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猴行不行
葬生魂其实也就是类似打生桩,用生人的阳气改变地脉风水,以人之灵抵御方外之邪。任何术法殊途同归,法庆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古时候某地要造桥,无论造多少次,最后都会塌,都会垮。
这时就会用打生桩的方法,将童男童女活埋入桥庄或者奠基的地方,这样就再也不会塌。
“师父,你这是什么意思?”
算破天的话让我内心一阵慌乱,我似乎听懂了他说什么。
“唉,甘道长不是挖开过结界的婴尸吗?”他点到为止,并不急着往下说。
我已经明白了他要说什么。
甘道士挖开结界,动了婴尸。就像《天地玄门》中林正英的徒弟离开自己守护的天门一样,导致灵气也好,怨气也罢反正是外泄了,结界破了。又赶上荧惑守心,所以我们才会回到过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需要一个活人,重新填补那丢失的灵气,我们才会回去是吗?”我不敢置信地说道。
“理论上是这样,因为是婴尸,灵气重,普通人还不行,必须要修行的人。唉,或许这就是天意。”算破天电话那头长吁短叹。
这么说就是指名道姓地点甘道长的名。因为只有我跟他,算破天不会想着让我去。
活人献祭,还得是有道行的,死后与那棵大松树成为一体,同样的方式长出又一节有指甲的枝干或者树根。这样才能修补甘道士挖坏的那个地方。
“不,这不行,师父。”我激动地说道。
通过两天的相处,甘道士的为人我看在眼里。
他善良正直,忧国忧民,心里装着国家人民。每每提到破碎的山河,他几度情绪失控。
他杀日寇,保百姓,他是民族英雄。这样的人为我牺牲?我做不到,我的命远没有他的有用。
“师父,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此时此刻才有了哭腔,对着电话质问道。
沉默,电话那头只有算破天的沉默。我明白这是我们回家的唯一一条路。
“不行!你知道的,师父,我们不能这么做!”我咆哮着,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跟算破天这么说话。
“大晚上的,不要吵了。”我一抬头,甘道士披着衣服,从屋里走了出来。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
“就按你师父说的做吧。”他用手抹去我眼角的泪,干枯裂纹的手我却觉得很温柔。
“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我泪眼婆娑地问道。
他点了点头,走到屋里拿出他的烟袋,磕巴了磕巴就送到了嘴里。
他道:“我都知道。因为我弄破了这结界,所以我要补,用我自己补。”
一个能从小鬼子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离开的人,绝对是个有本事有能力的人。
在他听我说起先天一炁符咒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在我说最终的胜利属于中国人民的时候,他就下了决心。
“先天一炁原本就称作元气,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藏于肾,肾为元气之根。所以当你说先天一炁而我又早一步挖出婴尸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需要我做什么。”
他说话的语气很平缓,就像上次算破天面对僵尸尸九前说话时的表情语气一样,随时做好了准备牺牲。
所以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刻,没有提前告诉我们任何关于这些事,就像他说的,都是命运使然,难怪在我说起先天一炁符的时候,他会脱口而出“原来是这样。”
“不行,我不同意!甘道长,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朝着电话那头问道:“师父,你还有别的办法,对吗?你知道的那么多,懂得那么多,你一定知道。对不对,你告诉我!”
算破天能说什么,如果有其他的办法,他会不说吗?他会告诉我这些残酷的事吗?他不能,如果有其他的办法,他一定会想到,一定会告诉我。
甘道士道:“不要为难他,你师父已经很好了,荧惑守心的天象只有三天,今天是第二天他就告诉你了。他恐怕在那边没少忙活。”
“只可惜我不能看到山河无恙,百姓安居的时候了。”
他眼眶湿润,走回屋内,拿起笔,在黄布上洋洋洒洒,就像他写《满江红》时一样,只不过这次他写的是一道符,先天一炁符。
看着面前他写的符,我知道,这都是命运使然。
他只是想救一条生命,他有什么错。他只是无意挖开了婴尸结界,他又有什么错。
黄布上的一笔一划,跟我在地宫门上看到的一模一样,算破天也写字,这些毛笔笔迹一眼我就看的出来。
“邵雍占瓶,我终于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意思了。”这一刻,我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而我已经泪流满面。
“你们准备一下,我这就送你们回去。”他放下笔对我说道。
我该怎么说,我该怎么办。算破天在电话那头都没了办法,我又能怎么做。我明白了每次甘道士说起日寇犯我山河的无奈,那种有心无力,因为无法改变,所以痛恨自己无能。
他重新穿好衣服,绑好鞋带。收拾好一切后,在玄武帝君像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准备好了,你们好了没?”转过身,他已经调整好一切,脸上甚至有浅浅的笑容。
这是他的归宿,他不能因为为了救一条蛇而让我们永远留在不属于自己的时代,一个对生命尊重的人,热爱生命的人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算破天没有说话,他也没什么能开导人的话,这样的话说出来不如放屁,
我除了流泪也没说话,动也没动。
见我没完没了地哭,他忍不住骂道:“哭什么!这么大个男子汉,我们中华儿女多奇志,哭哭啼啼地像什么样子!”
我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气。
我擦干了泪,重新看着他。
他道:“我只有一件事放不下。”
“什么事?”我和电话里的算破天异口同声地问道。
“就是跟了我这么久的这猴儿,我怕我离开以后,它孤苦伶仃。”
他说话时一招手,猴儿从屋里的炕上径直窜到了他的肩头。这对多年陪伴的老友互相看着,甘道士哽咽着道:“我走了你要好好活下去,听懂了吗?”
猴儿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抓耳挠腮了一阵后,又拽起了甘道士的耳朵。
最后竟又跳到地上,一边嘴里叽里咕噜的叫着,一边疯狂地指着自己的脑袋。
“理论上是不是修行的有灵气的就行?”我看着猴儿的样子,若有所思地问算破天。
“是。”
我破涕为笑道:“如果是一只有灵气的猴子可不可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