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来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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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没有五彩斑斓的光芒，也没有神明的宣告。
只是夜晚没有如期而至。
整个大陆，都为之震动。
大神殿内，除了常年在外执行任务的“丰饶”和“爱”的使徒之外，其他使徒都已到齐。赫卡忒向奥多行了一礼。
“我来晚了。”
“你来了。”
奥多的目光沉静如水，缓缓地扫过赫卡忒，仿佛要将她看穿。
赫卡忒毫不躲闪，迎着奥多的目光，说道：
“我准备出发了。”
“……你一个人行吗？”
“人多了反而会打草惊蛇。”
四目相对，气氛剑拔弩张。
三天前，赫卡忒已经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奥多，所以他们之间不需要过多的言语。
赫卡忒要组建一支队伍，去保护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新诞生的圣女。
奥多并没有追问赫卡忒，她要保护的人是谁，也没有问她是怎么知道圣女的消息的。
正如赫卡忒所料，奥多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东方在一旁看着他们，心中充满了疑惑，他忍不住问什玛东和什玛西：
“喂，这两个家伙在搞什么鬼？你们知道吗？”
“我好困，但是天还没黑，我睡不着。”
“我忍得住。”
“……好吧，你真厉害。”
两兄弟的回答，让东方一头雾水，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布里斯在一旁观察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赫卡忒大人，您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你又不去，而且罗兰会跟着我，我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话是这么说，但是……”
“你还是好好看家吧。”
赫卡忒打断了布里斯的话，然后再次看向奥多。
“我准备从东边出发。”
“……嗯。”
“请您派一些圣骑士，提前在阿斯特拉帝国的边境线附近埋伏，我带她回来的时候，可能会遇到追兵。”
“……我会安排的。”
“那我走了。”
赫卡忒说完，向奥多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了大神殿。
赫卡忒来到大神殿北门，然后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木屋，开始准备行装。
脱掉了显眼的圣骑士铠甲，换上了一身黑色的便服，腰间佩着一把朴实无华的长剑，将圣女的象征——‘天秤’，藏在了衣服里。
赫卡忒整理好行装，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
然后，她再次在脑海中确认了一遍路线。
‘大约四天。’
她可以在四天内赶到目的地。
并不担心会有人捷足先登。
因为没有任何势力，能够比圣城更快地找到圣女。
东方拥有“指引”的圣痕，可以与神明沟通，直接询问圣女的方向。
上一世，圣城之所以能够第一个找到圣女，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也是赫卡忒一直等待着这一天的原因。
‘雷梅奥领。’
那是阿斯特拉帝国东南边的一个偏远小领地。
艾薇，就在那里。
赫卡忒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剑柄，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终于……’
终于要去见她了。
等待了四年，终于可以去见她了。
赫卡忒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感觉自己的内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现在还不是感慨的时候。’
等见到她之后，再好好抒发自己的感情吧。
赫卡忒定了定神，推开木屋的门，走了出去。
罗兰已经等候多时了。
“我们走吧。”
“是。”
赫卡忒看了罗兰一眼，然后迈步向前走去。
她的脚步，异常轻快。
前往雷梅奥领的路上，赫卡忒的心情，一直都很复杂。
她的脑海中，全是艾薇的身影，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
压抑了四年的感情，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她曾经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克制，要等到见到艾薇之后，再好好表达自己的感情。
但现在，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无论赫卡忒怎么努力，她的思绪，总是会不由自主地飘到艾薇身上。
‘你……’
十四岁的你，是什么样子的？
你是否像你说的那样，憎恨着夺走你光明的主神？你是否依然生活在痛苦之中？
你是否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美丽？还是只是一个普通的乡村少女？
你的内心，一定无比善良，但你的性格呢？是温柔体贴，还是活泼开朗？
那个在下城区里，独自坚强地活下去的你……现在是否依然孤身一人？
赫卡忒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这四天里，她经常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是一种近乎痴傻的表情，罗兰从未见过赫卡忒露出这样的表情，而且，只有在想到艾薇的时候，她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脆弱。
“……赫卡忒大人？”
他们已经快要到达目的地了，罗兰忍不住提醒道。
但赫卡忒却充耳不闻，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赫卡忒大人？”
罗兰再次呼唤道，但赫卡忒依然没有反应。
因为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个新的念头。
