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居民楼（十）
徐恒之刚跟王文汇报完，王文正准备交代些什么，但是刚起了头，徐恒之就听到那边传来喧闹的声音，好像是有人的惨叫声还有各种嘶吼声……
徐恒之连忙想问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还来没来得及，就听王文大喊：“快！！！快跑啊啊啊！！！”然后通话就断了，徐恒之联系了几次，想再联系上王文，却始终联系不上。徐恒之的直觉告诉自己，那边出事了，他连忙疾步回到老年活动室，却看到明川瘫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脸色十分难看。
徐恒之快步跨到明川身旁，一边问李畅：“怎么回事？”李畅看徐恒之语速很快，脸色难看，也知道应该是出什么事了，站起身来回道：“他没什么事，刚才似乎是在外面跟叶元元争执了几句。回来之后我看他脸色苍白，应该是身体不舒服，我就让他先休息。王队那边出事了？”
徐恒之从李畅包里拿出一个电击器，一边语速很快地解释：“出事了，现在情况我还不知道，我现在过去。”然后又对明川交代道：“哥，你不舒服就不去了，你要不要先去基地休息。”
明川现在说不好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也觉得自己不太对劲，虽然事故之后身体一直不好，但是总体来说还算能支撑，他也是第一次感觉这么累。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失去了支撑力，只想软软的倒在椅子上，一阵阵得发晕，想睡觉，身体还透着彻骨的冷。可能快要发烧了，他想。
他也不想给徐恒之拖后腿，连忙说：“没事，你们忙吧，我歇一会儿自己回基地。”李畅连忙补充道：“那你要赶紧去，我一会儿就要跟着他们去所里了，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
明川摆摆手：“好，我一会儿就走，你们都去忙吧。”
徐恒之看明川神志很清楚，就跟两人打了声招呼，急着走了。明川在徐恒之离开没多大会儿，就无法控制地陷入了昏睡。刚开始他还是有知觉的，他听到李畅跟他说话，说他要走了，让他不要睡了，赶紧去基地。他还迷迷糊糊应了几声，说好。但是很快他就觉得自己连这点知觉也没有了。
他没有做梦，只觉得自己好像飘在半空中，一会儿冷一会儿热，难受得他根本睡不安稳。他的身体越飘越高，离地面越来越远，这时明川想，我可能是一片云，我要去天上了……
也不知道飘了多久，他猛然觉得不对，自己是人，怎么飘呢？这个意识一旦在脑海中形成，他就感觉自己从天上急速落下，这种可怕的失重感让他立刻睁开双眼。他才发现自己并不在老年活动中心，而是躺在基地沙发上。
他还是觉得全身没有力气，转过头，眨了眨眼，才看到这里不仅只有自己，还有很多人。除了徐恒之和李畅，几乎都在。
很快明川就发现了不对劲，离他不远的地方，衣服染了血迹的李玲颓废地坐在地上，看不出来哪里受伤，但是脸色很差。钟云站着在和孙小雨说些什么，身上也有血迹，脸上有一处明显的伤口。没有看到孩子们，只有杨宁来来回回地帮忙。
孙小雨看到明川醒了，放下手上的东西，走过来关心地问：“怎么样了？好些没？”
明川看向孙小雨，孙小雨看明川满脸困惑，皱眉问道：“你记得发生了什么吗？”明川张了张嘴，感觉自己仍然使不上力气，摇了摇头。孙小雨叹了口气：“你从老年活动中心，往十二栋走，没走到就晕倒在路边了。幸好于队发现了你，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明川更迷惑了，他分明记得自己是在老年活动中心的椅子上睡着了，怎么要去十二栋？明川接过杨宁递过来的温水，喝了一口，却差点就吐了，干呕了好几声，才缓过来。他闭上眼好一会儿才睁开，才发现这里吵得厉害。王文正在打电话，声音大得几乎是在咆哮，于雯雯坐在一把椅子上，身上也有血迹，胳膊上腿上似乎都有伤口，看上去脸色也很差。坐在一旁的刘正阳捂着腹部，似乎受了不轻的伤，脸色都绿了。
