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谈谈二字出来后，路眠有点懵，她当然看得出等她的不是好事，但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坏事。
开机仪式才过去不久，裴时留下来的威力应该还在，闲着没事找事的人总会掂量掂量。
半个小时后，导演结束他今日最后一条镜头，洗手洗脸后邀请路眠到空无一人的化妆间里聊。
奇怪的是，平时小漠拍完当天的戏份后一刻也不会多留，但今天却少见地留了下来，像是在等导演和路眠的聊天结果。
路眠坐在化妆间的凳子上，导演坐在距离她几步远的沙发上，眼神有些躲闪，开口东扯西扯，总不进入正题。
路眠等了一会儿，确定导演今天找自己是有正事的，耐着性子道：“导演，今天找我来是要说什么吗？”
“是有一件事，”导演抿抿唇说，“路眠你能力是很不错的，今天和小漠第一场对手戏之后，应该也知道你俩差距，我是这样想的，既然同个剧组，那整体总得在一个水平线上，才不至于太突兀别扭。”
路眠听完瞪大眼睛，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有人能面不改色提出这么不要脸的要求？
导演殷切地看着她：“《生活左右》赞助商不多，这部剧能拍小漠的公司投资了很多，要不是这样你也没这个角色不是吗？”
“这也不是说让你吃亏，只是人有时候少出风头是为了自己好。”
“这个圈子就这样，说这么直白也是为了你好，他们后台大，剧组很多事情还得靠他们，你今天就是让总制片来了，他也是和你说这话。”
路眠一言不发听完，片刻间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想法。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不争不抢安安静静的处世态度是有问题的，别人并不会觉得她是不想惹事，只觉得她好欺负。
这还是裴时在开机仪式那天来过的结果，留在剧组众人心里的印象应该还没消散，甚至还有不少人认为自己有裴时做后台，居然也能这么直白地欺负人。
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至少路眠自己这一两个月来已经经历过几次了，从李孤秋的聊天记录到这次，她有预感，如果自己现在也听了导演的话，接下来的表演敷衍了事，且不说这完全违背了自己的本心，就算照做了，多半也不会和导演说的“是为了自己好”一样。
导演见她许久没有说话，忍不住问：“路眠？怎么样？”
路眠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想到现在还等在外面的小漠和张经纪人，估计也是在等着看看自己是态度。
化妆间外小漠换下剧组的衣服，穿着自己的大衣坐在剧组布椅上，旁边坐的是张经纪人，在导演面前有几分嚣张的经纪人在她面前低调得很，说话声音都轻了三分。
张经纪人有些焦急地看着化妆间，犹豫不定问：“真的可以吗？开机那天可是裴时自己来了的，还接了她两次。”
“没事的，你也说了只是开机那天，这么多天来你见过裴时来一次吗？”小漠漫不经心道，“你话都说出去了，难道现在进去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等着待会两人出来吧，你在这里想了有什么用？”
张经纪人被她直言直语怼了一通，也有些不快，坐在一边不再说话。
只是以往发生这种事情时，没什么背景后台的小演员通常不想和他们这种大公司的人对上，导演真找人聊天了，用不着五分钟也就能聊完，从来没见过花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出来的。
剧组外，元依领着一个装饰精美的袋子下车，打量周围一圈后往《生活左右》剧组所在的方向走去。
裴时这几天忙着参加省内一个经济会议，那天回来时看到路边一家熟悉的店，正是路眠送她的项链的牌子。
裴时心里一动，打算下车选一件饰品作为回礼送给路眠，可选来选去也没看到合适的，似乎哪一件都没有路眠送她的那条项链好看，等了几天后，同个牌子有了一批新货，裴时这才勉勉强强挑出两件。
元依对老板和路小明星的你来我往已经一片平静了，只觉得无论自己老板是什么心思，最好都尽早得偿所愿，自己也能不用两边跑。
只可惜目前看来好像是自己老板心思多了些，路小姐对自己老板似乎没一点想法，连最单纯的抱大腿的想法都没有。
元依心里愁，又不敢说出口。
剧组的路不太好找，她绕了好一会儿才到《生活左右》所在的地方，一进去就看到场内没剩几人了，多的全是工作人员在收拾东西，今天的戏份好像全部拍完了。
有两人坐在剧组的布椅上，其中一个看着是个很眼熟的明星，元依想了一会儿，没能记起那人的名字，只觉得那人和她旁边的人都很奇怪，在自己进来后就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像是看到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元依看了一会确定是自己不认识的人，也没多想，扭头继续找目标路小姐了。
化妆间里，导演看着路眠的脸色，继续半威胁说：“路眠，我说这些也不全是为了自己，你想想，你一点门路都没有，贸然得罪了这么个大公司，那你这些年努力了这么久可能就都白费了，我知道你是嘉年的，可你觉得嘉年会为了你和小漠公司对峙吗？”
路眠深呼吸一口气，平静问：“所以你就不顾整部剧的质量，不顾整部剧后续在外的评价，有人水平低了不想着让她提高，反倒觉得得其他人降到和她一个水平？”
导演脸上有点难看，想为自己辩解点什么，可路眠显然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继续说：“当然，这些都是你作为导演要想的事情，我只是你剧组里一个演员，我不需要想这么多，只要按照我的职业操守做好本职工作就行。”
路眠接下来的话在心里犹豫很久，最终还是说出口：“是谁跟你说我没后台没背景没门路的？我以为第一天裴时来的时候已经足以证明了呢。”
导演一直在避免提到裴时的名字，就是因为他自己也不清楚裴时和路眠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不想主动提出这一茬，便以为能顺利躲过去，没想到路眠提起来了。
他心里噔的一下觉得不好。
路眠继续道：“整个影视城当天有多少剧组，又有几个剧组和我们同一天开机仪式，怎么裴时哪也不去，就来了《生活左右》？还有试镜那天，主角的试镜她去了吗？其他配角她去看了吗？”
导演被她越问越心慌，很多被他刻意忽视的东西突然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