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森林．．．正在死亡
伊尔文的死？
这怎么可能！
伊尔文可是上古种，自创世之初便已存在，是这片大陆上最为古老、最为强大的存在之一。
就连那些愚笨的兽人都知道，上古种是永生不灭的。
艾薇心中满是疑惑，正想开口询问详情，却被卡嘉丽尔打断了。
“具体的事情，等到了大森林再说吧。与其在这里说两遍，不如等见到阿蒂娅再说。”
阿蒂娅？
应该指的是丰饶使徒吧。
艾薇按捺住心中的好奇，轻轻点了点头。
前往大森林的路程并不算远。
原本一天就能抵达，但考虑到艾薇的身体状况，大家都特意放慢了脚步，分两天赶路。
“从这里开始，就不能坐马车了。大森林里没有可供马车通行的道路。”卡嘉丽尔说道。
众人闻言，纷纷下车，将行李绑在马背上，徒步走进大森林。
艾薇在赫卡忒的搀扶下，缓缓前行。突然，她感觉脚下一软，踩到了一堆柔软的东西。
“沙沙——”
“这是……落叶？”
地上铺满了厚厚的落叶，一直堆积到脚踝处。这些落叶已经干枯，轻轻一踩便会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赫卡忒，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落叶？”艾薇疑惑地问道。
在历史记载中，大森林一直都是草木繁盛、生机盎然的地方，怎么会出现如此反常的景象？
“……是的，我所看到的，全都被落叶覆盖了。”赫卡忒语气凝重，目光扫视着周围的景象，“这里的颜色，暗淡多过鲜艳。虽然树木依然茂密，但大多都像经历了寒冬一般，枝叶凋零。”
赫卡忒心中同样充满了疑惑。
这片森林，未免也太过荒凉了些，与她想象中的大森林相去甚远。
“……这些树木，都在枯萎。”
这简直就是一片死地，只有在东部边境的亡者之地，才会看到如此荒凉的景象。
为什么？
赫卡忒心中充满了疑惑。
“卡嘉丽尔，为什么大森林会变成这副模样？你之前怎么没说过？”
前世，直到她死去，也从未听说过大森林枯萎的消息。
即便是以卡嘉丽尔为首的精灵族离开大森林，参与讨伐魔王的时候，也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
如果大森林真的变成了这副模样，路过此地的人不可能毫无察觉才对……
“不用大惊小怪，现在还不到时候。”
卡嘉丽尔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赫卡忒和艾薇，空灵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
“结界还很稳固，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为了给母亲维持生命，森林自愿献上了自己的一部分生命力。”
她笑得云淡风轻，似乎对这一切毫不在意。
“好了，我们到了。”
卡嘉丽尔话音刚落，众人便面面相觑。
从刚才开始，周围的景色就一直没有变化，他们到底到哪里了？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眼前的景象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哗——”
罗兰和莉姆立刻拔剑出鞘，赫卡忒也释放出神力，将艾薇护在身后。艾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呃！”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扭曲变形，就在众人神经紧绷的时候，卡嘉丽尔的声音再次响起：
“别紧张。”
话音刚落，扭曲的景象瞬间恢复正常，一棵参天巨树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棵巨树高耸入云，数十棵粗壮的树干相互缠绕，直插天际，仿佛要将天空都给刺穿一般。
树冠上，生长着无数火红色的叶片，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这……”
罗兰忍不住惊呼出声。
不只是他，莉姆、赫卡忒，所有能看到眼前景象的人，都被这棵巨树的雄伟气势所震撼，心中除了震惊，再无其他。
卡嘉丽尔看着众人脸上那精彩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
“欢迎来到母亲的领地。”
这棵巨树，正是精灵王树——伊尔文！
“阿蒂娅。”
听到卡嘉丽尔的呼唤，赫卡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身影背对着他们，正在轻轻抚摸着伊尔文的树干。
听到呼唤，那人影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慈祥的笑脸。
“哎哟！我的宝贝们，你们可算来了！”
说话间，那人影站起身来，快步向众人走来。
此人正是丰饶使徒阿蒂娅。
罗兰和莉姆连忙低下头，向阿蒂娅行礼。赫卡忒也微微欠身，向阿蒂娅致意。
艾薇看不见，赫卡忒便轻声向她描述起阿蒂娅的样貌：
“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农家妇女，一头短而整齐的棕色卷发，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精神矍铄，笑容满面。她身上穿着的祭司服虽然有些陈旧，还沾染着不少污渍，但那些污渍并非是污垢，更像是岁月的沉淀，看得出来，她是一位十分节俭的人。”
赫卡忒尽量用艾薇能够理解的方式，描述着阿蒂娅的外貌和气质。
艾薇一边听着赫卡忒的描述，一边在脑海中勾勒着阿蒂娅的样貌，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您好。”艾薇微微欠身，向阿蒂娅问好。
“哎哟，我的好孩子，这一路辛苦了吧？”
