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三个女人
清晨,凛冽寒风中,二宝面向北正对风吹过来的方向,端着他的马步枪,据枪瞄准,他的训练时长不够,有些基本功不扎实,今天不错,据枪半小时了,枪口才微微移动。小五子真心心疼,但是没办法,这是基本功。据枪半小时枪不动,这是区队战斗民兵的要求,区队队员比这严格!
二宝已经练的僵硬,手都是麻木的,虽然有露指的手闷子,但是还是止不住的冷。小五子帮二宝背着枪,二宝使劲搓着手,日式棉军帽上的霜冻成的冰老长,眉毛都是白的,包着鼻子和嘴脸的自制围脖一层的白霜。二宝距离正式入队还得时间,难为小子,毕竟才十六岁,根骨没长成,大家不忍心怕练废了。
:“五哥,这是谁定的规矩,区队长吗?还是我师傅?”两人边走边说进了暖和的屋子。
:“区队长和你师傅也是练出来的,贼六进步快是他有功底,成年人,你别太着急,预备队员先干着呗!挺不错的了,看看那些战斗民兵,现在能成预备队员的连一百都不到。区队长和你师傅也是这么练的。知道我成正式队员用多长时间吗?三年,确切点三年七个月,一千三百零五天,去年我才是正式队员。”
二宝很不解:“你都这么厉害了,咋才当正式队员?”
:“正式队员不好当呗!咱们区队淘汰率很高的,跟不上训练就得调转。你知道那几个当营连长的乐意去吗?是因为伤病,不能拖队伍后腿,你看你师傅这半年除带队打仗,正式出任务都很少了!也是因为伤病,他现在基本上以训练新人为主了。田副队长,齐林班长都面临这个问题。很残酷,这也是为大家好。”
二宝张着大嘴,两人虽然进了屋子,有暖和气,但是冷气还没消散,小五子递过来的热姜汤都没接。呆住了,这么长时间,还是头回听说。
:“趁热赶紧喝了,汗出来,把寒气逼出来,可不能作病,留下病根就麻烦了。”
缓过神来的二宝慢慢喝着姜汤,一边想着心事。
碗里的姜汤喝完,头上微微见汗了,棉帽子上的冰化成了水,拿在手里就着碳火盆烤干。早上小五哥的几句话让二宝震惊,进队伍这么长时间,也随队执行了几次任务,还亲手杀死过小鬼子,吃了这么长时间的苦,练的人都魔症了,才将将达到预备队员水平,二宝心里明白,这还是自己有太多其他人没有的技能,高出绝大多数人的文化做基础,不然,预备队员自己肯定不够格!他可是知道,就现在,小五哥也能一只手轻松打倒自己。差距太大了。现在贼六经常带着两人出任务,可贼六总说,他是跑腿的,一点也不张扬了,反而持别老实,回来也不找他逗闷子,还经常回到民兵队那边加练,每次都把自己练到精疲力竭,一次两次,现在已经常态化了。这是受刺激了,他所谓带队,可能是新一轮考核而已,那两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普通队员,很可能就是在考核贼六。
三秀才今天得空,带着一个肉罐头过来,:“二宝啊,咋了?是不是太累了?”刘宝看着三秀才手里的罐头,鱼肉的,要搁往常,早上去拿过来就开,先吃了再说。今天没有,:“三哥,给伤员留着吧,我现在不缺嘴!”
现在物资充足,粮食够吃,但是也仅是个够吃,高强度训练,营养跟不上,人会出问题!现在的物资保障已不是二班长为杂和面操心了,而是保证训练,挖空心思让大家体力跟上得加营养,这年月可不容易。鱼肉罐头,这是伤员的伙食。
三秀才笑了:“没事,给你的你就吃,现在训练加码了,营养要跟上了。”孩子长大了,知道想着伤员,懂事了。
:“三哥,给我讲讲区队以前的事呗,咱们的训练好像和别人不一样,前几天我和师傅去旅部,主力部队也没这么练啊!他们的强度还赶不上战斗民兵队呢。”
:“现在主要还是伙食差,主力也一样差,连粮食都不能保证,训练肯定有影响。去年这时候,鬼子封了围子,咱们好多人连杂合面窝头都吃不上了,靠树皮撑着,别说训练,能吊住命都不容易!”
:“那你们咋还那么厉害?”
三秀才挠挠头,笑着说:“咱以前人少,物资那时候不缺!”
