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水杉般身型。好看的宝蓝长衫,玉色配饰:玉袖束、玉束腰、玉佩、玉剑饰、玉束发、玉色靴……宝石唇。眉目俊朗,神情端穆。整个人熠熠发光,周身似有星河环绕……
而这时,这位少年转头看她,微微一笑。
那富家子“哼!”地表示不满,走前几步,道:“程凛,程小英雄,你倒是好事!”
程凛不卑而答:“邢望兄承让。”
邢望环看了一下,不耐地扭头,道:“走,我们走!”家奴们纷拥跟随。
骆羽淘气,腕上银福宝隐飞出银丝数缕,将邢望身后喽啰悄悄缠缚,再轻轻一拉,悉数仆倒,引得观者哄笑。“废物。”邢望骂着,扬长而去。
绿耳、璐儿则收拾东西,还人锣、钵,道谢。
骆羽上前诚谢:“骆宇谢程兄相救!”
“不必客气。”回答得很是温和。
两人简单互换了些各自的消息,一起往绿耳、璐儿方向走。
“挣了多少钱?”骆羽问。
绿耳摊开手掌——几个铜钱。这时,旁边的养猴人也开始了表演,竟听的钱钵噼啪作响。
“技不如猴。”骆羽似笑欲哭地自侃。
程凛笑了。说:“你们这身装束,没人会认为你们缺钱。”
骆羽道:“程兄有所不知,刚来当日,就丢了盘缠。不提也罢,请兄喝茶可否?”
程凛看了看她们三个,道:“不必。饿了吗?请你们吃饭。”
骆羽开心:“好啊。那要点些上好吃食,这顿仗打得,身子亏空得很,要好好贴补贴补。”
程凛笑了。背手先行。
夜色至。
饭后,程凛欲送三人。骆羽辞谢不得,就随他。沿街香樟树正开花,清风徐来,花香萦绕。骆羽、程凛并肩,无甚言语。
少年面如满月,竟似一对璧人。
客栈中,绿耳道:“原来那坏蛋的爹是临安府监御史。邢望,就是汪汪,恶犬,狗仗人势!”
璐儿:“没想救我们的英雄父亲,正是茶楼说书里面的主人公,真是太有缘啦!”
骆羽只是笑。绿耳用肘拐她,道“好似从没见你这样笑过……”
璐儿也笑:“可能是她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小哥。”
骆羽:“乱讲。”两人看她,她又道:“岂止是好看。”
璐儿:“还有啥?”
骆羽干咳了两声,道:“睡了。”
转天三人再出门,情绪索然,再不敢多花钱,饭也是一饼一汤。随处走走,坐坐,往城中没去过的地方,赏风景,看看人家——这起伏着的,人间无处不在的、进行中的生活。
在一处看似富户群落的深巷,听见有人打斗,遂趋前看。见数人手打脚踢一人,那人偶一抬头,脏头血面下,仍清晰可见是上一次那偷儿。只听他喊:“别打了,别打了,会死人的!”
骆羽上前拨开众人,低头对偷儿说:“钱还人家!”
“还了!”偷儿委屈道。
“那你们还打,会出人命的!”骆羽对那群人道。
“不教训教训他,不长记性!”、“往死里打!看他还偷不偷!”一群人还是忿忿不平。
骆羽将其劝散。众人见她三人佩剑,气度与穿着,知不是寻常人家,就罢了。
扶起偷儿,问哪疼,“哪都疼。”偷儿说。
“活该!”璐儿道。
骆羽让璐儿帮他治疗。璐儿通医术。胳膊竟脱臼了,估计被人生生拽的。
得知,偷儿叫梁尚。
璐儿噗嗤笑了:“这名起的,梁上的,不是偷儿是啥?”
偷儿不理会,继续自报:十二岁,自号燕儿三,只劫富。父亲是咸聚堡堡主(这可得保密哦,他补充),凡八方消息,地之上、天之下,咸聚堡皆可得,但是有偿的……你们的钱,剩下的,我都还赌债了。好好,不赌了,再不赌了。
“你这偷儿,真是大胆,没有功夫,你不怕死的?”璐儿道。
“我偷的功夫好啊,上天入地,耳听八方,神着呢。”偷儿竟不知耻。
绿耳在旁翻白眼。璐儿故意弄疼他……
骆羽:“现在好了,我们生计堪忧。昨天想摆摊卖艺,钱没挣着,差点被人害了……”
梁尚问:“那你还会些啥?”
“我不知会什么能挣钱。”骆羽回。
“你们富家子,不都会六艺吗?多半都能挣钱。”
“我们公子琴艺了得!”璐儿道。
“那我推荐你去茶道馆弹琴吧,那里要求高,能用你,银两就不会少。”偷儿梁尚道。
“好,什么时候去?”骆羽沉吟了一下问道。
“现在就去。哎呦,璐哥哥,背背我吧。”偷儿梁尚向璐儿耍赖。
“去你的!”璐儿踹他一脚。偷儿佯喊:“断了断了,刚才是胳膊,现在是腿。”没人理他。
璐儿和绿耳搀着梁尚,骆羽在后,去应试。
他们来到临安城最好的茶道馆“拂云舍”。偷儿引舍主和主管琴师来,只听了骆羽古琴曲的开头,两人就惊诧、欢喜,一首弹罢,问点几首,就欢欣定下。做了一番要求,叫明日即来。
明日上午。舍间没什么客,琴师听骆羽弹了一些,又教了些礼仪,将骆羽定在了主茶道场——厚蘅轩。
厚蘅轩建在一片清雅园林中,仿魏晋七贤古风,又兼具江南秀美,竹、石、山、水、花木,廊、榭、亭、台一应俱全,主建筑高大敞亮,朴拙苍劲,意味深厚……内室薄壁雾透,幽明澹远,清香阵阵……
时,坐下皆临安府最高职别官员。因国舅辅国公陈玄礼弟陈天一来府,各种高规格接待已毕,特以茶道待之。茶道已在国中风靡,特为附庸风雅之人所爱。高档茶道馆无伴舞、无喧响节目,只有古琴声绕侧,且出手都是高级琴师。茶道又有特殊的礼节、文化,所以茶道馆氛围典雅、轻松,更被不善应酬之文人喜欢。
主办者应泂(jiong),应行远,临安府尹。年不足三十,文盛满朝。其诗文尤在百姓中盛传,每出必纸贵。
在座:临安府监御史邢充,户部尚书陈天一及随从监理祝棓(bàng),翰林学士大学士闻、裴二人,临安府内司事等五人。
主客严按茶道序仪,待茶出,应泂举瓯奉客:“为君以泻清臆……”为主其他人同举杯,陈天一回举:“非此不足以破孤闷……”为客随同举杯。茶入,客主均大笑。客道:“好茶!”
邢充忧客:“祝辅国公康宁!”
客忧容,举手不提。
话渐归茶道,如议熏茶香、议茶之兴味、茶器、煎汤法与水等等,又兼顾诗文……
主客聚在内室雅谈,骆羽在室外木榭中弹琴。榭外小溪喧水,竹风摇韵,又花香茶香偶寄,骆羽心思清宁,琴亦弹得松弛、随心……
骆羽琴起不久,一绝美白衣少年就跑出,侧身凝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