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菩提一叶
按照天庭规制。
土地神的职责是时刻盯着自家一亩三分地，清点这儿的生灵万物，还得保护好水土。
这天，黑风山的土地神像往常一样，在山里溜达，检查检查有没有啥不对劲的地方。
正好看见，从远处慢悠悠晃来个老道士。
瞧那打扮，一身星光熠熠的道袍，手上还挎着个用青藤编的小药篮子，手里敲着个渔鼓，边走边哼着月亮小曲儿，三两步就飘摇了土地神跟前。
缩地成寸，此乃大神通！
土地神仔细瞅了瞅，心里犯嘀咕，这位大仙看着面生，应该从未见过。
心生诧异，细观老道士之貌，鹤发童颜，眸中星光点点，威严而不失慈和。
这番气度绝非凡尘俗子，必然是一方高人。
土地神连忙躬身行礼，语气客气之至，以表敬意：“老道长仙风道骨，小神有失远迎，罪过罪过，这厢有礼了。”
老道士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顺手就把药篮子递给了土地神。
这一看可不得了，篮子里全是些宝贝疙瘩。
篮中珍奇药草，琳琅满目，皆是天地间难得一见的灵物，其香四溢，令人心旷神怡。
土地神心里那个惊讶啊，连忙问：“道长，您这礼也太重了，无功而受禄，小神受之有愧啊！”
老道士轻抚长须笑道：“我本是云游路过此地，但掐指一算，这黑风山不久后将有场大风浪。我这篮子里的东西，或许能帮你挡挡灾，就特地来拜访了。”
“道长，您这话从何说起啊？何为变故。”土地神一脸疑惑。
老道士答道：“不可说，不可说，到时方晓。”
土地神闻言，心中忧虑更甚。
见此老道安慰道：“你为我办事，自然可消灾解难。”
随即，老道士叹了口气：“我有个故人，脾气不太好，虽然现在有点功名成就了，但骨子里那股傲劲儿还是改不掉，我怕他又惹下些泼天大祸出来，引火烧身。”
土地神细细寻思这里面的道道，诚挚道：“那道长，小神能做什么呢？”
老道士见他态度诚恳，就招手让他靠近点，悄悄传授了几招保命的法术，还叮嘱道：“要是你在这山里碰到我那故人，就把这两招教给他。我呢，不方便直接出面，就以你出面传授一二，也算是成全了昔日的情分。”
原来是大佬提携晚辈，就办这点小事，送出如此厚礼。
足够土地神提升大量修为，这是他的贵人啊。
土地神感动得差点儿没哭出来，连连作揖道谢。
老道士回了个礼，就要腾云驾雾而去。
土地神急忙问：“敢问道长，您住哪儿啊？以后好去拜访。”
结果话还没说完，老道士已经踩着祥云飞远了。
只见，天上缓缓飘落下一片叶子。
香味清远，叶尖极细极长。
竟然是菩提宝叶。
菩提宝叶散发的淡淡清香与微妙能量，能够引导修士内心归于平静。
这可比刚才的灵药宝贵多了，每日带在身边，便能够提升修行速度和悟道几率。
他日，土地神得道进阶，再拖点关系，到天上搞个弼马温一类的肥差做做，也不是不行。
随手便送出此等至宝，土地神似有所悟，这位不似天庭高官，也不似西方佛陀，那定然是仙界某位大能。
赶紧朝着老道士消失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直到云烟散尽，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思绪回到现在，土地神赶紧朝孙小圣的方向而去。
受了对方故人大恩，肯定要把事情办漂亮了。
孙小圣化作金蝉，连续飞跃几只小妖并未被察觉，倒也颇为有趣。
正在得意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法力已然不多，于是准备一鼓作气飞过去。
然而事与愿违，就在相隔数米的时候，变身结束了。
这下尴尬了。
孙小圣只能被迫应战。
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来者何人，赶来此处扰我清修。”
一只魁梧挺拔的狼头人身大妖缓缓转过身，手中拿着数米长的双头长柄火焰刀。
“哎，又是只猴子？”
“施主不如放下棍棒，也同我学点佛法，如何？”
说着就用火焰刀点燃了地面，一副直接开打的架势。
孙小圣只感到好笑，这个年头，什么豺狼虎豹，妖魔鬼怪都能当僧侣了。
一言不合就动手，这所谓的佛法，怕不就是谁拳头大谁有理，俗称以理服人。
于是他嘲笑道：“说到佛法，我也略懂一点，彼此切磋一下。”
