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疯癫的子婴
公主府外。
远远矗立一儒士装扮之人，一见到章邯的身影立即前来迎接。
“大人，一切可还顺利？”
章邯摊了摊衣袖，此人正是他的心腹门客。
在战国到秦汉时期，权贵阶层皆可豢养招募自己的门客，赵国的平原君赵胜门下就有数千门客，曾经的秦相吕不韦门下亦有三千门客。
门客也分两种，一是献计的谋士类，二就是武艺高强的死侍。
吕不韦所着作的《吕氏春秋》便是由吕不韦主持，门下的学者汇编而成。
“今日入宫，陛下已经同意由我领兵函谷关了，方才我特地去了赵高府上，眼下，赵高这个老贼还没有对我起疑心。”
中年儒士脸上明显激情洋溢了起来。
“恭喜大人，终于可以一展抱负了”
咸阳城中。
街道上的百姓络绎不绝，显然，他们并不知道函谷关外十万叛军即将抵达的消息。
章邯和门客穿过闹市区域，两人正谈论何时启程中，一道恍恍惚惚的身影正好和章邯高大的马身相擦而过。
一阵难以忍受的恶臭忽的窜入章邯的鼻孔，周围的百姓纷纷对这个邋遢的身影避之不及。
“臭乞丐，还不闪开”
门客扬马鞭正欲吓退蓬头垢面的身影，但见那人一脸嗤笑望了过来。
只是短短的一瞬，透过杂乱的头发，章邯看到了那人眼神中一闪而过的一丝碰撞。
“嘿嘿嘿，要死啦，都要死啦，哈哈哈哈”
那人却是一头扑向身旁的路人，不由分说，路人嘴角并用一顿拳脚相加，疯子只是笑着在地上来回翻滚，一时模样又可怜兮兮。
“啊？”
门客看清疯子脸庞之后，竟然一时惊讶，高举马鞭的手也是顺势放下，顿时连连摇头叹息。
章邯见此，手中勒住缰绳，胯下坐骑当即侧身止住脚步。
“此人是谁？你竟识得？”
“哦，回禀大人，此疯癫之人乃是公子扶苏之子，昔日我曾在府上见过，听闻自从扶苏公子被赐死后，他就突然变得疯癫起来了，没成想，果然如传言一般。”
扶苏的儿子？
章邯脑海中快速运转。
“难不成，此人是子婴？”
门客瞅着在不远处地上翻滚的身影，点了点道：“回大人，正是子婴公子”
对了那就对了。
章邯这才回想起，子婴，秦国历史上最后的王。
历史上讲过，这位子婴先是在赵高的监视下装疯装病，也是子婴亲手诛杀了赵高。
按理来说，这位子婴是具备成为不错君王的条件的，诛杀赵高，选贤任能，可惜历史没有给他拨乱反正的足够时间，当上秦王不久，刘邦的大军就攻到了咸阳城下，子婴最终捧着传国玉玺打开城门投降，即使投降最终也难逃被项羽诛杀的命运。
既然真是子婴，那他现在就一定是在装疯了。
果不其然，当章邯扫视附近的百姓时，至少有三五个人的目光正死死盯着这边，直觉来看，那绝对不是看热闹的目光。
“走吧，驾”
意识到子婴此时依旧处在赵高的严密监视之下后，章邯径直策马而走。
章邯府邸。
章邯一踏入府门，脑海中便在一直思考在大街上看到子婴装疯的问题。
从自己的长远未来来看，秦末乃是后面的楚汉之争，留给章邯去走的路并不多，无非也就是三条路，保大秦，选择项羽或者刘邦。
细细思索之下，投奔项羽是绝不可行的，一来，项羽在血液里对大秦是一切都是仇视的，历史中章邯因为惧怕赵高，率领二十万大军归降了项羽，项羽二话没说选了个夜黑风高夜就坑杀了章邯麾下的二十万降卒，至于没杀章邯那，是因为章邯名气太大。
在项羽心中，整个秦末能和他有一争长短的名将也就只有章邯而已，但章邯投降项羽这件事，也是导致了关中秦人对章邯的唾骂，这条路，显然行不通。
第二条路，归降刘邦，从汉初平定天下后，那些异姓王的结局就知道了，淮阴侯韩信，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燕王臧荼等，按照刘邦的性格，将来即使开国了，显然也不会放过自己。
放弃了项羽和刘邦这两条路，也就剩下了死保大秦这条路了。
在章邯眼里，胡亥和赵高已经是个死人了，就不再考虑，也就只剩下子婴这一个选择了。
至少，在目前的情况来看，子婴具备其父扶苏贤德仁义的性格，如果章邯真能二造大秦，到时候凭借名声和地位，子婴即使有诛杀章邯的动机，到时候，章邯也不会给他机会，毕竟，白起和蒙恬的结局摆在那里。
说到这里，很多人会说，何不选择第四条路，自己来称霸做皇帝，别了，章邯未穿越前最敬佩的就是祖龙，也深知当皇帝的不容易，真做了皇帝，着实太累太拘束。
其实，严格实行秦律而言，秦朝断断不会成为天下人眼中的暴秦，相反，秦律的公正性要多于其不公正性，只是连坐法的确过于严苛。
从商鞅变法的动机而言，变法目的就是为了大秦能够一统天下，军功制下的大秦士兵一跃变成了百战百胜的虎狼之师，但统一之后，旧法就是适度作出改变，国策也应该适度调整为休养生息的宽松政策。
秦始皇只意识到北方匈奴时刻威胁的问题，却没有意识到国内百姓对于沉重的赋税和庞大徭役下隐藏的不满情绪，长城、骊山陵寝、阿房宫，不仅耗资巨大而且动员了难以想象的人力，光是骊山一处就有不下七十万的刑徒，这些都是因为触犯秦律或被判死罪，或者连坐同罪之人，奉一国于一身，这一点，大秦同后来的隋朝一样，二世而亡，一点也不冤。
想好这一切，章邯立即召来心腹门客。
“眼下叛军即将抵达函谷关，局势已然十分危急，本将军打算即刻动身前往骊山，去之前，我有极为重要之事交给你去办。”
章邯一脸严肃，门客当即俯首。
“请大人放心吩咐便是，在下定然以死效命”
“今日，你也看到子婴公子的处境了，我将府上的五十名贴心护卫交给你听命，我离开咸阳后，你要时刻注意子婴公子的动向，在暗中对他进行严密保护。”
门客躬身而拜。
“是大人，可如今子婴公子已经疯癫了，保护他作甚？”
章邯瞥了门客一眼继续开口道：“记住，暗中保护即可，切记不可打草惊蛇，让赵高安排的人发觉，此事，事关重大，重要程度不亚于我在前线征战，你可明白？”
门客从章邯的眼神中明白了这个任务的重要性，曾经也做过扶苏门客的他，如果不是章邯收留，早就被赵高株连，明白之后，当即俯身表示绝对接受。
交代好一切，丞相府传来胡亥加盖了传国玉玺的诏书，章邯接过诏书后，马不停蹄的赶往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