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赫卡忒的头脑，终于恢复了清明。
她将艾薇拉出木屋，来到外面的巷子里。
赫卡忒一脸无奈地看着艾薇，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赫卡忒，你看到了吧？那个女人，就是个骗子！她竟然说，给我送吃的，让我消消气？哼！谁稀罕她送的东西？”
艾薇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咽口水，赫卡忒看到她这副样子，心中五味杂陈。
‘……她的嗅觉，也出问题了吗？’
看来，她的问题，不仅仅是视力和味觉。
就在赫卡忒思考的时候，艾薇再次催促道：“赫卡忒，你该不会觉得我做得太过分了吧？如果你敢帮她说话，我，我……”
艾薇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紧紧地抿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她悄悄地走到赫卡忒身边，挽住她的胳膊。
赫卡忒看到她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劲，连忙收敛了笑容。
‘……我的意识……’
清醒了。
她感觉，笼罩在她脑海中的迷雾，突然散开了，那种挥之不去的不安感，也消失了。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这种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圣女大人。’
自从艾薇来到这里，看到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她的意识就逐渐恢复了清明。
赫卡忒看着艾薇，再次确认了，她就是她的光，是她唯一的救赎。
“我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的。”赫卡忒柔声说道。
“可是，你的梦里，却出现了另一个女人。”艾薇抓住她的漏洞，反驳道。
赫卡忒的身体，猛地一颤。
“嗯？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艾薇气呼呼地说道。
赫卡忒无奈地笑了笑，决定不再隐瞒了。
“圣女大人。”
“干嘛？”
艾薇的语气，依然带着一丝不满。
赫卡忒深吸一口气，说道：“不是想知道，我的梦境是怎么回事吗？”
艾薇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这将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赫卡忒要讲述的，是她一生的故事，是她前世的故事，所以，这注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你做好准备了吗？”
赫卡忒认真地问道。艾薇点了点头，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准备去面对，赫卡忒的过去，以及，那个被她深藏在心底的人。
她决定，在赫卡忒说出那个秘密之前，先告诉她，她已经知道了她的秘密。
“……赫卡忒。”
“你请说。”
“你活的时间，比我想象的要久得多，对吧？”
赫卡忒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握着艾薇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艾薇看到她的反应，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她曾经怀疑过，赫卡忒的真实年龄，或许比她表现出来的要大得多，或许，她因为某些原因，变成了小孩子，所以才隐瞒了自己的年龄。
艾薇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在下城区，真正的下城区，我看到了克罗诺斯，她给我看了，过去的你……”
她觉得，既然赫卡忒愿意向她坦白，那她也应该坦诚相待，告诉她，她所知道的一切。
“那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幻境中的你，声音却比现在更加成熟。”
她依然无法理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她相信，赫卡忒会给她答案。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所以，你能告诉我真相吗？”
艾薇抬起头，坚定地看着赫卡忒，她的眼神中，满是信任和期待。
赫卡忒看着她，心中充满了感动。
她知道，艾薇并没有完全被蒙在鼓里，她已经知道了她的过去，但她依然选择相信她，依然选择爱她。
赫卡忒点了点头，然后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即使她已经决定坦白，但她依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能让她更容易接受。
赫卡忒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我回来了。”
她决定，先告诉艾薇，她重生的事实。
漫长的讲述，开始了。
赫卡忒从她第一次获得圣痕开始说起，讲述了她所做的选择，她所走的道路，以及，她最终的结局。
艾薇将赫卡忒的讲述，与克罗诺斯给她看的幻境，结合在一起，逐渐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真相。
