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再见大白兔
祝福作为女巫的本能，源于她们情感中最初始的冲动和愿望。大地母神期待生命，荒芜的高山中诞生了巨人一族；黑夜女神向往永恒，血魔法和血族便应运而生；白银女王渴望自由，精灵们自此拥抱了魔法。
这一夜，艾林第三次从梦中醒来，抬手看到盈白的手环还在，人却完全没有了睡意。
她穿上猎衣，随手抓起蓬乱的头发，爬出了帐篷。
“离天亮还很早，不再休息一会吗？”
“睡不着啊！”艾林抱着膝盖坐在篝火旁，“我已经连做三个手环被偷的噩梦了。”
“噗嗤。”盖娅笑出声来，“那种暗影大师还是很少见的，你大可以放心。”
“为什么盯上我啊，就因为她是大法师蕴的脑残粉吗？”
“脑残粉？”盖娅咀嚼着这个词，“真是精妙的形容！艾林你在文学上非常有天赋呢！”
“这也不是我自创的，来源于我的原生世界。这种小偷要是被抓到了，起码判她几年。”艾林想了想自己把人家打成了一团肉泥，好像也会进去，“你们这，杀人犯法吗？”
“当然有法律束缚，不然世界不是乱套了吗？《尼尔斯的迷题》里，谋杀案的主犯可都被判了死刑呢。”
“如果，是大法师那样级别的人，杀人呢？”
紫发女法师的笑容，在幽暗中显得有些诡秘，“想惩罚一个人，死亡可不是唯一的手段。”
“能束缚强者的，只有他们的内心。”埃蒙德递来一杯奶茶，“隐秘无时不在注视着我们，稍有懈怠，就会陷入疯狂。”
盖娅噗地一口喷出奶茶，“为什么里面会有生姜！”
“哎呀，盖娅法师，你不喜欢生姜吗？”埃蒙德诧异道，“我以为你们斯诺人都离不开生姜呢。”
盖娅倒掉了整杯奶茶，最爱的果粒都没吃，气呼呼地钻进帐篷补觉了。
艾林总觉得他们两个的人设，有点崩了？
“你不去睡会吗，埃蒙德，值夜的话，我一个人就够了。”
年长猎人托着温热的奶茶，脸上还有未退的笑意，“我想看看日出。”
艾林望着头顶，“这么密的树叶能看见日出吗？”
埃蒙德无奈地笑笑，“艾林女士，您有时候真的，太不解风情了。”
艾林自知就是个钢铁直女，不然也不会母胎solo至今。她尴尬地抓了抓头，试图转移话题，“你跟盖娅以前就认识吗？”
“算是老朋友了，我们结识于很久之前的一场灾荒。”埃蒙德的目光投向了远处，灌木丛在晚风里影影绰绰摇晃着，“时间是很奇妙的，它能悄无声息地改变许多东西。”
“有时候我会想，跨过时间节点，最终能得到什么呢？”
话题突然变得学术起来，艾林有点跟不上，“据说大法师蕴，使用的就是时魔法。”
埃蒙德嗤笑道，“那不过是欺骗世人的小把戏而已。即便是魔王陛下，也没能做到跨越时间。”
“你这话被他的脑残粉听到，会被打的！”
埃蒙德双手合十，“还请艾林女士不要告诉别人。”
说完，两人都哈哈大笑。
“因为他完全活成了一个传奇吧，开创了魔法工业时代，建立了完备的魔法标准体系，还率军击溃了地狱的侵袭。”林想着教科书里对他全方位的彩虹屁，笑道，“人们对他的崇拜，更像是向往着一位神明。”
“其实过去有许多不逊于他的大法师，只是他在一个恰好的时间，站在铺垫好的道路上，推动了这个世界罢了。”
艾林支着下巴，“听起来好酸哦，埃蒙德。”
猎人塞给她一块糖，“我只是实话实说。”
她立即剥开了巧克力，“不过我赞同你的看法。历史不是由一个人推动的，英雄背后是无数默默无闻的人在共同努力。英雄史观不可取，人民群众的力量才是最强大的。”
“人群的力量才是最强大的吗？”埃蒙德若有所思。
艾林愉悦地眯起眼睛，“真好吃，这巧克力你哪买的？”
“我自己做的。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教你配方。”
“谢谢你，埃蒙德！你可真是个好人！”
需要勘察的陷阱几乎都已沦陷于魔力的狂潮，不是读条复活中，就是完全苏醒状态，最后他们不得不多跑了一些地方，把原先不在计划之内的陷阱也逐一处理。
抵达洛薇埃的时候，已是冒险的第十二天。
阿尔文疲惫地坐在地上，看着活力充沛的艾林，不由心生敬佩。原以为路上多少需要照顾这个新手，到头来却是被她照顾的地方更多些。
“蒙玛药剂。”艾林将手里的一支玻璃瓶递给他，“喝一点缓解下疲劳吧。”
他摆摆手，“不用了，我休息一会就好。”
盖娅和奎尔斯没有拒绝，喝完后倒头就睡进帐篷，蒙玛药剂的副作用是昏睡，阿尔文不想把守卫的职责推给她和埃蒙德，这一路来他们承担得够多了。
