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郭家大女
周记摸了摸鼻子，颇有些不自在地看着楼言道：“今日休沐，你可要出去吃吃饭？”
楼言看了看旁边的周玄，见他目光看向一边，不知在想什么。
“好。”
三人来到望江楼，点上一桌子好菜，只是原本健谈的周记今日话并不多。
楼言也感觉自己和周玄之间怪怪的，相处起来并不像以前那般谈天说地，什么都能说几句。
周记这个人其实很好懂，小动作又多，情绪都表现在脸上。
她分明是有些心虚，欲言又止，定是遇上什么为难的事了。
见她没有要说的意思，楼言便看向一边的周玄主动问道：“公子近来可是有什么新鲜事？”
周玄一愣，显然没想到楼言会主动跟他说话。
他蝴蝶翅膀一般漂亮的长睫颤颤巍巍的，自己却低下了头，没有看楼言的眼睛。
“……近来，京中平静，没有什么大事。”
楼言点了点头，又问。
“那公子可是遇到什么事了，看着脸色憔悴，不似前段时间。”
“……没有，没有什么事。”
周玄嘴硬，周记也没提，楼言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借着如厕的借口，将周记叫到了望江楼后院。
“你说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公子脸色看上去虚弱得很，你也支支吾吾。”
周记叹了口气，如今单独跟楼言相处，她倒是好开口了。
只是一想起这件事，又还是没那么容易说出口。
“你可还记得前一阵郭家的事？”
楼言点头，“记得。”
“郭家大女郭成看上了七弟，郭家本就是显东一片的大家族，虽是初入京城，根基却不容小觑。”
“母亲叫七弟与郭成培养感情，郭成是个花心轻浮的东西，七弟便……给她撒了迷魂散，谁知竟把郭成的顽疾勾出来了。”
“今晨郭家传来消息，说郭成缠绵病榻，要老七聘过去冲喜。”
“郭家虽有意讨好护国府，但如今她们在理，倒是开始坐地起价了，不仅要小七聘过去，还只是给他一个侧夫之位。”
楼言听得眉头紧皱。
这件事周记之前提过一次，她当时还以为有后续周记会再跟她说，她也能想想办法，帮上些忙。
只是怎么就直接快进到周玄与郭成培养感情了？
“公子喜欢郭成？”
周记摇头，“自然不喜欢。”
“那公子遇到这样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我好歹也能想想办法。”
谁知周记却叹了口气，向前走了两步，又倒回来拍了拍楼言的肩膀。
“他不让我说，还自己就接受了母亲的安排，我有什么办法……”
周玄虽然从小就身体弱，但在楼言印象中却是个十分有骨气的人。
青竹一般宁折不屈的人，怎么会将就着让自己聘给郭成那样的登徒子？
楼言的疑惑还没有问出口，周记就心虚地挠了挠头，开口道：“其实这件事也是我说漏了嘴，那日与你说的话，不小心就说给他了，他听后什么也没说，第二日就应下了母亲的话。”
“反正他迟早是要聘人的，我原先想着郭家显赫，郭成又是真的喜欢他，更何况他与郭家小公子郭寿处得也不错，聘过去不见得是件坏事。”
“谁知道那郭成竟然混蛋成这样，她爹了个根的，迟早我要把她扁一顿！”
“……”
自己不过是一犹豫，短时间内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周玄向来都是温和的，只为她考虑，哪怕委屈自己，也不会向她多索取什么。
楼言心中那些略微的忧虑，在这种事发生后，突然又算不得什么了。
她心中有了决定，便不再犹豫。
楼言交代周记，让她自己在外面转转，不要急着回包间，她先跟周玄谈谈。
“哎？”
周记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能看到楼言的衣角了。
她啧了声，“我还有事情没说完呢，走得这么迫不及待，也看不出哪里像是不喜欢老七的样子。”
包间里，周玄正安静坐在檀香袅袅的房间内，抬眸看来，意外见只有楼言一个人回来。
他有些不安地问道：“大女，我五姐她……”
楼言拉了把椅子，坐在周玄身边，定定看着他，也不让他逃避。
“公子，你想聘给郭成吗？”
“……”
周玄僵直着身体，又想起了周记跟他说的那些话。
一直以来，他以为楼言对他是有好感的，哪怕现在没有浓烈到聘他为夫，最起码他也有机会。
只是周记的话戳破了他最后的幻想。
既然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聘给谁又有什么妨碍呢？
回京城那天就注定了，他不得不接受护国府替他做的主。
他心乱如麻，垂着长睫，攥住自己柔软的袖袍来回揉捏。
“大女都知道了，哪怕不聘给郭成，还有下一个李成，张成……”
他整理好心绪，抬眸看着楼言笑了笑，笑容浅淡温柔，就像楼言第一次见到他时。
“大女放心，我权衡过利弊的，郭成风流，用不了多久就会对我失去兴趣。”
“郭家小公子又是个心思单纯的，很好拿捏，我聘过去，只要用心经营，不会比在护国府更差了。”
“更何况，郭家是大家，我若是能在那里站稳脚跟，大女以后也会多一份助力。大女对我几次救命之恩，周玄不敢忘，大女要做的事，我能帮到分毫也就满足了。”
周玄温软的笑容下，掩盖着淡淡的绝望，像是沙漠中迷失方向的旅人，已经接受了自己会渴死累死饿死在沙漠中，再也走不出去。
楼言不知不觉攥紧了袖袍下的手掌，平静问他。
“那公子来找我，又是为何？”
周玄神色中带着歉意和懊恼。
“是我不好，那日失了分寸，将郭成伤到，才让周家出尔反尔。”
“我来找大女，也只为请大女商量对策，压一压郭家的气焰，让郭家重新许我正夫之位。”
“……”
楼言叹了口气，意识到周玄为了她能将自己委屈到什么地步，不免有些心疼。
还好现在还来得及。
她心中那些对自己身份的不适，已经全部化作对周玄的担忧。
周玄不知道她的身份又何妨？他就算喜欢以前那个楼言又何妨？
现在世上只有一个楼言，那就是她。
她对周玄不是没有好感。
事实上，她对周玄的好感太特殊了，所以才会为他设身处地想那么多，还会因为自己不是从前那个楼言而心虚。
眼前人是心上人，还有什么比当下的事、当下能抓住的一切更重要呢？
她向来想得开，如今却因为周玄钻了一回牛角尖。
仔细想想，不免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