“我获得圣痕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满足自己的私欲。”
艾薇感到一阵错愕。
“我统一了下城区，用贪婪，建造了一座属于自己的城堡。”
艾薇感到一阵震惊。
“……在那段黑暗的人生中，我遇到了前世的你。”
当赫卡忒讲述到，她与前世艾薇相遇的时候，艾薇感到一阵羞愧。
她无法想象，那个蛮横无理，胡搅蛮缠的女人，竟然是她自己。
“……所以，我回到了过去，回到了现在，回到了你的身边。”
艾薇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她听得入了神，直到赫卡忒说完最后一句话，她才回过神来。
“……为了不让你再次走向毁灭，为了守护你，为了成为像你一样的人，我来到了你的身边。”
艾薇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疑问。
她皱起眉头，语气严肃地问道：“……赫卡忒。”
赫卡忒的心，猛地一跳，她紧张地回答道：“在，在。”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详细地向艾薇讲述她的过去，所以，她感到非常紧张。
然而，艾薇的问题，却让她更加不安。
“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什么？”
“我先问你，你知道，怎么放弃神力吗？”
艾薇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这很正常。
“这很奇怪啊，神力的使用方法，在获得圣痕的那一刻，就会被刻印在我们的脑海中，所以我们才能自由地使用神力……”
但赫卡忒却说，前世艾薇放弃了神力，这怎么可能呢？
“……我不知道怎么放弃神力，如果我知道，我早就放弃了。”
艾薇可以肯定，她不知道怎么放弃神力，如果她知道，她早就放弃了，她才不想背负着这份沉重的责任。
“……我，我向神明祈求……”
赫卡忒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的语气中，出现了迷茫。
“你知道怎么向神明祈求吗？不，你知道怎么见到神明吗？就连圣城，就连最接近神明的东方大人，也只能通过神谕，听到神明的声音，而且还是以碎片的形式。”
赫卡忒的身体，猛地一震。
艾薇的话，让她如梦初醒。
是啊，她也不知道，怎么放弃神力。
那她为什么，会认为前世艾薇放弃了神力呢？
赫卡忒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艾薇继续说道：“……这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赫卡忒的反应，让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在听赫卡忒讲述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
而现在，这种违和感，变成了确信。
“赫卡忒。”
“……在，在。”
“你确定，你记得的事情，都是真的吗？”
艾薇不知道，赫卡忒讲述的前世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因为她没有经历过。
但她可以肯定，赫卡忒的记忆，一定有问题。
“……那个，前世的你，你说她是个盲人，没有神力，那她是怎么在下城区活下来的？你应该很清楚，在下城区，根本不可能靠乞讨为生。而且，就算她能活下来，那当时的圣城，在做什么呢？”
圣城，在做什么？
艾薇知道，圣城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就算教皇去世了，还有其它使徒啊？按照你的说法，当时除了你和现在的我，还有七位使徒降临，包括死灵使徒和审判使徒。”
就算没有她和赫卡忒，也有七位使徒。
赫卡忒竟然说，前世艾薇为了避免战争，放弃了神力，这太荒谬了。
“……你也知道，除了古代种，这个大陆上，几乎没有任何生物，能够战胜使徒。我们几乎相当于是半个神。”
使徒的力量，不是简单的叠加。
“每多一位使徒，我们的力量就会成倍地增长，因为神力之间，会相互叠加，产生更加强大的力量。这一点，整个大陆的人都知道，所以才没有人敢招惹圣城。”
所以，圣城才能以一座小小的城池，屹立大陆数百年。
“……你为什么，会认为，有人会为了我，而发动战争呢？”
赫卡忒，那个比她聪明得多，谨慎得多，思虑周全的赫卡忒，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呢？
艾薇的问题，让赫卡忒的身体，猛地一晃。
“赫卡忒！”
艾薇连忙拉住她，赫卡忒却摇了摇头，用手捂住额头，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艾薇的问题，让她感到头痛欲裂。
她一直坚信的事情，竟然被艾薇轻易地推翻了，这让她感到无比的混乱和恐惧。
她终于意识到。
‘……我的认知……’
出现了偏差。
她的记忆，出现了漏洞，她的记忆，是错误的。
她的记忆，就像是被拼凑起来的一样，充满了违和感。
她开始思考。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的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偏差的，她没有任何线索。
但是……
‘……是谁？’
是谁，篡改了她的记忆？
这个问题的答案，却异常清晰。
因为她所有扭曲的记忆，都与一个人有关。
赫卡忒的目光，落在了木屋的方向。
落在了那个，独自坐在木屋里的身影上。
如果她的认知出现了偏差，如果有人篡改了她的记忆，如果那个人，有能力做到这一切……
‘……艾薇。’
除了她，还能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