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章 捉贼赋
冯去力学到了织花样的方法,立刻回到淳于旅社,兴高采烈的试验起来了。
他用了几天的时间,织了十件羊毛衫。
不得不说,冯去力的速度真的挺快的。这些日子,他很少睡觉,根本没有休息,只要睁开眼睛,就是在织羊毛衫。
现在羊毛衫终于治好了,冯去力带着羊毛衫,兴冲冲的去卖了。
这一次羊毛衫上面有了商标。
商标其实就是一个冯字。
而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御史大夫亲手织就。
这羊毛衫挂出去之后,很快惹来了哄抢。
他们甚至为了争一件衣服,差点打起来。
冯去力对此很满意,觉得自己的劳动成果的到了尊重。
嗯,尊重的很彻底。
回到淳于旅社的时候,店员热络的和冯去力打招呼。
店员看见他买了很多毛线,好奇的问:“怎么样”
冯去力说道:“羊毛衫买的很好,我再织一些。”
店员提醒冯去力说:“大人的羊毛衫确实卖的很好,可是你自己织,又能织多少呢?依我说,大人倒不如雇佣一些人,让他们帮你织就好了。”
“大人只要严格把控一个质量关,让羊毛衫始终有品质,有保证,有档次就可以了。”
冯去力微微一愣,觉得这好像是个好办法。
但是……
他有些为难的说道:“握着羊毛衫,主打的就是御史大夫亲手织就。现在雇用别人,似乎又欺骗百姓的嫌疑啊。”
店员笑眯眯的说道:“其实这个很简单,大人只要说,这羊毛衫是御史大夫出品就可以了。”
冯去力好奇的问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店员说道:“区别太大了。御史大夫亲手织就,说明大人参与了一针一线。而御史大夫出品,就是大人你自己出钱雇人。”
冯去力点了点头,然后好奇的看着店员:“怎么你会懂这些东西?”
店员干笑了一声:“我是听商君别院那些人说的。”
冯去力:“……”
怎么又是商君别院?槐谷子这家伙简直是阴魂不散啊。
他淡淡的说道:“哦,本大人知道了,我考虑考虑吧。”
冯去力在房间中考虑了很久,感觉店员说的是一个办法。
自己织毛衣,几天下来累死累活,根本没有织出来多少。
这些毛衣养家糊口算是够了,但是想要发家致富,还差得远呢。
所以,必须要想办法,必须雇人。
自己只要严把质量关,不要砸了御史大夫的牌子就好了。
想到这里,冯去力就写了一张告示,贴到了外面。
这告示说道,自己会提供毛衣针,提供冒险,要一些会织毛衣的女子,来织毛衣。
冯去力的告示贴出去之后,很快就有人前来应聘。
应聘的人是一群大娘。
冯去力问道:“你们都会织毛衣吗?”
大娘们连连点头:“会的,会的。”
冯去力又说道:“你们会在上面织出字来吗?”
大娘们又点头,说道:“会的,会的。”
冯去力有点纳闷:“你们是怎么会的?”
大娘们说道:“我们是在商君别院上课学会的。”
冯去力惊奇的说道:“你们还要这个闲钱呢?”
大娘们纳闷的看着冯去力:“什么闲钱?没有收钱啊。”
冯去力一愣,问道:“商君别院没有收你们的钱?”
大娘们也很惊讶的看着冯去力:“商君别院收你的钱了?”
冯去力:“……”
行吧,又被槐谷子给坑了。
冯去力叹了口气,说道:“就按照我的式样来织吧。不过我事先声明,绝对不能偷工减料,绝对不可以寥寥草草。我是要检查的,如果有任何敷衍的地方,我会让你们拆了毛线重新织。”
大娘们纷纷说道:“你尽管放心,我们都是老实巴交的人。”
于是,大娘们开始织毛衣了。
冯去力看着这些大娘,忽然觉得,自己找到了一条发家致富的路啊。
什么都不用干,只要涉及一些花色,只要设计一些款式就能挣钱了。
忽然间,冯去力想起来上夜校的时候,有那么一节课,槐谷子对众人说道。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资本家。
资本家自己不干活,依靠雄厚的资本,雇用别人干活,然后从中窃取剩余价值。
冯去力也不知道,怎么自己忽然想起这一段来了。而且他想起来之后发现,自己不就是那所谓的资本家吗?
冯去力发现,谪仙说的一切都应验了。
他忽然有些感慨,槐谷子,还真的是神人啊。
就是……如果人品再好一些就更好了。
…………
赵腾已经把奏折写好了,奏着的内容,是关于彻查小煤矿的。
赵腾很自信,只要这奏折交上去,自己就能和槐谷子彻底撇清关系了。
从此以后,谁也别想说他赵腾是槐谷子的人。
谁也别想说,他赵腾是槐谷子的之交好友。
甚至说他赵腾唯槐谷子马首是瞻。
狗屁!