正在这时，明川突然听到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传来，他看过去，正好看到徐恒之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进来了——是林香香。林香香一直在疯狂叫喊，徐恒之黑着脸把她放在地上，林香香还是不停地打滚哭嚎，这副模样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这时明川才看到，林香香捧着自己的胳膊——她的左胳膊只剩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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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香香跟着于雯雯一户一户敲门，心里烦得很，这地方这么危险，这几个条子带着自己逛了一天，也没什么进展，林香香打心里就不信任这几个人，大概平时和警察作对惯了，看着他们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于雯雯敲开4d的门，这一户也是出租房，租客都是按规矩登记了的，资料也很清楚，是两个三口之家合租。
江毅云和林亚楠今年都是二十六岁，有一个六岁的儿子江智豪，这个孩子很调皮，小区住户都知道这个小魔王，说他和一楼的田小乐成天一起玩儿，一肚子坏水，经常猫着干坏事。两人的父母都很惯着小孩，哪怕有邻居找上门，都还要阴阳怪气人家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另外一家人是二十八岁的黄文隆和二十二岁的张柏静。两人是村里的邻居，一起长大，早早结婚了出来打工，有一个四岁的女儿黄慧雪。黄文隆现在为了养家，白天装修，晚上还去一个烧烤店打工。张柏静在家里照顾孩子，操持家务，还在网上发视频直播卖点小玩意儿贴补家用。
张柏静特别说了一件事，她说有一次自己回家晚了，发现雪雪正被一个邻居抱着往家里去，当时那个邻居的解释是，看她在外面跑，怕不安全，才想带到家里去的，但是自己跟那个邻居并不熟，所以觉得他这个举动不怀好意。
于雯雯问是哪一家，张柏静说，是旁边的4b。于雯雯翻了翻自己手里资料，双眉紧皱，李畅分享资料里，4b卢志明并没有在名单里，他不曾上过网站，不管是充值还是上传资料，都没有确切证据。但是于雯雯还是把这个记录下来了，在境里面，任何消息都不能忽视。
于雯雯正在专心记录，林香香就看到江毅云和林亚楠在一旁瞪着黄文隆和张柏静，黄文隆夫妇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就不说话了。林香香本来脾气就不好，扯着嗓子就喊：“你们在这里搞什么？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给老娘装什么呢！！”两对夫妻都认识林香香，毕竟她太有名了，一般人都不敢得罪她，她脾气是真的大，也是真的敢撒泼。
于雯雯也看向几人，严肃地说：“你们有话最好老实说，等警察调查出来，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于雯雯严肃的表情吓了张柏静一跳，哪怕江毅云夫妇一直在对黄文隆夫妇使眼色，张柏静还是很坚定地说：“那天，是江智豪和田小乐把王安安带走了！”
她的话音刚落，林亚楠激动地站起来：“你个王八蛋，让你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就要动手去打张柏静，黄文隆连忙站起来拦住林亚楠，江毅云也站起来给老婆帮忙，四个人拉扯在一起。于雯雯过去轻松一拉，把正在发疯的林亚楠拽出来出来，轻松按在地上，大喝一声：“给我住手！！”
林亚楠本来也是欺软怕硬的人，见状立刻老实了，于雯雯厉声问道：“江智豪把王安安带去哪儿了？！”林亚楠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对着江毅云使眼色。江毅云收到老婆的眼神提醒，立刻讨好地笑道：“哎呀，警官，小孩子玩闹，没什么事儿，也就是张柏静当回事。”于雯雯并没有理睬他，她严肃地看着林亚楠，正声问：“江智豪把王安安带去哪儿了？”
林亚楠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两个小魔王经常在小区里欺负小孩儿，那天就把王安安关在1c的空置房里，王安安在里面哭了好久，两人都没开门，还把门锁弄坏了，但是后来王安安从空置房里消失了，两个人也不知道究竟是去哪了。林亚楠连忙补充道：“警官，我儿子虽然调皮，但是那小丫头失踪可不关他的事，我问了他几次，他说他就是关在那个1c了，你们可不能冤枉他。”
