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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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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骆羽父骆笙名为述职,实为弹劾。有的没的,罗列网织,按头栽赃,但因实无可责之罪,加上辅国师从中斡旋,骆笙没能被定罪,却命不得回临安,被软禁在官馆里。生捏硬造罪之一班同党准备收拾完程家,再一并扫除他们的眼中刺、肉中钉。没料事态反转,骆笙就平安的一直待到了立斩邢充和程将军赴任。

    程将军出狱当日,即朝堂之上受皇命,第二日便启程,却托人给骆笙送来一支好笔。价虽不如被骆羽卖的笔,但对一个读书人来说也够用了。

    骆羽父责问女儿,是否将卖笔一事告知了程凛,骆羽称冤枉。关于自己花钱买语风和在街上所受为难诸事,全没告诉程凛。

    骆笙这才放心,知若不情急,程将军可能会登门道谢,并提骆羽婚事,因为随笔短函可见一般:

    敦明兄:

    因国事情急,即日北上退敌,憾不能登门致谢。聊赠敝笔,意微物寒,愧之,哂纳。更有佳事愿谈,奈无暇,愿早近请。恭祝体安,府事顺遂,家和民乐。

    程穆

    敬上

    京城是什么地方?那专门研究笔的,凡有名有姓的笔,特别是皇上赐的笔,哪年哪月,流通转手,收藏为谁,笔况如何,莫不知悉。所以,骆羽一出手,就被人知晓了。

    更有那扇子,真乃扇中精品,市面价值五十两金!而骆羽只卖了五十两银。被相关京中人士乐道。甚至骆羽卖了用去做甚,消息界里也不算小事。程将军自有情报单位,也会附带收集一些军外相关内容,所以骆羽买语风、卖父宝,甚至街头打斗,程将军都知悉。更兼亲见骆羽在狱中言行,对于这个未来儿媳,在品行、能力和愿景上,程将军都是满意的。但扇子太贵,他也无力收回,也就能从京城家中找出最好的一支笔相送,聊慰骆笙日常用笔的缺失了。

    那边,程凛也到雨林军赴任。当初武考殿试,主考官是镇南侯徐南平,是程穆的至交,为人清正敦厚,作风正派,使得武考多年谨严廉洁,擢出不少人才。当他看到程凛时,甚为异喜,慨国出此才,真是慰人,遂报于皇上。皇帝一直深受困顿,自知受限,权弱,所以想在身边安置一些能相衡之人,当时即赐程凛雨林军拱卫,骑射少将军,欲收为亲信。所以,出狱后的程凛恳请派至边疆,御敌卫国,被驳回。因此,程凛的情况就是:当时已到任,狱后复职。

    再说骆羽,父欲回临安,她就是不走。父亲十分生气,两人相持多日。

    眼看不能再留京,骆笙着人把程凛叫来,问骆羽不走,他怎么看。

    程凛恭而揖礼:“骆大人,骆羽不似寻常女孩儿,囚于深宅实为其伤。骆羽之德之能,可堪男儿重任,奈身份习俗,种种羁绊。她愿留京,我想她有欲从事之事,或能翼展,助国助民。凛愿尊之重之,不妄断。”

    骆笙:“你可知我忧系所在?”

    程凛:“一则,骆羽安危。程凛以身家性命担保,会全力护她;二则,循礼数,程凛定不会逾矩,不辱没骆程两家清誉。”

    骆笙这时脸面变得好看了一些,沉吟良久,问:“你将怎样安置她?”

    程凛:“雨林军驻所附近,有一间‘习德坊’,乃京中官贵家眷所办,专教女孩儿习文习武修德,那里欲聘骆羽为武师。”

    骆笙:“那里可稳妥?”

    程凛:“创办者乃左尚书张书珙家眷徐清子夫人,镇南侯徐南平之女,自幼习武,才德俱备,是可信可依托之人。”

    骆笙:“吾儿母亦老,思女心切,你要时常护送小女回临安探望。”

    程凛:“是,谨遵所命,不付所托。”

    骆笙这才收拾行装,一行人打道回府,留下骆羽开心似鸟,在京城偌大天地里乱飞。

    京城比临安,自是更为繁盛,文化气息更浓,可玩之地也更多,同时更为开放。这里女孩儿满街都是,少拘礼,亦有同男子一样的习武学文机会,而且,装扮也更漂亮。骆羽少女心时发,一有钱就买衣裳花黄彩饰,一会儿男装、一会女装的,到处玩耍。但被程凛立下规矩,没有程凛陪,不能着女装,也不得去人多复杂的场所……骆羽也算听话,教学也勤勉。不久,骆家着人把绿耳、璐儿送来陪护,日子过得自在快活……

    程凛每日寅时去宫中,戌时回,无论多晚,都会来看骆羽。这是两个相爱的人内心朝圣般的自然举动,见到,就是一种慰藉。那笑脸可脱去一天的尘累,那声音可胜鸟雀歌姬之动听……

    这天,程凛刚从宫中出来,还没走深巷子,就觉“呼”地有人跃上了他的脊背,他手脚快,抓住胳膊,躬身,就准备来个背摔。不过,“背上物”反应轻巧,又旋跳到正面,两腿挂在程凛腰上,胳膊脱开程凛的手圈在程凛的脖子上,道:“想你了,今天回来晚。”

    程凛挂着她继续走:“来接我?等得长吗?”

    骆羽:“不长,天渐热了,出来凉快凉快。”

    程凛放下骆羽:“你算该惊掉礼教的下巴了。”

    骆羽:“是吗?人家夫妻关了门做什么,我们怎知?”

    程凛:“我怎么遇到个这么没羞的,离大家闺秀差着十万里。”

    骆羽:“十万里?太多了,也就二、三里。”

    程凛笑了:“你看,我有好的吃食,今天皇上赏的点心。”

    骆羽打开小的食盒,急找了一个,吞下去:“唔,太太太好吃,我怀疑不是人做的。”

    程凛又笑:“在宫中,这也算平常吧。”

    骆羽:“那在宫中生活的人,可算有福。”

    程凛:“那倒不一定。也不是人人都吃得。”说这话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下。其实是想到宫中人分种种,生活参差跌宕,百口难尽……重要的是,他想到了一个人——应淯。

    应淯殿试第一,面见皇上,大得赏识。无论文才还是样貌,都被皇上无尽偏爱。于是赐他翰林学士外,还赐近侍承旨,居宫中翰林院,与皇上寝宫抵近,常被召在侧。而且,今天在皇上寝宫,两人还见到了,只是互无表情,仿佛不认识一般。

    可是皇上兴致好,非拉着两人相认:“你们一个文状元,一个武状元,都是少年英才,都出自临安,可曾相识?”

    程凛揖礼:“回陛下,我与应学士曾为艺府同学。”

    应淯这才冲程凛揖礼,无言。

    皇上:“好得很,好得很,江南胜地,钟灵毓秀,才养得出两位人中翘楚,如是爱卿。”

    程凛:“谢皇上。”

    应淯:“蒙皇上夸赞,不胜惶恐。”

    皇上:“哈哈,爱卿不必多礼,我一直叫你在朕的面前放松、放松,惶恐?留给那些丑蠢无能之辈吧。”

    应淯揖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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