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谁赋予了不朽灵魂
听着这一句句对话，望见镜子里的玛琳菲森露出各种表情，猜测终于得到验证的莱茵若有所思，口中喃喃那个词汇：
“魔女会…”
他有所预感，以这个组织的影响力，未来的旅程上，恐怕少不了和这个组织打交道了。
“那个老巫婆是魔女会的预备役成员。等到她死亡的消息被魔女会知道，我和奥萝拉肯定也会被她们注意。”
“那位居住在珊瑚森林的海之女巫有危险了，找个机会，把这条消息告诉她。”
莱茵又试图追溯更早的通讯信息，但终究还是失败了。
占卜能得到的信息终究是有限的。
收好了镜子，莱茵的身形虚化，消失在了空气中。
黎明的光照在了他所离去的街道上。
太阳正从东方的海平面上徐徐升起。
西亚王国花船的甲板上。
埃里克王子抱紧了爱丽儿，口中一遍遍重复着爱的话语，似乎相信只要趁着这最后的时光多爱一点，那不朽的灵魂就能从爱丽儿体内茁壮长出，避免爱人化为泡沫的结局。
“爱丽儿，等我们回到西亚王国，只要你平安无事，我们就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这场婚礼会在大海中心的船上举行，那里是人类世界和海之国度的交接之处，这样你的奶奶、你的姐姐和父王，他们也能看见伱幸福的样子。”
“我不会再让父王阻拦我们了。如果他依旧不同意，还想让我作为联姻的筹码，那我们就一块到海中的世界去。”
爱丽儿抚摸着王子因为焦虑而颤抖的脸庞：
“不用担心我，埃里克，我想，我应该不会有事的。”
两人旁边，奥萝拉每隔一会儿就要扭头看看愈发明亮的东方。
她看着海平面处喷薄而出的光，看着黎明的雪白将夜晚的幽暗驱散、将星星融化，也忐忑极了。
奥萝拉不安地左右走动，担心最后的结局并不美好。
他们已经经历了那么多，克服了所有的困难和阻碍，恩德国的阴谋被戳破了，那位老巫婆应该也已经被老师击败了，大家马上就要迎来美好的结局了！爱丽儿怎么能倒在黎明之前？
终于，金色的太阳完全升起，将明亮的阳光洒在了海面上，温暖宜人。
海风吹拂，船只上金色和紫色的旗帜随风摆动。海鸥的叫声在远方起伏。
“爱丽儿，你没事，你完好无损！”
无论是奥萝拉和埃里克王子，都亲眼确认了爱丽儿的平安无事。
黎明的光确确实实撒下了，但爱丽儿并未化为海上的泡沫。
“看来，这样一场过于草率、还被中途打断的婚礼，根本不满足诅咒的触发条件。”
埃里克王子笑着说。他拦腰抱起自己的女孩，再次亲吻了她，为了庆祝她的平安。
奥萝拉也终于松了口气，认可了王子的猜测：
“的确，应该是如埃里克王子说的。
“这场婚礼缺乏真正的爱、过于草率简单、只进行了一半，就连名义上的新郎和新娘两人都不认可，根本算不上和他人成婚，所以爱丽儿依旧平安无事。”
就在他们想要庆祝时，背后传来了少年清脆平和的声音：
“并不是这样的。
“这场名义上的婚礼依旧有效，完全足以触发爱丽儿身上的诅咒。”
三人愣住了。
只见莱茵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船上，正双臂靠着船沿，望着远方阳光照耀下的金色大海，任由清凉的海风撩动他银色的头发。
莱茵转过头来，微笑道：
“爱丽儿至今平安无事，只有一个原因。
“早在这艘花船抵达恩德国皇城港口前，早在老巫婆开始这场计划之前，爱丽儿就已经获得了一个不灭的灵魂！
“早在这艘船开往恩德国的途中，我就悄悄地上了船，接近了爱丽儿，替她进行了一次复杂的占卜，得到了上述这个结论。”
三人眸光凝固，同时呆住了。
“也就是说…”埃里克王子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是的，”莱茵平静地说，“那个老巫婆的阴谋，从一开始就没有一丝一毫成功的可能。”
“对于一个已经从爱她的人类那里获得不朽灵魂的人鱼，这个诅咒等于不存在。”
众人联想起了老巫婆之前一副阴谋得逞的坏笑嘴脸，结合现在莱茵所说的真相，大家忽然感觉，那个老巫婆像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可是，可是，”奥萝拉惊呆了，“老师你之前不是说，埃里克王子知道爱丽儿真实身份后只过了几天，相爱的时间太过短暂，还不足以赋予她一个不朽灵魂吗？”
“光靠埃里克王子一个人的爱确实不够。”莱茵在甲板上徐徐踱步，没有顺着继续说下去，而是扭头眺望起远方浮光跃金的大海：
“世间之爱有许多种形式，远不只是男女之爱，远不只是爱情。
“当一个人类对一条没有不灭灵魂的人鱼倾注了情感，在乎她，想着她，担心她时，其灵魂就会分裂出一丝融入人鱼体内。
“当分享的灵魂之丝足够多时，量变将形成质变，一个不灭的灵魂就在人鱼的体内长成了。”
奥萝拉低下了头，已然明白了老师的意思。
而爱丽儿也捂住嘴巴，望向了沉默的奥萝拉。
“我吗？”奥萝拉轻声喃喃。
“是，”莱茵笑了，“除了埃里克王子，这陆地上，可有不止一个人类在乎爱丽儿。相比于大约一周前才知道爱丽儿真实身份的埃里克王子，你和爱丽儿结识得还要更早。”
奥萝拉明白了。
除了埃里克王子，还有另一个人类的爱，一起赋予了爱丽儿一个不灭的灵魂。
而那个人类正是她。
当三人在海洋中第一次结识时，当爱丽儿向新结识的人类朋友讲出了自己的心愿时，当她因为朴素的正义感在海鬼婆面前为爱丽儿打抱不平时，当她在蔚蓝色的海底想说出“我为人鱼们可惜”时，当她在漆黑的夜晚为了爱丽儿的安危而焦急奔走时…
每一个这样的瞬间，都有一丝灵魂正从她的体内分裂而出，融入了爱丽儿体内。
“奥萝拉！”
爱丽儿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她扑了过来，使劲抱住这个比自己矮上许多却有着非凡能耐的金发小女孩。
“谢谢你，我的人类朋友。是你救了我！是你一直担忧我，为我着想，才让我的心脏免于碎裂，躯体免于化为大海上的泡沫。
“我记得，在那海之女巫面前，你曾经说过，除了王子外，我可以因为另一个人类的爱而获得不朽的灵魂。
“当时我听到你的想法时，整个人都惊呆了呢。
“现在，果然如此呢。谢谢你！”
奥萝拉被这么一感谢，被像个小孩子一样抱着，顿时有点不太好意思了，脸上浮现一抹绯红。
“抱歉了，奥萝拉。昨夜我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真相，而是努力营造一种紧张的氛围。”
莱茵微笑解释道：
“那是因为，新生的不灭灵魂太过脆弱，倘若突然失去了爱的浇灌，也不是绝对没有消散的可能。
“在埃里克王子可能失忆的情况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要营造出危机重重的感觉，保证你一直担忧着爱丽儿，保证你倾注于爱丽儿的情感始终存在。”
奥萝拉点点头，完全能理解老师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