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血誓
这五日里，风歌哪也没有去，除了做完每日的任务之外，有时去寺门口逗逗那只七彩羽毛的大公鸡。
剩下的时间都在自己的小禅房里坐着，躺着。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时候脑中会出现一些大山，大江，大湖，一些奇怪打扮的人物，有时候又会出现一条深不见底，看不见对面的峡谷。
他知道，这都是听老头说的外面的世界所带来的遐想。
他有时又会想，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会去瞧一瞧吗？
晚上的梦里又出现了重复过数次的画面。
自己站在一处虚无之中，四周弥漫着看不清烟雾，没有日月星辰，一片黯淡。
猛然一道刺眼的光华从天而降，斩向自己。
他下意识的举手去挡，却被砸下虚无，那力量直接把他砸入大地，直入地底。
他没有死，只是好像被困在那里，被一些无形的桎梏所压迫，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周围虚空飘渺，有无数的像是地府的魂魄，在他周围围绕。
有的在笑，有的在骂，有的在哭，也有的在对着他狠狠的吐着唾沫，唯一没有出现的是，没有一个敢靠近自己。
他在那里似乎呆了好久好久，浑浑噩噩没有时间的概念。
不知道是哪一天，什么时分，他竟然站了起来，走出了几步，四周的魂魄全部四散飞离。
他扭头一看，“自己”竟然还困在那里，再低头看着走出来的“自己”，也如逃离的魂魄一般，身子虚无的只像一道影子？
他抬头望向上空，黑漆漆的一片黑暗，他又看了看依然被困着的那个“自己”，居然在对“自己”笑？
笑的很邪恶，很讨厌，然后，走出来的“自己”的身子就飘了起来………
……
风歌猛然坐起，惊醒，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满身是水，汗水。
这次的梦境似乎比以前的梦境延长了一些？感觉依然那么的真实。
风歌在这一瞬间感受到，这辈子还会继续这个梦境，而且会越梦越长，总会有梦到真实的一天。
他总觉得这不是一个梦，而是自己的一段经历？
他摇了摇头，笑了一笑，哪有的事啊！我这是听村里老先生的故事听多了吧！
下床推开了窗户。
天亮了，正好是老头约定第五天的早晨！
………
………
风歌循规蹈矩的完成了寺里的任务，一路向着寺外走去。
路上许多师兄弟都对他打着招呼。
他在这座小小的无为寺里，是一个明显的，不一般的存在。
虽说是俗家弟子，但也只他一人而已，而且这几年从他的穿着打扮的变化，更是让一些年前的僧人感到惊奇。
还经常夜不归寺？
他的那位“玄策”师父也是不闻不问，最奇怪的是主持方丈和主管戒律的大师像是集体串通好的一样，都是随他去吧的意思。
这些和尚都是以一种另类的存在在私下里称呼着风歌。
风歌知道他们的眼神里有什么意思，他也不管，也不解释，本就没什么可解释的！
只是对后厨的那位掌勺师兄，风歌倒是常常聊会天。
但其实先前聊的是豆腐青菜，而后来，就变成了小僧昨日打到什么猎物？那滋味是多么的诱人，还有就是石河村酒铺里那叫什么老酒是怎样的醉人！
再后来个子高大了点，年纪也大了点之后，就会聊着石河村头谁家的小丫头忽然就变得漂亮了，谁家的那个原先的小姑娘现在已经当了娘了？你说这么小就当娘，她能带好孩子吗？
所以经常聊着聊着就被赶出厨房，第二天风歌就会吃到比豆腐青菜还要豆腐青菜的饭菜。
风歌索性不吃，一种我今晚会有老虎肉，黑熊掌吃到的表情扔给掌勺师兄。
结果被掌勺师兄一脚从厨房把他踢出来之后，风歌发现这个师兄不一般，自己的屁股居然会痛？
他也懒得去深思，只是一句“和尚打人应该吗？”那师兄一句：“你再乱我佛心，我便不给你饭吃！”而结束每次的聊天。
风歌其实很喜欢这样的场面，这让他感到不孤独，有种孩童玩耍的情调。
其实他也才十五岁而已！
………
………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此时已是秋末冬初的季节，虽然在南疆这里气温不算很低，但是到了夜晚，吹着晚风，依旧有些凉意。
酉时时分，风歌便已赶到老头那里。
他今天专门从石河村里买了两只老母鸡和一大坛村里自酿的米酒。
他一阵熟悉而习惯的忙碌，一个时辰之后，那小茅屋外面就飘起了香气。
风歌端着一大盆炖好的母鸡摆在老头面前。
老头的地洞前，被风歌早就挖下去一尺深左右，正好可当让老头的饭桌。
他本想继续往下挖，甚至想顺着铁链一直挖，看看拴着老头的铁链通向哪里。
但被老头拒绝了，老头说你根本挖不动，能给我挖出个吃饭的平台已经是极好的运气了。
风歌很听话，从此再没有动过念头。
夜色已深，风歌点起了一堆篝火。
一老一小就在这摇曳的篝火边，一边吃着炖母鸡，一边喝着酒，谁也没有说话，直到一盆母鸡肉连带着鸡汤，只剩下鸡骨头，一坛十斤装的酒坛子空空如也之后。
两人一起抹了抹嘴，一起笑了一笑，老头开口了：
“一会夜再深些的时候，这里……”
老头伸手指了指头顶的天空：
“这里会有雨，大雨。”
风歌皱眉抬头，明明现在的天上，虽然没有月亮，但还是可以清楚的看到许多星星，怎么会有大雨？
老头一笑：
“我说的是，这方圆二十丈的上空，会有大雨，而且会有惊雷。”
老头手上身体里的铁链响了几声，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
“会有不同一般的打雷，有种称谓叫做雷劫，你知道不知道？”
“雷劫？”
风歌摇头，又点头，犹如一叶风雨中的扁舟，随风摇曳。
老头忽然换了一种神色，那样子，是风歌认识他之后从未见过的表情。
很严肃，很认真，很吓人！
“一会，会有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从天而降，它们的本质是雷劈，而遭雷劈的目标，就是我，所以……”
老头沉声说道：
“我下面所说的话，你一定要听好，记好，千万要按照我所说的去做，能做到吗？”
风歌忽然打了个隔，不知是饱嗝还是酒嗝，心里隐约有些害怕。
“能！”
“你发誓。”
风歌愣住了，就好像回到几年前老头给他“野草”时的情景。
不，应该比那时的情况还要严肃。
风歌举手说道：“我风歌发誓。”
老头再次沉声说道：
“这次发誓，要血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