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医院（十六）

    小儿子抬头看了一眼明川，认出这是老大爷的同房病友，伸手把烟拿下来，皱眉说：“老头子固执得很，根本不听我说……你有什么事？”

    小儿子说话虽然冲，一看就是个犟小子，但很孝顺，做事毛毛躁躁但不冒犯人，明川也不介意他现在语气不好，笑了笑说：“你知道，我也是要在这里做手术的……哎……本来我很信任纪医生……昨天你说的话我也听到了，所以我现在很犹豫还找不找他了。”

    “找他个屁！”小儿子怒骂道，“我就跟你说，他不是个好医生。我跟老头子说过几次了，他都不信！他能当上什么主任，全靠他以前老丈人！结果老丈人贪污进去了，他立刻就离婚划清界限！”

    小儿子努努嘴，似乎是很看不上他，继续道：“这医院上面的，也不是什么好鸟。这家伙在急诊室特别能敛财，所以上面就保着他。这医院里，就两种医生，有门路的，早走了。一种没门路，就只能在这儿耗着；另一种，就是跟他同流的。”

    明川很惊讶，他不解地问：“那为什么大爷一定要找他做手术？”

    小儿子翻了个白眼：“我那个从这儿调走的同学说了，他的确是有本事，不是个草包。但是没有医德，人品很差。”

    明川思量着小儿子的话，陷入沉思。小儿子过来拍拍明川的肩膀，诚心诚意地说：“哥们儿，你信我，赶紧走。”

    明川连忙问：“那你就不劝大爷了？”

    小儿子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劝不了。我姐和我姐夫觉得这手术做不得，但老头子封建，说我姐嫁出去了，管不了家里的事。我哥和我妈又特别相信这个纪医生，听说我哥的朋友就是他做的手术……哎……我也尽力了。”

    小儿子没有再说什么，长长叹了口气走了。明川站在原地看着楼梯发呆……这个纪医生问题很多，似乎所有人的生杀大权都掌控在他的手里。难道他就是这个境的目标吗？

    明川现在不敢确定，毕竟没有其他线索，如果贸然去找纪叔齐，可能会激怒他。

    此时明川又困又累，但他顾不上休息，又去护士站问了茂茂。然而明川不知道茂茂的全名，也无法说清楚自己和茂茂是什么关系，护士也借口不能透露病人的信息，不愿意帮他查。

    明川没办法，又去发现茂茂的路层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这个小女孩。

    累了半天的明川，只能悻悻回到自己的病房，老大爷的家人已经都走了，老大爷也不在病房，可能去做检查了。

    明川此时体力已经全部消耗，他就算不愿意休息，身体也无法支撑他再到处乱跑。医生开的药里面，不知道是止疼药还是哪一种，让明川昏昏欲睡，他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倒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准备手术……”

    什么人在说话，好像有很多人在明川四周窃窃私语。

    明川昏昏沉沉地想睁开眼睛，但是却感觉眼皮有千万斤重，根本睁不开。

    即便是闭着眼睛，明川也能感觉到有很亮，近乎刺眼的灯在头顶亮着，周围很冷，冷得明川瑟瑟发抖。

    明川听到许多人说话的声音——

    “麻醉师……”

    “器材……”

    “”血压……

    说话的声音很含糊，明川听不清楚，但是从这短暂的字句中，明川突然明白了，自己在手术室。

    难道是趁自己睡着的时候，把自己强行带来做手术了吗？

    明川心中一惊，他想赶紧醒过来逃走，但是却根本睁不开眼睛。难道是麻醉药剂的效果？但是为什么自己却还有意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术中知晓吗？

    明川此时思绪乱飞，躺在手术台上马上要被人开膛破肚的恐惧，让他根本无法冷静思考。

    他拼命地想让自己的四肢挣脱这种无力感，但是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他感觉到自己腹部一凉——

    似乎腹腔被打开了。为什么这种感觉这么清晰，连皮肤被划开的冰冷的疼痛感都在自己能感觉到……难道自己没有打麻药吗？

    明川觉得自己就像肉摊上的生猪，被打开了腹部，所有的器官都裸露在外，被翻动、被切割、被取出……

    这种可怕的经历几乎要逼疯明川……

    他使劲尖叫着从床上坐起来！！

    “啊啊啊啊！！！！”

    明川坐在床上，像疯了一般嚎叫。

    一个小护士从门外冲进来，喊道：“先生！！！你怎么了？！”

    然而明川听不到她的声音，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