啥年代啊!敢说物资不缺。看着二宝困惑不解的眼神:“那几年区队人少,还是好解决的!”
:“三哥,讲讲呗!”
今天难得轻闲,算是三秀才的假期,要是前些时侯,三秀才走路都是带风的,今天区队长给大家上大课,他能闲下半天,二宝不用去,他还不是党员,连预备的都不是。
:“我加入队伍时,咱区队不到三十人,那时还没并围子,我们天天大米白面,肉都能吃饱!天天有仗打,有时一天能打个三四仗,后来队伍人多了,管了俩个区,碰上白麻子这个老东西,又赶上并围子,日子才苦起来。相对其它部队。咱们算非常好的了,也就去年饿了肚子!”二宝挺兴奋,这事师傅和小五哥都没给他讲过。
:“我加入时,咱区队才二十多人,田有才还不是副队长,我加入时你师傅就是带我的,我就是跟他学的炮,掷弹筒,九二炮,七五山炮,迫击炮,他玩的最好。”
二宝调侃到:“你是我师兄吗?师傅都没说过。”。
:“那个时候,队里这些人都有自己的本事,大家互相学,为了杀鬼子,不藏私。互为师徒不为过。像一班长,枪打的准,一百米外奔跑着的小鬼子一枪撂倒,可不是立定瞄,运动中啊。拼刺刀我都是跟他学的。他能一对三不落下风。那时候小鬼子拼刺老厉害了,现在他们不行了!你师傅那时候也跟一班长练了好长时间。可以说区队的枪法,拼刺,投弹,基本上都来自一班长。二班长家以前是开小买卖的,听说进区队连枪都不会打,但是二班长用菜刀砍了不下二十个小鬼子,这还是参加区队前的数。有好长一段时间,菜刀是咱们区队的标配,一人一把,队长都有,现在枪多了,那时候就十几支枪,我参加的时候就是他给我的菜刀。小五子还小轮不了菜刀,他的是把杀猪刀。三班长齐林比我早些,那小子山匪出身,上过警察学校,当过警察!追踪,蹲守,情报收集分析,现场处置,那是我们大伙的师傅。小五子那时才十四,比你小多了,但是他会骑摩托,开汽车,你敢想吗?我们这些人都是跟他学的开摩托,开汽车。好些人都没见过摩托汽车。你也知道三瞎子,这是要保密的人物,不能说出去。”
二宝点点头,:“知道,师傅和五哥专门交待过!”
:“他一直都不算咱们的队员,连预备的都不算,他体能跟不上,力量小,眼神也不好!上不了战场。但他教会队长一个本事,听声辨物,不过现在大伙学会的不多,你师傅算一个,小五子算一个。队长教的我,那时瞎子就已经不常来队上了,不过考核我的是他。田有才副队长比我来的晚,他的本事都是大伙教的,他学的快,学的好,打的猛,大伙渐渐也服他。他有个天生的本事,走过一遍的路,哪怕几年后他都不会走错,记性特别好,就是不识字,他和你师傅是队长硬逼着学的认字,队里当时大多数不理解,都没想活着了,认字干嘛,还不如练本事能多杀日本子,可是队长不仅让全体认字还得学日本话,把大伙折腾的。我来队伍上,就是因为我会日本话。我爸去过日本,在东京大学留学,从小我不仅要学习四书五经,还得学外语,数学,物理,好多好多!我没上过学校,都是爷爷老爹教的。”
小五子打来早饭,小米稀粥,玉米面地瓜面两掺的馒头,咸萝卜条子。三个人开吃。
吃完早饭三秀才出去了,他是真闲不下来,干不完的活,说不完的话,操不完的心!
小五子今天替队长值班,二宝洗完碗筷,来帮小五整理一些数据,很枯燥,这是已经整理好的,二宝复核一遍。
二宝很扭捏:“五哥,啥时候能教我开摩托和汽车啊!?”
小五子想了一下,:“现在还是没有汽油!这得等缴获汽油多时才行。”
:“以前你是咋教他们的呢?”
小五子笑着说:“打完仗,有摩托汽车的时候,要是时间宽裕,抽空就教了呗,那时候没地方存放,撤离时就烧了,现在想想,够败家的!洋车子你会骑吧?”
:“会骑,我爸有一辆,我常偷着骑。”
说起牺牲的亲人,二宝情绪有些失落,半年了,连坟都没去上过,小五子拍拍他的肩膀:“学好本事,报仇!两百颗小鬼子脑袋亲手砍下来去给你父母供上。”
:“好!”眼里的泪没流下来,眼神坚定!
