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启程
奥德修斯的探子对“主人”一无所知，海洛薇兹的头颅上没有留下他的魔力，他谨慎地清理了所有可能曝光的巢穴，连茵翠丝的踪迹都消失了，完全抓不到他的痕迹，就像是隐匿进了异界。
情况一时陷入僵局，艾林都开始考虑是否动用根源直接抹杀，却被蕴和哈尔一致反对。
“他的生死对辛泽沃亚意义重大，如果不能公之于众，那么他的死亡影响就会削弱很多。”
“就算你愿意因此暴露身份，别人也不一定会相信你。”
“就算有数位大法师的肯定？”
哈尔重复了一遍，“就算有数位大法师的肯定，包括你面前这位最有名的。”
艾林有些苦恼，“但这对接下来展开的卡马托尔行动很不利。”
“丰收节上，斯加拉曾看过他的过去。”大橘不知何时已悄然走近了他们，“但这段记忆没有留给我。”
“那有什么用？”现在这位大脑一片空白，整天只会抱着球傻乐。
“对我们来说，存在过的是不可能被遗忘的，艾林。”大橘提醒她对方就是在装傻。
“虽然斯加拉不是个东西，但我也不想不做人。现在不就很好吗，他忘掉了痛苦的过去，和自己的所爱在一起了，就像剧中的幸福结局一样。何必去打破呢？”
“所爱之人？”大橘眼中若有所思，“那颗球吗？”
“你打算怎么为爱丽丝重塑躯体？辛泽沃亚遗留的神力碎片有多少？”爱丽丝本质上早就不是纯粹的梅其拉了，她的灵魂长期受到神力的影响，早就不再是普通躯壳能够承受的。
“卡马托尔应该有。迷夜森林也有，但如果取走，魔力会崩溃。王谢曾赠予梅其拉族一枚，但大概已被盖尔尼娅带走了。”
艾林算了下，“这是世界承受神力碎片的极限了，再多就会变成另一个埃弥亚，所有生物都会被污染。当初你就没在异界留下其它碎片吗？”
“我都死了，怎么知道神力碎片会飘落到哪？”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艾林知道他在撒谎，把魔王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神明，会不清楚自己神力碎片的去向？
他不想说，艾林也无所谓，她跟爱丽丝又不熟，但她很在意神力碎片，它能造成的影响太大了。
见她陷入沉思，大橘又说道，“大多数碎片都在埃弥亚被清理了，剩下的数量并不多，即使流落到异界，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你判断影响的标准是不会破坏世界吗？”
大橘默然，脑袋埋进爪爪，开始装睡。
他知道自己和艾林对世界认知不同，所以不会在这方面和她理论，艾林说不过他，今天晚饭又没得吃了。
“我去收拾行李。”艾林转身离开，这些天人手招收的差不多了，他们将要踏上前往卡马托尔的道路。
等她走后，大橘才从爪爪里伸出头，灿金双瞳望向蕴，“有客人来了，你不去见见吗？”
蕴虽然没有感应到什么异动，但还是取了一罐奶糖给他，“那我先去招待客人了。”
哈尔问道，“哪的客人？”
“你没嗅到海水的味道吗？”大橘嚼着奶糖，肉垫上浮现出一团透明水球，里面映出了模糊的场景。
“难道是……”
米力波勒拧着眉心，即便是他，在连续构建了几万场细节完备的幻境后，也难免感到疲惫，好在阿弗拉十分靠谱，这个曾如尘埃般不起眼的少女，如今脱胎换骨般，飞速展现出她惊人的才华，也许用不了多少年，她就能在精神魔法领域超越他。
毕竟是差点成为黑暗女神躯壳的伪女巫，他只是有些感慨后浪推前浪罢了。
一想到女巫，不知怎的，他的眼前却浮现出了泰琳娜的脸，而非艾林那个不着调的家伙。若论女巫，他此生佩服的只有泰琳娜，但太可惜了……
“唉声叹气什么呢？”希莉波斯抱着一盘蔬菜卷走过来，“伊芙的手艺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米力波勒顿时眉飞色舞，“也不看看是谁的老婆。”
“可你们不是分手了吗？”她装作很惊讶的模样，“我听哈尔说，三百多年前就分手了呢！”
见他僵住，她立即又补上一刀，“实话说，伊芙聪明一辈子，做出最错误的选择就是和你在一起，幸好她及时纠正了这个错误。”
米力波勒拳头都硬了，但深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有事快说，没事就滚。”
希莉波斯却顺势懒洋洋地靠在了廊椅上，“这儿的阳光正好，难得能享受些闲暇时光。”说完，往嘴里塞了块蔬菜卷，咬地咯吱响。
