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鸣人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禁闭室里环境糟糕,他连着三天休息不好,一进到高专宿舍自己的房间里就扑上了床,三秒后睡着了。
他睡眼惺忪地去开门:“来了来了……”
打开门,看到宇智波那张漂亮得让人过目难忘的脸。他似乎刚刚洗完澡,发梢还略微带着水汽,一张白皙的脸透着热水浸泡后才有的柔软微红。
鸣人忍不住往佐助纤细的脖颈看了一眼,再逼着自己把目光挪回对方脸上。他揉了揉眼睛,问:“佐助?”
“……打扰你了?”佐助看着鸣人明显带着困倦的双眼,犹豫地问。
“没有的说!”鸣人急忙摇头,露出自己招牌的灿烂笑容:“我很清醒,佐助有事吗?”
上下打量鸣人几眼,确认对方不再疲倦,佐助才点点头,对鸣人说:“我想跟你谈一谈。”
“关于我失忆的事情。”
“……”鸣人愣住了,他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忍不住站直了:“失、失忆?怎么突然要说这个呢我说……”
“你先出来吧。”佐助仿佛没看见鸣人的动摇,对着宿舍外扬了扬下巴:“边走边说。”
鸣人沉默半晌,最后轻轻吸一口气,将房门合上,跟佐助走了出去。
已经是黄昏时分。夕阳洋洋洒洒落在两人肩上,一层微黄的光影。鸣人走在左边,佐助走在右边,脚下是石子路。
高专整体来看十分有年代感,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微微的陈木气息,被暮光笼罩,仿佛时空都要在这片刻消逝。
佐助没急着说话,鸣人却格外紧张。他偷偷拿余光去瞥宇智波的神情,却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一时间觉得十分心慌。
鸣人早知道佐助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了,毕竟他从来就不擅长演戏,也不擅长说谎,尤其是对佐助,他想自己至少不应该欺骗佐助,所以总是破绽百出。
但佐助一直不说。鸣人带着侥幸的心,想着这样的生活也不错——说不定能再一次和佐助在一起呢?毕竟他都经历过一次了。
在佐助失忆之前,鸣人是告过白的。他还成功了。
所以,在知道能让佐助接上手臂时,鸣人不仅仅是以挚友的身份而高兴,也是以恋人的身份而高兴。
“以前我认识你。”佐助这么说,他并非用疑问的语气,而是用一种平淡的、不容置疑的口气来说,一点回旋余地都不留给鸣人。
鸣人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是好,要怎么否认才能让佐助不怀疑自己?或许——
为什么一定要否认?
之前鸣人想,自己不应该逼迫佐助想起他的过往,毕竟宇智波佐助这一生痛苦大于快乐。可这一刻他是这么期盼宇智波佐助想起自己、想起漩涡鸣人来,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光,鸣人相信佐助是快乐的。
哪怕这也意味着佐助会想起别的事。
所以鸣人在这一刻突然不管不顾了,他点点头,说:“是的。”
“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鸣人张了张嘴唇,他感觉神经被对方的话语拨动,激起千层振动。
“我是你的……”鸣人语无伦次着,给了一个奇怪的回答:“你是我的唯一。”
佐助登时顿住脚步,那双黑澄澄的眸子直直看着鸣人,夕阳为这冷清的面容添几分暖色。
“……唯一?”佐助重复着,这说法是多么暧昧,又是这样模棱两可,心脏在听到这个说法时,狠狠地颤了颤,像在发出共鸣。
鸣人像被佐助的声音惊醒,他睁大自己那双蓝色眼睛,“啊”“啊”了几声,说:“不是……那个,我说!”
佐助静静看他。
“我说……”鸣人觉得自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佐助怎么突然想问这些事?”