于雯雯被气笑了，放开林亚楠，往他们的房间走去，打算进去看看有没有王安安来过的痕迹，想了想，回头喊林香香：“你，去楼上找王文和老刘，跟他们说这件事，让他们去查1c！”说着就进了林亚楠他们租的那个房间。
林香香突然被于雯雯指使，心里很不乐意，但是还是一扭身，上楼去了。
林香香到了五楼，发现这里也乱成一团。刘正阳在检查5b这个合租房的时候，着重检查了王培伦的东西，这货之前在网站资料出来的时候就被带走了。
他不仅是草芽网用户，还在上面上传了大量图片和视频，还主持过一个直播间，可以说是犯案累累。刘正阳检查他的物品的时候，在一个移动硬盘里发现了许多一楼曾佳泽的照片，是还来不及上传到网络的。 其他几个住户本来在围观，看到这些照片，立刻就在十二栋住户群里发了这件事，没过一会儿2c曾佳泽的妈妈韩梅就找上楼来了，冲进来看到这些照片，当时就坐在地上哭天喊地。她跟很多妈妈一样，一直觉得自己生的是个儿子，没什么不安全的，没想到竟然有变态对男孩下手。
刘正阳当时就觉得头大，林香香这时上楼来跟他说1c的事儿，他压根顾不上，摆摆手让她上楼去找王文。林香香翻了个白眼，上了六楼，王文正在6c王老头一家。王老头，也就是王荣军，今年已经七十了，孙女失踪之后，他就急病了。即便是身体差到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卧床，仍然还是坚持每天外面找王安安。王安安父亲，王子豪现在也在外面到处寻找女儿，母亲刘美玲刚从外面寻找回来，神色憔悴地坐在客厅沙发上。
大门没关，林香香进去就看到王文正在问些什么，她扯着嗓子，一进去就嚷嚷道：“喂，那个于队说了，之前王安安被那俩小子关在1c，让你去查查1c！”王文皱眉还来不及说什么，刘美玲激动地站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肯定是那两个坏蛋！！！”然后就冲了出去。王文也赶紧站起来，跟上去，路过林香香的时候，瞪了她一眼：“瞎嚷嚷什么！”林香香又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不搭理他。正当她准备跟上去看热闹的时候，就见李玲像幽灵一般出现在她身边，把她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神经病啊！！”林香香一边抚着自己胸口，一边骂道。
李玲并没有管林香香的骂声，她压低声音说：“我听到了怎么出去，但是那群警察不愿意做，装模作样的一群垃圾！”
林香香听到这里，上下打量了李玲，怀疑地问：“什么意思？”
李玲低声一笑，看起来有点疯疯癫癫的：“我刚才听到了……他们那边已经调查出来怎么出去了，那个鬼说了，要那些小孩给她作伴，这就是他们说的愿望，只要完成他们的愿望，我们就能出去了。”
林香香一听，眼睛一亮：“真的假的？不是说这些小孩都是假的吗，为什么他们不做？”
李玲沉着脸色，咬着牙恨恨道：“哼，还不是装模作样，觉得不能做犯法的事，装什么伟大呢？我们才是活生生的人，居然为了几个假的小崽子，耽误我们的时间。你也听到了，在这儿待久了，好人都待成死人……”
她看向林香香，脸上写满恶毒：“怎么样，干不干？！”
林香香有些犹豫：“怎么干？”
李玲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我刚才看了，二楼那个曾佳泽才三岁，长得又瘦瘦小小的，很好下手。他们家现在没人，那个老的不在家。他妈不是现在去五楼吗，我去拖住她，你去弄死那个小的。”
林香香有些为难，虽然知道那小孩是假的，但是看上去却是和真的小孩没有任何区别，她平时虽然不是道德感很高的人，不然也不会经营那个发廊了，但是杀小孩自己以前做梦都没做过。
李玲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你到底去不去？只要解决那个小崽子，我们就能回家了，又不是真的人，也判不了你的罪！还是你也想死在这个鬼地方？”
林香香想到死了的赵明和朱强，咬了咬牙，也压低声音，说：“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