“这三百年你去哪了？”
“去了异界，被卷入空间乱流，到了一个地狱尚未涉及的世界，花了点时间才摸回来。”
“你达成目标了吗？”
“算是吧？怎么，要来关心下徒弟的心理健康？”
“五百年前我就把你踢出门下了。”
听到这话，希莉波斯轻声笑了，“其实那段时间我找不到回来的路，觉得待在那也不错，那个世界有个种族和我们很像，我在那建立发展了许多城市，有两座挨得很近的，就是以你和伊芙命名的，但我没想到，一回来你们俩居然都分手了。”
“能不提这事吗？”
“我还在那建了一座名为墨菲斯的城，可当我归来时，原本的墨菲斯已化作一片废墟。”她的声音蓦然沉了下去，“我要彻底杀死他们，让他们以最痛苦、最惨烈、最悔恨的方式死去。”
如大橘所说，拜访的客人带着海水的味道，他有着海水般的长发，晶莹的肌肤仿佛透明蓝晶雕成，在阳光下折射出绚丽光芒，蓝紫双眸凝聚着沉重的悲伤，一如那片亘古的海域。
德塞一族的遗民，什加海的主人——安德勒斯，这位已有三百年未曾听闻他的消息了，他对外界绝大多数事情都不感兴趣，除了复仇。
“我为复仇而来。”他直言道，“也能成为你们卡马托尔一行的力量。”
“在下相信您的能力和决心，但还想问一句，您是什么身份前来？”
“昨日我已卸任王位，现在只是一名普通的海族游侠。”
雕花大门敞开，“欢迎你的加入，安德勒斯。”
蕴与这位海的王者并不熟悉，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但他与诺玛是好友，与希莉波斯也有交情，会主动前来并没有令他太意外。
奥德修斯杀死了深海公主，用她的尸体制成了茵翠丝，屠杀了德塞一族，公主的守护者、德塞的神兽——安德勒斯回到故乡时，那里只剩下飘在海面经久不散的蓝血。
仇恨令他们走到了一起，但蕴对此并不在乎，他只需要合格的工具人便好。卡马托尔有许多临海的地区，想必这位定能大展身手。
希莉波斯从花园中走出，见到了熟悉的老朋友，“明天我们就要出发了，你再来晚些就赶不上飞艇了。”
“我在海里的速度可比飞艇快多了。”安德勒斯和她击了下掌，“你们准备何时展开行动？”
她耸了耸肩，“等他们露出马脚之时。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我不缺少等待的耐心，我已经等了近千年，我只在意这次能否真正杀死他们。”
希莉波斯眉眼都是笑意，“那我们现在就可以来研究，怎么才能让他们死得更痛苦了。”
这日清晨，一座遮天蔽日的巨大飞艇，停留在弥塞拉的上空。它从遥远的东方赶来，接送一批先行者前往那片封闭了三百年的大地。
因忒洛的女皇和金月花的领袖正于这艘飞艇上会晤。作为一次不对外公开的私人见面，女皇并非孤身前来，她身旁跟着一位同样金发金眸的高挑女性，正是她选定的继承者，阿特丽丝。
“你希望她一起前往卡马托尔？这算是你赠送物资的条件吗？”
“这只是我的个人请求，与帝国无关，阿特丽丝会作为中立冒险者前往。”
“老师同意了？也是，那么多物资也该把他乐坏了。”斯黛拉对自己老师什么样非常清楚。
女皇重申了自己的立场，“这只是作为一名老师的私人请求。”
“好吧，看在物资的份上。先说明白了，那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公主殿下。”斯黛拉看向了一直沉默的阿特丽丝，“那生活着世界上最忘恩负义之人的后代，邪神崇拜根植在他们的血液里，连儿童都会使用邪术畸变自爆。如果你已经做好了准备，就去79号舱报备。”
阿特丽丝点点头，拥抱了下自己的老师，在沉默中离开。
女皇了解自己的弟子为何一言不发，年轻人的骄傲和自尊啊，她笑着摇了摇头，“我该走了，多谢了。还有，对泰琳娜、对你，我很抱歉。”
面对这句迟来了四百年的道歉，斯黛拉不为所动，“终有一日，我将麾军弥塞拉城下，将你所做一切还于你的帝国。”
“那你可得快点，我怕我等不了那么久。”女皇轻笑道，转眼便化作一道金光消逝。
阿特丽丝行走在人来人往的船舱中，阳光透过舷窗落在身上，照亮了一张张充满期待的脸。
一个黑发金眸的高大女人迎面而来，她身后跟着一只体型硕大的梅其拉，一人一兽扭头打量着周围。
“79号舱在哪呢？这下面跟个迷宫似的，怎么连个地图也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