“那你歇会，我去查看下魔法陷阱。”经过这些天的磨练，艾林早已不是菜鸟了，她娴熟地使用侦查法术，查探周魔法陷阱是否处于激活状态，排布紧密的光点，每一个都是在正常运行的魔法陷阱。
这场景有点熟悉，她突然就笑了出来。
“怎么了？”埃蒙德走近了，“有什么异常吗？”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
见他一脸疑问，艾林笑道，“这里就是当初奥兰多冒险团驻扎的地方啊，我就是一步步踩爆了魔法陷阱走进来的。”
埃蒙德也笑了，“那场面真是吓了我一跳，还好团长及时解除了陷阱，不然阵地法师们都白忙了。”
“魔法陷阱都没问题。我想去河里洗个澡，就麻烦你跟阿尔文值守了，我很快就回来。”
埃蒙德都还没来及说“注意安全”，她就飞快地溜走了，但想想她那堪比巨龙的身躯强度，这话也实在矫情。
见他一个人回来，阿尔文皱眉道，“艾林呢？”
“她去洗澡，毕竟十几天了，就算有清洁术，心理上也接受不了吧。”埃蒙德摸了摸脖子，“实话说，我也有点想。”
阿尔文撑着头闭目养神，心觉这位同行完全不像传闻中的谨慎行事。
艾林当然不是去洗澡的，好不容易可以短暂脱离团队行动，她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去捞钱啊！
想想那颗随便在河里捡的石头，就能卖1500金币！就算很罕见，捡它几百个，总能碰上一两个吧。还有森林里各类稀有植物，长得越怪的就越值钱，她事先记下过一些昂贵魔植的图谱，即使她碰不到魔兽，植物也是一笔大收入。
怀揣着发财的美好梦想，艾林愉快地奔向了茂密的森林，在巨剑附魔的加持下，她跑得比原先更快，没多久就沿着河流找到了一处魔力异常充沛活跃的地方。
一般外界的魔力活跃度在100希尔以下，当达到160左右时，人就会感到精神紧张，但是在迷夜森林，就没有低于300希尔的地方，而目前检测出的最高值是1200希尔，超过2000测量仪器就会直接爆掉。
而这里的魔力活跃度，已经达到了1000希尔！充沛的水元素凝聚在河流底层，附着在那些闪闪发光的石头上，它们中极少数的幸运儿会发生质变，蜕变成一块真正的魔法石。
她贪婪地看着这些石头，仿佛看到了富婆的未来，全部捞回去，一个也不剩！还有些鱼也打晕了带走，这个小水草长得还挺别致的，顺手拔走……
头顶的日光逐渐昏沉，河水也没过腰部，夜晚即将到来，而艾林的魔法石计划还没实现一半，她深深看了一眼河底，不再留恋地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从森林走，看到什么眼熟的植物就连根拔起塞进手环。就这么拔了有十几棵花花草草，她终于触到了一块铁板。
这根草大概是扎根扎地特别结实，以她的力气居然没有拔下来！
艾林不信邪，两手并用，使出全力，竟然还没有将它拔出！
她一松手，这根草还往土里钻了钻。
这草，成精了？
“草，你是不可能拒绝我艾林的。”
魔力开始挤压这根草周围的土壤，地底的魔力也听从她的指令，将这棵草拱了出来，黑色土块从雪白绒毛上抖落下来，一颗圆滚滚的毛球浮在了空中。
艾林上前两步，拍开土粒，感觉到了手底下带着温度的毛茸茸。
她对上了一双红宝石般的圆眼，有种熟悉的感觉。
“是你吗，大白兔？”
它抖了抖垂下的长耳，发出了“吱”地一声，向她怀里靠去。
她抱住这只小狗大的垂耳兔，释放了一个清洁术，扫去了它身上的土壤，看清了它头顶长的那棵草，正是她刚才使劲拔的那棵……
这只兔子除了头顶长草，前肢和身体上都有着很深的伤痕，血肉甚至都没有愈合，绒毛上更是结着大片血块，看起来触目惊心。
艾林轻轻抚摸着它，那棵外表诡异的草扎根在它的头顶，汲取着它的生命作为养分。如果不是自己无意发现了它，它会不会就这样死在这里？
有什么能救它的办法吗？现在！立刻！
在诞生这个强烈的想法时，一道明亮的光从她身上迸发而出，巨大光柱在瞬间照亮了昏暗的天空，它仿佛连同着天地，久久都没有散去。
营地里的阿尔文抬头望着天空，“那道光是什么？”
埃蒙德也惊呆了，他完全没料到艾林会在这个时候领悟到祝福。这森林里有什么能激起她最强烈的愿望？
“那是艾林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