贼六回来了,给二宝带了把小枪,献宝似的:“哥哥想着你,好枪!米国花口撸子!比你的张嘴登好用!”
:“咋?抓住几个?”小五子显然知道他干了什么?
:“三个,日本娘们,凶的很,敌工部的人在审着!”
日本人反应很快,十几个暗探没有消息,一个都没有,特高科知道出事了,三人小组很快派来了,全是女的,属于级别很高的精锐。情报的最要的一个要点就是时间,黄瓜菜都凉了你的消息还有个屁用。
三个日本女人口风很紧,还在委委屈屈哭天抹泪,装可怜!距离她们被抓已经十几个小时了,再不出结果,后果难料。
三个哭天抹泪的女人被关在座空房子,没有吃喝。十几个小时过来,不仅饿,主要渴的难受!
:“六啊!你咋判定是日本女人,看不出来嘛!说说。”齐林大警长很感兴趣,今天抓的人是贼六三人小组执行的,贼六为主。
这三个女人下火车就被贼六盯上了,先在街上妙手空空,拿她们的钱和枪,又堵在无人巷子绑了她们的人,在此之前并没有接触,连话都没说过。
:“嘿嘿。他们倒霉碰上我,你们谁都没发现!这三个是高手。”
:“别废话,快讲,咱还等结论好应对,时间不等人!”齐林是真着急,得赶紧把坑给填上,日本特高科不好日哄。
:“真的,她们日本女人有很特别的特点,好多走路内八字,概率很高!一下子三个女人,都是内八字,还没有男人陪同,兵荒马乱的敢出门,不是鬼子才怪!我小时候在沪海,跟师傅在日租界没少对她们下手,错不了。并且在街上,他们明明已经发现钱枪都没了,一点没慌,还像正常一样,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在巷口里被绑票了,挣扎反抗挺激烈,都不出动静喊叫,也没吓晕,都不正常,要不是确定她们没有后援帮手,还真不好直接绑了她们!”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贼六很自信,:“让她们不打自招,主动说出来。”
做戏,看着很容易。其实很难,一个细节不到位,就会穿帮。
闷闷的黑屋不透风,不透亮,静的可怕,屋子里倒不脏,什么都没有,挺冷。哭闹折腾累了的三个女人并没休息,强撑着,巴着耳朵听动静。费劲巴拉也听不清楚,太远,太杂,过了许久许久听到有人喊开饭了,人很多,乱七八糟的脚步声,离的很远,听不清楚!
应该是吃完饭了,有几个人朝这边来了,被什么人拦住了,几个人在嘀咕听不清。有人发火了声音很大:“麻子,别说哥哥不给你脸,乐喝乐喝不少块肉,咋?还想收咱哥几个钱不成?”又是小声嘀咕,没谈拢。啪一个大嘴巴:“你们队长净想吃独食,这又不是他妈的雏!哥几个用不坏。”
不知咋讲的,怒了,骂的难听了:“太君是人,咱就不是,用完就给太君送去。不耽搁。有这功夫都他妈完事了,就你们他妈的事多!”
真没谈拢,对方声音很大,怒火中烧:“麻子,这事咱记下了,你记住,下回打着食没你的份,想都别想!”几个人走了。
过了一会,有人送来了饭,白面馒头,鸡蛋汤,这伙食真不错,吃完不大会,有人送来了大桶热水,澡盆,新衣服,棉衣裤。质量很好!全新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物件,来人是个小孩,也不说话,拿来的洋胰子,新手巾。
一个小时后三个女人洗干净了,穿戴整齐,还别说,都不丑,挺俊!一个肥肥的老女人脸上的粉铜钱厚,动作大点都往下掉,拿来了胭脂水粉,头花首饰,把三个女人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金戒指,金耳环给戴上,还给洒了香水。一闻就知道,不是劣等货。
上了一辆带了棚子的马车,车里挺豪华。马车弯弯转转半小时了,好像进了大宅院,跟着的小孩在说话:“(日语)太君的客人到了”
应该是站岗的摇了电话报告人送来了,放行进入。
院子很大,听到喝酒的热闹,日本三弦的声音,车没停进入后院,下车有灯笼专人打着引路,耳朵若隐若现听见两个人在嘀咕:“这三个娘们凶的很,可别伤了太君。”
:“你净瞎操心,太君不喜欢那些温顺的,连院子的头牌都不要,人家喜欢这个调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