她在思考着自己。
她努力了四年，但她依然不够完美。
她承认自己的不足，并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但她却担心，艾薇会嫌弃她。
她担心艾薇会觉得她丑陋，会觉得她依然是一个邪恶的怪物。
赫卡忒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恐慌。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们是什么人？”
赫卡忒抬起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位中年男子，正赶着一群牛，从村口走了过来。
头发花白，面容慈祥，胳膊上的肌肉结实有力，一看就是一位勤劳的农民。
赫卡忒定了定神，问道：
“请问，这个村子里，住着一个叫艾薇的女孩吗？”
“嗯？啊，是的，她是雷洛的女儿，就住在那边那栋红顶房子里。”
赫卡忒顺着中年男子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了一栋红顶房子。
赫卡忒看着那栋房子，心中再次涌起一股冲动，她握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说道：
“……谢谢。”
“慢走。”
中年男子说完，便赶着牛群，离开了。
赫卡忒目送着中年男子离开，然后转头看向那栋红顶房子，对罗兰说道：
“我一个人过去就可以了，你在这里等我吧。”
“是，我在这里等您。”
“谢谢。”
赫卡忒向罗兰点了点头，然后迈步向前走去。
她的脚步，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赫卡忒走到红顶房子前，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她害怕被艾薇拒绝，害怕她眼中的光芒，已经不再照耀着她。
她想要敲门，想要去迎接她，但她的双脚，却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一样，无法移动。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
“嗒。”
那是一个轻微的撞击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敲打在了地面上。
“嗒。”
赫卡忒抬起头，循声望去。
“嗒。”
……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嗒。”
只见一位少女，正拄着一根拐杖，缓缓地朝她走来。
少女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身材也有些瘦弱，但她却散发着一股惊人的魅力。
“嗒。”
她的步伐有些不稳，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但她却走得无比坚定。
“嗒。”
她的美，让人无法忽视。
那是一种超越了性别的美，一种纯粹的美，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的美。
“嗒。”
她有着一头浅绿色的长发，如同初春枝桠上新冒出的嫩芽。但前世的她却是一头白发。
那双湛蓝色的眼睛，仿佛能够看穿一切，却又平静如水，仿佛时间在她眼中静止了一般。
艾薇
虽然她的外貌和赫卡忒记忆中的有些不同，但赫卡忒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因为她的灵魂，正在向赫卡忒发出强烈的呼唤。
“嗒。”
赫卡忒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踩到了一根枯枝，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你是谁？”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赫卡忒耳边响起。
赫卡忒的身体，猛地一僵。
“……你在吗？”
赫卡忒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艾薇身上。
赫卡忒明白了，艾薇说得没错，她的美，确实让人无法抗拒。
但赫卡忒觉得，人们在看到艾薇的时候，感受到的，不是爱，而是敬畏。
因为艾薇的美，是一种神圣的美，一种让人自惭形秽的美。
就在赫卡忒愣神之际，艾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的表情。
“……没人吗？”
她歪着头，自言自语道。
赫卡忒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说道：
“……我在。”
“啊！”
艾薇吓了一跳，发出一声惊呼。
她慌乱地转过身，看向赫卡忒所在的方向，问道：
“你、你是谁？”
赫卡忒想要回答，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告诉过艾薇，她的名字。
这是她第一次，有机会将自己的名字，告诉艾薇。
她等待了四年，终于可以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她了。
赫卡忒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让她感到有些窒息。
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却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怎么也说不出来。
深吸一口气，再次尝试着说道：
“赫卡忒……”
但她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空气中。
赫卡忒想要说的话，太多太多了，她的内心，充满了激动和喜悦，让她无法平静下来。
想要告诉艾薇，她回来了，她来接她了，她会永远守护在她身边。
……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感受。
赫卡忒慌乱地低下头，避开艾薇的目光，用一种近乎卑微的语气，说道：
“……我来接你了。”
这句话，听起来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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