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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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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书记,这么晚了,那水底下谁知道有啥呢,找到算好,找不到万一还把我搭上,那我这一家老小咋弄,咱也不能为了找死的搭活的吧”说话的是那个赵晓琪的的表舅,外号叫长根,以前过年的时候还给过我压岁钱,岁数不大,靠着十里八村煤矿跑运输的。

    老书记坐在斑驳的长条凳上,低头抽着烟,抬头正要说话,那张家媳妇接过话茬,抱着长根的胳膊

    “孩子他舅,咱这些人里,就你本事最大,都说你长年夜里跑车送煤拉煤的,胆子都在外头长着。这除了我家孩子,不是还有你外甥嘛,你就当行行好,村里胆子大的又会游水的不多,俺给你跪下磕头,求你给看看去吧,行不行”张家媳妇磕头如捣蒜,看的人心里也怪不得劲

    那赵晓琪的父母也在,只是碍于亲戚,长根也是拖家带口的,张不开嘴求。只能眼睛巴巴的盯着长根。赵晓琪的父亲此时一个大男人也眼眶红了,很明显也是哭过一会了。

    老书记没有第一时间跟长根说话,看见我爷俩进来,让身边人给腾了个地,让我爸坐过去。从上衣兜里摸出来迎宾烟,这在那会可是好烟,不是过年都抽不上。老书记不一样,我们这附近有煤矿,拉煤的车想从村子里头经过就得买路,这烟也差不多是那些人给的。

    “全来子,咋说,你也听明白了吧,三求大的孩子找不见了,怕是填了那水坑子了,这几户都是咱村里的老底子了,大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看能不能跟长根一起下水给看看,找到了就找到了,找不到咱也就知道是给人贩子拍走了,好赶紧报案不是”说完便把烟递到我爸嘴边,掏出泊头火柴就作势要给点上。

    要说我爸,和这些孩子家里人八竿子打不着,平时也就是过来过去的说一句两句吃了没,讲道理是可以不趟这趟水的。问题就在于我爸年轻的时候有一年开春,十七八的年纪,也是赶上那年代,全国人民大团结,都有股子干劲。村里水库刚刚修好不到一年年就出了意外,有人溺水没上来,溺水的想着家里有两根雷管,准备趁着冰消雪融的时候从水库炸点鱼,没有想到鱼是炸到了,可下水摸的时候,小腿抽筋没上来,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成了漂子。

    开春水正是冷的时候,漂子已经泡的没有下力的地方,绳子一套就连皮带肉的脱了。尽管水库上有只小柏木船,却打捞不起,只能靠人下水把漂子用绳子从腰间系上,靠背的背上来。

    我爸当年就背过,背上了岸的时候人已经累虚脱了。据我妈说,我爸偷偷告诉过她,背上来漂子的时候,我爸都大小便失禁,拉裆里了,就像羊粪蛋子一样,一颗一颗的。

    自从那次以后我爸寒邪入体,直到现在天气一冷就咳嗽腿疼。这次没说是下水捞漂子,说是找,找到了不得弄上来,好在时间不长,要是弄也不至于再背,应该能用绳子拽上来,只是这大晚上的,黑灯瞎火,一般人要么信怪力乱神之类的说法,要么不会水,不敢轻易去看。

    我一边看着这满屋子的人,一边瞅了瞅我爸,看样子,他也在盘算到底能不能去,黄色的灯泡发出的光照在他的侧脸上,他吧嗒了两口烟,正要说话,那赵晓琪的父亲扑通一声跪下了。

    “大哥,我就这一个儿子,我不会游水,要不然也不能麻烦你,我求你了,你给看一下,在不在了我跟孩子他妈都记你一辈子的恩,孩子他奶奶一听出了事急得不行,现在他姑姑还看着呢,也不知道是啥情况,又是老又是小的,大哥我给你磕头了”说完话就拉着赵晓琪他妈,也跪在地上给我爸磕头,张家媳妇跟嘉园家里人也是跪下一顿磕头。

    老书记这时又说话了“全来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是救不下来也是个善举,多个福报以后路宽,你不是一直想入党嘛,这事了了,我给你当入党介绍人,介绍你入党,孩子以后念书也有个好,你说呢?”