他还是没能说出口。
鸣人脑子里乱成一团,自己和佐助的那些回忆、那些南贺川的背影、那些第七班的日子、那些并肩作战的经历,一时间全堵在喉咙口,满满胀胀的,鸣人感觉它们都到了嘴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说不出来?鸣人感觉舌尖多了几分苦涩,手术室红得触目惊心的灯一闪一闪,得知佐助失踪后崩溃发疯的自己,得知真相后愧疚到说不出话的自己。
他隐约听到九喇嘛在自己心底叹了口气。
而佐助似乎也因为这个说法而沉默了。他的睫毛不停扑闪,像柳枝划过水面的一缕涟漪。
显然他既疑惑又震动,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半晌,佐助深深看鸣人一眼,淡淡说道:“上次你那个狐狸和我的须佐能乎很合适,顺口一问。”“我们确实之前认识的说,佐助有想起些什么吗?”
“没有。”斩钉截铁的回答。
“这样啊。”顾不上内心的失落,鸣人勉强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想转移一下这个尴尬的话题,他眼睛落到远处落下的日暮:“落日诶!”
佐助顺着鸣人的目光而去,一颗黄澄澄、圆碌碌的光球从天边坠下,朝那地平线而去,染红整片云霞。
如此美丽。
美丽到能安慰鸣人失落的心。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混不吝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鸣人回头一看,甚尔坐在一栋房子屋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轻轻一跳,天与咒缚从上面跳下来,站到他们身边。好歹相处这么多天,还一起旅了个游,他们多少熟稔了。
“看落日的说。”鸣人指着远处的夕阳说。
“这有什么好看,”伏黑甚尔不屑一顾,他下意识摸摸自己口袋却找不到烟,烦躁地叹气:“什么时候能回去,关得我烦死了。”
嘴上这么说,估计心里没那么烦,佐助斜睨着甚尔想。按照伏黑甚尔的能力,想要溜出高专并非不可能之事,现在却好好待在这里,莫非改过自新了?
怎么可能,佐助看着伏黑甚尔皱起的眉头,说他:“你最近很安分。”
“……”伏黑甚尔瞪佐助一眼,“啧”了一声,他跟鸣人一起看落日,半晌冷不丁地问佐助:“你觉得有人会担心我?”
听到这个疑问,佐助的肩不自觉收紧了:这是上次在医院楼梯间他和甚尔说的话,没想到他还记得。
当时说这句话,是希望甚尔能好好照顾惠,这样才能确保禅院夫人的愿望实现。但原则上来说,任务对象是不能知道佐助的身份以及真实目的的,也不能知道愿望委托人的存在,否则就属于重大过失。
佐助自认是一个好强的人,他可不想任务出现差错回去被带土嘲笑,所以他含糊地敷衍:“……或许吧。”
伏黑甚尔看了佐助一眼,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他深吸一口气,随意说:“惠其实,有时候很像我。”
开什么玩笑,鸣人和佐助同时如此想。
“你们看他很乖,其实很执拗。”伏黑甚尔语气淡淡,夕阳又往下几分,天色已经半黑,他说:“对不喜欢的人龇牙咧嘴,像只小狗。”
“惠也不像狗吧。”鸣人忍不住打断。
甚尔瞥他一眼,继续说:“但大部分随他妈,性格,笑容,还有那头乱七八糟的头发,让人看着就烦。”
第一次从伏黑甚尔嘴里听到伏黑惠生母的信息,似乎语气还不好,佐助忍不住看了甚尔一眼。
甚尔捕捉到这一眼,说:“这么一想我都快忘记她了,长什么样来着——”
这样混蛋的话,佐助皱紧眉,而鸣人下意识打断说:“怎么能忘记这种事我说?禅院小姐她最后都在期盼——”
鸣人顿时止了声。
伏黑甚尔慢慢将视线从落日挪回鸣人身上,那是探究的目光,有着看透他人的力量。他缓缓说:“……是吗?她期盼什么?”
一刹那寂静无声,夕阳终于落进地平线,天空中只剩沉沉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