孙小圣提棍飞奔上前，然后腾空而起。
刀狼挥舞双头刀，炽热的火焰划破空气。
孙小圣远远地就感受到一股炙热，不太想近身。
当即弓步戳棍刺前。
刀狼一个后撤步熟练地躲开，然后趁孙小圣收棍，往前突刺，一轮半月斩直接将火焰刀挥到了孙小圣脖子处。
孙小圣急退，这才发现自己的猴毛被点着了几根，骂道：“你这破落妖怪，玩火不怕把自己烧了。”
“烧坏这青山绿岭，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
刀狼单手提刀，单手施礼道：“贫僧，法号广智。可不是什么妖怪，佛祖心中留，自然不惧这世间业火。”
一听是广智，孙小圣伸手乘机定住了他。
“呔！”
孙小圣一棍子敲破了广智的脑袋。
广智暴怒，定身术瞬间瓦解。
“你这猴头，竟然不讲武德。”
孙小圣翻身退到远处嘲笑道：“广智，你别以为老孙不知道你的跟脚。”
“当年你师祖金池长老贪恋唐朝和尚的锦斓袈裟，你这恶徒便出谋划策图财害命，想要烧死唐朝和尚。”
“结果唐朝和尚没烧死，袈裟没拿到，却害得同门死伤无数，禅院尽毁，僧侣无家可归，金池长老也自裁而死。”
“你却还在此处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清修，说什么佛法，说什么武德。”
“这等罪孽，你不是妖谁是妖。”
“你不是魔，谁是魔。”
孙小圣的一番话直指广智深藏心底、多年未愈的伤疤时，广智的世界仿佛瞬间崩塌。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双眼圆睁，满是难以置信与惊恐。
孙小圣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精准无误地剖开了他伪装已久的坚强外壳，露出了里面那个脆弱不堪、自我怀疑的灵魂。
“你，你怎么知道……”
“难道你就是那猴子？”
广智的声音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艰难挤出。
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往日的狡黠与算计被无尽的疑惑和恐惧所取代。
“我是妖？我是魔？不，这不可能……”
广智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挣扎。
他开始疯狂地在心中翻找记忆的碎片，试图找到一丝证明自己为人的证据。
“不，我就是人！我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
广智突然提高音量，像是在向全世界宣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但他的语气中却充满了不确定，仿佛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这句话。
随着情绪的激烈波动，广智的精神开始逐渐错乱。
他的眼神时而清明，时而混沌，嘴角时而抽搐，时而喃喃自语。
他开始在原地踱步，双手紧紧抓着头发，仿佛要将自己从这场无尽的梦魇中解救出来。
“我到底是谁？我究竟做了些什么？”
广智的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自责，他开始质疑自己存在的意义，甚至怀疑起自己的身份。
他的思维像是一团乱麻，无法理清头绪，只能任由自己在这片混沌中沉沦。
最终，广智在自我质疑与精神错乱的双重折磨下，彻底崩溃。
火焰刀掉落，他跪倒在地，双手掩面，泪水从指缝间滑落。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狡猾多端的广智，而是一个被过去所困、无法解脱的可怜人。
孙小圣万万没想到这广智如此脆弱，用嘴遁就解决了？
他准备给广智致命一击。
然而就在此时，林中传来大批妖怪的声音。
“就在那边。”
“刀狼教头，我等来助你。”
孙小圣很快就被群妖包围了。
这群妖怪也是奇怪，怎么跟着牯护院时跑得贼快，现在跟着广智全都挺身而出，一副不惧生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