉得二皇子风神俊朗,文采也不俗,就挺好。”
沈涵芝两眼一黑:还真是二皇子啊?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从前世到现在一点都不知道呢?
这京城双姝不如叫“京城双瞎”好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