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往死里用
“那澔爷，今日就叨唠了，等我回去和我家老大说明再给您答复！”
田恒起身抱了抱拳，其余人等也是纷纷抱拳行礼。
待众人退出房间，杜澔依旧是悠哉悠哉的坐在原地。
——
中局码头——
这儿是青帮大耍田秋的地盘。
作为老牌大耍，田秋这人其实没多少志向。
他就想着这辈子好好盘着这块码头混吃等死，反正如今青帮如日中天，他在江湖上的威望也不小，倒也足够安稳下半辈子。
加上码头利润足够大，偶尔捣腾点大烟枪械人口什么的，哪怕他没有实际操作，仅仅只是赚个过手费介绍费，也能让他赚个盆满钵满。
加上脚行的装卸业务，他这小日子绝对是青帮大耍里面算是比较舒坦的那一类。
今日的太阳依旧有些毒辣，尤其是码头这种地方，几乎没有什么遮阳的地方。
加上正值正午，炙热的太阳把河水都烤的有些炙热，那上升而来的热气更是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马老汉喘了口气，放下肩头扛着的麻袋，想要喘口气，但很快就传来远处监工的呵斥。
“你个老鬼，给老子麻溜点，今个儿这可是个大单，洋老爷的货要是傍晚之前没卸完，我要你好看！”
闻言马老汉只得是连连点头，转而继续朝着货船上而去。
“马叔，这监工也太过分了，这趟货可不少啊，想要傍晚把货都给卸完，这哪里搞得完？
上次这样来一趟，隔壁的赵老头不就病倒了，前几日人都走了。唉！~”
一旁传来同伴的议论声。
干他们这行的基本都是乡里乡亲的相互拉扯着进城的，如他们两人就是同一村子的。
闻言马老汉摇摇头，低声道，“慎言！慎言！可不能让人家听了去。
小心挨打！”
马老汉有些紧张，他可是清楚得很，监工那可都是青帮的打手。
要是真被人听到了，杀人不至于，人家还希望他们帮着赚钱呢，但一顿毒打肯定免不了。
“怕什么，老子现在就不想干了，马叔，我干了一个月，人都快累虚脱了。
我感觉再这么下去，人肯定是要完蛋！到时候我这还没娶媳妇就得躺板板，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刚刚开口的小年轻小汪很是不满的。
然而马老汉却是无奈摇头叹息，“你啊还是太年轻了。
你不干这个干什么？你会什么手艺活？还是说你家老子有钱？
或者你能读会写？你啥也不会！还是干这个好啊，起码赚点钱到时回村还能娶个媳妇。
这日子也就这么将就着过着也挺好，起码能传宗接代，不算是辜负列祖列宗不是？”
“那也能活到那时候啊？马叔你可别骗我了。
我都听说了，这儿每月都有人死，都是活生生累死的。
就算是那种身强体壮的壮劳力，干这个干几年，人也得瘦脱相。
我这身子骨本就不怎么好，这要是继续下去，人肯定活不长。”小汪摇摇头，对未来有些悲观。
闻言老马也是陷入沉默，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某种程度上他了解到的比小汪还要更多。
每月不仅会累死人，而且这其中年轻人被累死的比例也不少。
原因也很简单，帮派想要赚的更多，每次派出的伙计又不肯让更多人去干。
比如二十人的活，让他们十个人干，这铁打的汉子这样一直干下去都活不长。
关键就算是这样，工钱还不多。
像他这样，一整天干下来也就一块大洋不到的样子。
听说每个码头情况不同，但青帮码头大体都差不多，对他们这些脚行剥削的格外严重。
至于反抗倒也不是没反抗过。
可是一群乌合之众的脚行工人又哪里是抱团的帮派分子能比的。
大伙整日在码头累死累活的，无论是体能还是状态都不如这群吃好喝好的帮派分子。
而且人家还有兵器，反抗也是无用，只是平白多了几条人命。
想要提高工钱，监工给出的话那也一致。
那就是洋老爷给的工钱就不多，你们赚这么多，那老子就赚的少了。
要是没老子给你们接活，你们凭什么能赚到钱？
反正这一通话就能驳斥的他们这些嘴笨没什么文化的人说不出半个话来。
无奈，这就是他们这群人的现状。
“算了，别抱怨了，好好干活吧。早点干完早点休息。
而且你也别想着退出，进了脚行，你要是没干满三年，你要是敢走，腿都会给你打断！”
说着老马还生怕自己这同村的年轻人不重视，又严肃嘱咐道，
“你可别觉得我危言耸听，你别学那些人闹事。
咱们就赚点钱，干几年然后就回家，到时候有了钱说不定还能买地建新房子，到时候娶个媳妇比什么都好！”
听到这话，小汪神色变化，最后还是咬牙点点头。
类似于他们这样的，此刻在码头上随处可见。
然而另一边，几名监工同样是凑在一起。
“唉，老周啊，这天气也太热了，要不让大伙歇会？”
“是，老周，这月都已经死了五个人了，再这样下去，咱们之后干活的人都没几个了。
也不能把人往死里弄不是？”
几人述说着，目光主要是看向最具话语权的那位主管。
闻言被叫做老周的中年人嘴里叼着烟，眉头拧成一团，有些愁眉苦脸的看着几名同伴，摇头叹息，
“你以为我不想啊！现在鬼佬那边报价太低了。
而且要求十分刁钻。
就这艘船，九点钟他们停靠过来的，要求下午五点左右就得卸完，然后就得清理货舱，晚上他们又要装货。
前后你们猜才给了多少钱？”
听到老周这话，几人纷纷看向了那艘蒸汽船，开始从船只的载货量开始细细分析。
想了想有人道，
“这应该是一艘中等蒸汽货轮，这样一艘卸货报价不会低吧？
少说应该有个一百块大洋吧？”
“一百？”
老周嗤笑一声，摇摇头，
“你们太想当然了，一百？人家就给了五十块！还说咱们爱干不干！
不干他们就去其他码头了。
唉，这群鬼佬越来越不好混弄了。
当然他们报价是报价一百，不过咱们要给五十块回扣啊。
不然这群鬼佬是真的学精了，他们真会转头去其他码头。
要我看，这样下去，整个码头行当迟早要完蛋。
大家这样相互压低价格，鬼佬又不是傻子，迟早是会发现猫腻的。
现在好了，你们说五十块大洋咱们还怎么赚？”
听到这里，大家都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