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武道
清早，寻望照例练习冥想后前往示亡号。示亡号总部地下一层有一个很大的练武场，噩梦让他过去上格斗课。这是寻望自己希望上的课程，他虽然有一些在岛上学习的童子功，这些年也没有懈怠，但总归是没有老师教导，水平长进不多。
换上练武服，寻望走进道场，发现站在面前的并不是步鸣鷟，而是英姿飒爽的蔺芷烟。她的头发高高盘起，面上是惯常的甜美微笑，但气质却极为凛冽，令人不敢小觑。
步鸣鷟环抱双臂，靠墙站着，缓缓道：“芷烟从小学习格斗技，擅长跆拳道、泰拳、摔跤、散打和综合格斗，在空手道、柔道等现代武术方面也拥有非常卓越的实力。哦对了，她还精通弓箭、马术、剑术等等，你有想学的都可以随时请教。”
“都是家里的言传身教，老大这些年也帮了我不少。”蔺芷烟笑道。
寻望早知道步鸣鷟的心腹都不会是普通人，但饶是他也没想到蔺芷烟在这方面有如此成就，毕竟她一直以精神系超凡者示众。
“武道对冥想很有帮助。”步鸣鷟知道他在想什么般道“它注重修身修心，心思繁杂的人练不好武。”
蔺芷烟认同道：“是啊，每次打完一场回来，我脑子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芷烟的刻苦程度，令很多人都看了害怕。她从小断手断脚，十二岁就敢去地下赌场赌拳。”步鸣鷟眼中掠过一丝痛惜“不提你那该千刀万剐的爹了，你先和小望打一场看看。”
“收到。”蔺芷烟敛起笑容，下一秒，她身形一变，摆出无比标准的姿势，她的目光直直瞄准寻望，那是捕猎者的眼神，精准、凶悍、只为胜利。
“请。”
这一刻寻望还未开始，就已经感受到了濒临死亡的寒意。
蔺芷烟的气质再不复温婉甜美，而是令人胆寒的杀气，还有一心向着武道的信念感。
迎着紧张沉重的气压，他当即也摆出姿势。
寻望认真回应：“请。”
话音落下，两个人同时动身。
蔺芷烟仿佛一缕吹过原野的青烟，她的身体轻盈，动作灵活，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到了寻望面前，紧接着是重如山岳的拳。寻望心下一寒，靠本能偏过头躲开，但蔺芷烟的踢击已至，他连忙退后，竟正中她的下怀，她弓身向前，如正在生死搏杀的猎豹，用另一拳狠狠击中了他的腹部。
短短一瞬，寻望连连接下十余招，汗水从他额头淌下，但由不得他有一丝走神。
曾经“父亲”给他们的格斗课也请了许多大师，他们本就是被威胁请来的，对孩子们毫不留情，每次下课他们都是成片的鼻青脸肿，还经常遭受体罚。寻望在其中算受罚最少的。因为他很刻苦，但凡有一个动作不标准，他可以用所有休息时间没日没夜地练。
即便如此，在与蔺芷烟的对决中，这些都好像派不上用场了。他从前的课程就和过家家差不多。因为蔺芷烟的经验远胜于他，且比那些老师更为严格。此时的她没有把自己当做老师，而是把他当做真正的对手。
两人的身影灵活而迅猛地穿梭在道场间，在步鸣鷟看来，就像一头还在学习打猎的幼狮在迎战英勇的成狮。但那幼狮毫不怯懦，而是沉着地亮出自己的利齿，誓要咬下一块肉来。
寻望数不清自己被打中多少次，他全身都疼得像骨折了，动作也变得有些迟缓。蔺芷烟却还很轻松，连呼吸都没有乱半分，半个小时以来，他只险险击中过她的背部一次。
“砰！”
百招转瞬即逝，寻望闪躲不及，被重击倒地，他的视线模糊了几秒，耳朵里嗡嗡响，咬紧牙关艰难地爬了起来。
他用了近两分钟才站起来。
蔺芷烟抱拳：“承让。”
“承让。”寻望回礼。
步鸣鷟笑道：“你别失望，她成年后，地下的专业拳手都在她手下撑不过二十分钟。芷烟就是靠着十分钟一场比赛成名的。你能撑三十五分钟，已经远远超过平均水平。”
“你的基本功很扎实，甚至可以说非常扎实。其实很多次我的出招你都看清楚了，也反应过来了该怎么躲，只是速度跟不上。”蔺芷烟重新扬起温柔的笑容“接下来我们好好练。如何，你今天还行吗？”
寻望强忍住浑身的疼痛，点点头：“我可以，你留了手，我没有受伤。”
“你管这叫没受伤？”步鸣鷟望着他身上密密麻麻的青紫，没忍住失笑“我找来的怎么尽是些倔驴？”
蔺芷烟摊手：“或许这就是倔种的惺惺相惜？当年我要不是有这么倔，能被你看中吗？”
“你啊……那你们好好练，别把他打坏了，他后天还有委托要做。”
“我有数，老大。”
蔺芷烟说着，从一边拿起一根光滑的棍子，在手上掂量了几下，朝寻望抬了抬下巴：“今天从基本的招式开始，我只演示一遍，你跟着再打一遍，有不标准的地方我不会留情哦。”
“明白，谢谢。”寻望接过噩梦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汗水，便坐在边上的蒲团上，定睛看着蔺芷烟的动作。
蔺芷烟甜甜一笑，放缓动作打了一套连招。
她的身量不是很高，就连手也不大，但她的拳头比利刃更具威胁，寻望深深体会过她的爆发力，他毫不怀疑她能随随便便劈断十多层木板。
把她每个动作细节牢牢记住，寻望又在脑子里重放了几遍，他才站起来自己打了一遍。
蔺芷烟拿着棍子虎视眈眈。
等寻望打完，她的语气有些惊讶：“基本正确，力度很好，你很有天赋。”
“我毕竟不是初学者，这只能算合格，对吗？”
“唉，我还想让你多有些信心呢。但我没夸张，能一遍就记住的人并不多。”蔺芷烟用棍子敲敲他的手肘“我们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来，我帮你抠一下细节。”
寻望赛车的时候就发现晋升为超凡者后，他的动态视力变得更好了，现在应该可以媲美专业运动员，这对他学习武术很有帮助。
这一练就差不多练了一整天。
蔺芷烟的严厉绝非虚言，他们只有中午吃饭休息了四十分钟。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能重复练上百遍，稍有一丝不对，她的棍子就会狠狠落下来。
等下课，已是傍晚。
步鸣鷟踩着点过来看热闹，看寻望还能走路，满脸诧异：“你放水了？”
“老大，是你的学生很拼命。”蔺芷烟已经把头发放下来，顺直的黑发长长披散在背后，让她看起来很文静“我把他手臂都打肿了，他哼都没哼过一声。老大，你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履行？”
“我就是过来说这个的，你急什么？”步鸣鷟瞪她一眼，朝寻望道“你后天的委托，让芷烟和你一起去吧。”
寻望：“？”
他还以为示亡号离不开这个噩梦的代言人。
“这么大的组织要是离了她就转不了，我该多无能？”步鸣鷟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她在这待腻了，想出去走走，有她在，你们的任务更万无一失。”
他转过头，见蔺芷烟睁大着亮闪闪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
“……好吧。”寻望想了想，只得赞成“受你关照了。”
“好耶，放假了！我去收拾行李！”蔺芷烟一溜烟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