阿蒂娅的语气热情亲切，仿佛与艾薇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丝毫没有初次见面的生疏感。
“不辛苦，辛苦的是大家。”艾薇笑着摇摇头。
“哎哟，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阿蒂娅开心地拍了拍艾薇的肩膀，然后转头看向赫卡忒，笑呵呵地说道：“你就是赫卡忒吧？真不错的年轻人！”
“……您过奖了。”
赫卡忒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前世虽然听说过阿蒂娅的不少事迹，但却从未见过她本人，更不知道她的性格。如今亲眼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丰饶使徒，发现她竟然如此热情奔放，与自己想象中的形象大相径庭，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罗兰！莉姆！哎哟，我的小莉姆都长这么大了！快来让奶奶抱抱！”
“……好久不见。”
莉姆似乎对阿蒂娅的热情习以为常，面无表情地与她拥抱了一下。
阿蒂娅的性格，就像一阵清风，瞬间便冲散了众人初来乍到的紧张和拘谨。
然而，她的热情也让众人有些招架不住，就在大家快要被阿蒂娅的热情淹没的时候，一直站在一旁默默观察的卡嘉丽尔终于开口了。
“阿蒂娅，现在可以说正事了吗？他们还不知道母亲的情况。”
“咦？老头子没跟你们说吗？”
“啊，是的……”
艾薇弱弱地点了点头，此时的她，已经被阿蒂娅的热情轰炸得晕头转向了。
然而，阿蒂娅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艾薇的异样，自顾自地说道：“哎哟，这老头子真是越老越糊涂了！都怪我没提醒他按时吃饭，一定是老年痴呆了！”
阿蒂娅滔滔不绝地说着，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艾薇的脸上，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阿蒂娅的“演讲”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才在卡嘉丽尔的几次三番的打断下，终于告一段落。
卡嘉丽尔的手段十分高明，一边微笑着附和着阿蒂娅的话，一边在她即将跑题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掐一下她的胳膊，让她乖乖闭嘴。
艾薇坐在伊尔文的一条树根上，这条树根恰好有半人高，可以让她舒服地坐在上面。
此时，她终于有机会，认真倾听卡嘉丽尔的讲述。
“嗯，我已经告诉过你们，母亲她快要死了，对吧？”
“是的，您说要在这里详细说明。”
“嗯，我还要补充一点，母亲的死亡，并非是彻底的消亡。”
卡嘉丽尔的话，让艾薇心中充满了疑惑。
怎么一会儿一个说法？
卡嘉丽尔似乎看出了艾薇的疑惑，笑着解释道：“这就好比是一场千年一度的盛典，母亲她正在为自己的新生做准备。”
“新生？”
“没错，你摸摸你身下的这截树根，有什么感觉？”
艾薇闻言，伸手摸了摸身下的树根。
“嗯……很坚硬，还有些干燥……”
树根的表皮十分干燥，轻轻一碰便会掉落下来，而且内部也缺乏水分，摸起来有些粗糙。
卡嘉丽尔看着艾薇的动作，点点头说道：“这就是因为，母亲这具身体的寿命已经走到了尽头。虽然母亲的灵魂是永恒的，但她这具由树木组成的躯体，却无法永恒存在。所以，每隔一千年，当母亲的躯体走到尽头的时候，她便会孕育出新的种子，然后再次重生。”
艾薇听得目瞪口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那……等伊尔文……大人，等她重生之后，大森林就会恢复生机吗？”
“通常情况下，是这样的。”
通常情况下？
艾薇敏锐地捕捉到了卡嘉丽尔话语中的关键信息。
“您的意思是……”
“没错，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卡嘉丽尔走到艾薇身边，轻轻抚摸着伊尔文的树根，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现在距离母亲下次重生，还不到时候。她这具身体，只存在了九百年而已。”
九百年？
艾薇心中暗暗咋舌，精灵族的寿命，果然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母亲的重生，需要一颗特殊的种子，而这颗种子，至少要等九百八十年后，才会出现。现在还差八十年……而母亲这具身体的寿命，却已经走到了尽头。”
听到这里，艾薇终于明白了卡嘉丽尔的意思。
她的语气中，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紧张。
“……您的意思是，伊尔文大人，她无法重生了吗？”
如果伊尔文无法在种子成熟之前孕育出新的身体，那她就无法完成重生。
卡嘉丽尔点点头，语气沉重地说道：“没错，如果母亲就这样枯萎，那一切都将结束。大森林会彻底毁灭，我们精灵族，也将不复存在。”
“精灵族也会……”
“嗯，我们精灵族的生命，都来自于母亲。我们之所以拥有上千年的生命，正是因为母亲将自己的生命力分享给了我们。如果母亲不在了，我们也将失去生命之源，最终走向灭亡。”
“所以……”
“所以，阿蒂娅才会留在这里，用她的丰饶之力，强行维持着母亲的生命。”卡嘉丽尔语气沉重地说道，“现在的情况，十分危急。”
“嗒——”
艾薇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
她猛地转头看向卡嘉丽尔，心中充满了疑惑。
艾薇虽然看不见，但她对声音却十分敏感。
她敏锐地察觉到，卡嘉丽尔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虽然沉重，但却缺乏应有的悲伤和绝望。
这，究竟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