    看着这一屋子人,我爸从来也不是能张嘴拒绝的人。抹了一把脸,伸手扶起了屋里跪着大伙,又点了一支自己的官厅烟。

    “去,让人把那柏树船取过来吧,我去了,入不入党的不重要,主要大家伙都是一个村里的,我这个小子也跟那几个孩子是同学,大伙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不去成啥了,长根,你去不去”

    长根此时也看着大家伙的样子,赵晓琪还是自己外甥,我爸一个外人此时都答应了,自己再不答应,以后跟这表姐家是没法走动了,当村实户的,说不上哪天还得用人家,这社会不就是个人情世故的社会嘛。可心里打定主意去了,还是要争取该争取的。

    “那介绍他入党,我行不行,还有我们孩子今年也该念书了,村里学校能不能给免个书费学杂费的”

    老书记一口答应,那三家孩子家长也保证长根家孩子的书费学杂费由他们出,肯定不让长根白干了,就这样,容不得继续拉扯,便跟着老书记往水库走去,期间我爸没有再跟我说一句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伸出一根中指让我握着,那一刻我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知道那一刻他是我心里最强的男人。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这就是我当时心里头一句想到的话。

    不多久一行人已经到了水库,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算破天也在,还是那副模样,破烂牛仔裤,粗布白色衬衫式短袖,搭配一双布鞋,手电筒的光照射过去,能明显看到布鞋边边的泥跟他那颗即将秃光的大脑袋,就像小品里说的那样,像是给多按了个灯泡一样,亮的不行。

    看到他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打起了招呼,有的还带着哭腔,有的给递烟,到我跟我爸的时候,他带着笑意看着我“你小子不怕啊,大晚上的就跟着乱跑”

    “我爸在我怕啥,再说这几个孩子是我同学,下午本来约好踢球的,他们没来,村里找我爸,我就过来看看,跟我爸做个伴”

    他又转头看着我爸,我爸打趣说道“抓师傅要不也跟我们去水库上看看?咱这头型,顶个探照灯”

    众人本来精神紧张,也就我爸无论啥时候都能说点俏皮话。听见我爸说,都强装笑了笑。算破天没有接话,只是说一会再去水库,等旁边的那堆纸烧完了,紧接着他又自顾自的说起了胡话

    “老话自古以来就说,一人不进庙,二人不望井,三人不抱树,哪里不好玩,非要来这水库,几个人不行,非要三个,唉”

    听他说的不知道想讲什么,总归他的话永远都是这样,听不太懂,按我现在理解就是一个人不去庙里,因为古时庙里的僧侣都是些绺子,也就是土匪,为了躲避衙门抓捕,进山门出了家,水浒传里的鲁智深不就是嘛,出了人命官司,进庙当了和尚。

    独自一人不去庙里,也是怕遭歹人害了,加上一个人在庙里,庙里神像庄重肃穆,人的精神压力就大,难免多想,心里压力大。二人不望井,说的是古时两人进京赶考,其中一人文采过人,家底又好。羡慕之人假借井中有什么有趣的事将有可能考中状元比自己各方面都强的人推下井中。三人不抱树是说三个人一起伸手怀抱大树,如果其中俩人对一人有加害之心,便可以一人一只胳膊,像第三人困在中间任人宰割。抱也可以说是抬,两人抬树,一人一头,第三个人怎么抬都会厚此薄彼,不能均匀帮助二人,以至于二人心生不忿。

    可这话跟我同学出事又有什么关系,这不是说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我在原地正想着他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水库边的纸已经烧完,纸灰被风吹向了水面,又像是原地打了个旋风一样,非常诡异。

    “船取过来没有”

    “马上就到,抓师傅,孩子是不是没了,这纸烧的不够,我让人再去取点,不行再叠点。”

    一听老书记的话,几个家属中的当家男人还能受得了,女人都就跪在水库边,一边哭一边喊“让你不听话呀,你走了,妈可咋弄呀,你让妈咋办呀”

    哭喊声此起彼伏,算破天摸了摸自己的秃顶,用有些责怪的语气冲着老书记

    “你懂还是我懂,像你个白求知,你啥也知道,要我来干啥的,啊?”

    “白求知是啥”我好奇的问道

    “就是白求恩的弟弟,啥也知道”

    “白求恩还有个弟弟吗?我在书里没学过,老师也没说过”

    突然屁股上被踢了一脚“有你啥事,显着你了,抓师傅别介意啊”我爸的脚不知道为啥总要那么及时

    “没事,我随便瞎说的,孩子说的对着呢,这孩子知道的多着呢,不好糊弄呀,嘿嘿”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说我不好糊弄,让我想起那天的打赌胜利,还是他的嘿嘿让我精神放松,那一刻我觉得这黑咕隆咚的水库还是很有趣的,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也不像大人嘴里说的那般,这平静的水库怎么看怎么也不像会吃人的啊。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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