赵腾就是赵腾,绝对不会追随槐谷子。
赵腾本来想把这奏折交给嬴政,但是想了想,他决定忍下来。等到朝议的时候再说。
现在交给嬴政,嬴政肯定会着急朝中重臣,小范围的解决这件事。
就那么三五个人,掀不起什么大波浪来,没有人记得自己说过什么,没有人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赵腾要的是轰动,要的是人尽皆知,要的是给自己正名。
所以,他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示这一点。
而最合适的地方,就莫过于朝议了。
到时候大家都在,只要把这些东西亮出来,绝对的石破天惊。
明天就是朝议之期了,赵腾心里面微微的有些激动。
…………
朝议,眼看已经到了。
这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诸位朝臣就到了皇宫。
到了皇宫之后,他们换上轮椅,缓缓地前往议政殿。
这时候已经入冬了,天气冷了。不少朝臣都穿上了毛衣。
毛衣是用羊毛织成的,也叫羊毛衫。
而且是出自冯去力的手笔,上面还织着一行字:御史大夫出品。
这……也算是照顾同僚的生意吧。
当然了,除了照顾同僚生意的心理之外,朝臣们还有另外的心理。
以前拆诧风云的御史大夫,竟然在织毛衣。
而现在大家穿着他的毛衣。这无形之中,就有了一种优越感。
虽然冯去力的地位依然很高,虽然也算是朝中重臣,但是大家再看冯去力的时候,总觉得他低人一等。
至于冯去力本人,却没有这样的想法。
他一脸坦然的站在议政殿门口。
甚至可以说,他是一脸木然的站在议政殿门口。
冯去力,现在脑子里面很忙,根本不顾上什么难为情。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这资本应该怎么运作。
现在他已经雇佣了很多大娘,并且从淳于旅社搬出去了,搬到了一个大院子里面。
大娘们整天一编织毛衣,一边和旁边的人聊天。
至于冯去力,他就负责监督。
在监督之余,他也开始看商君别院出版的种种著作。
最近他格外喜欢看与做生意,开厂房有关系的。
在这些著作当中,冯去力看到了一些奇妙的东西。
比如,冯去力受到这些著作的启发,去专利局申请了一个专利。
就是自己那个冯字。
这个冯字在他的所有毛衣上都有,是红色的一个字,很醒目。
久而久之,有很多人看到这个冯字,就知道是御史大夫出品,就会很信任。
为了避免被别人假冒,冯去力把这个字申请了专利。
以后有人要模仿这个字,冯去力就可以去告他们了。
而专利室的人告诉冯去力,他的所谓专利,其实是商标。
除了申请商标之外,冯去力还想到了一些前沿科技。
比如……大娘织毛衣的速度是不是太慢了?除了织毛衣之外,自己还可不可以做别的东西。
毛衣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毕竟是比较高档的东西,虽然价钱高,但是利润并不多。
最重要的东西,是薄利多销的那种。
冯去力想了想,最后瞄准了织布。
世上哪个人不需要穿衣服?只要想穿衣服,他就少不了布匹。
所以织布是大有前途的。
冯去力现在已经雇佣了很多大娘织毛衣,但是要雇佣大娘织布,那就把摊子铺的太大了。
而且,这些大娘明明可以在自己家织布,何必来给冯去力干活呢?
最重要的是,这样织布成本太高,不符合薄利多销的要求。
冯去力想了很久,最终瞄上了商君别院刚刚研制成功的纺织机。
实际上,纺织机和织布机的原理一模一样,只不过这纺织机,把人力织布,变成了蒸汽机而已。
蒸汽机被接了很多曲柄,只要开始转动,就带动着纺织机不断地工作,最后产出布来。
因为蒸汽机不知疲倦,所以可以没日没夜的工作。只要有一个人在附近照看,万一哪一台蒸汽机有毛病,就立刻停下来检修。
除此之外。蒸汽机的转速很高,这是普通人万万比不上的。人的脑力和协调能力没有办法和机器相比。
可以说,以前需要十几个人才能完成的工作,蒸汽机只要一个时辰就完成了。
蒸汽机很好,但是大部分人都不能接受。
他们认为实际上哪有物美价廉的东西?一样东西又便宜又好看?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纺织机发明之后,购者寥寥。因为大家都觉得这是骗局,这是智商税。
但是冯去力不一样。他一直在了解最前沿的科技,而且是在纺织业摸爬滚打了一番的。
所以。他拿出最近赚来的所有钱,从商君别院买来了一台。
这东西买到之后,冯去力又变成一贫如洗的穷光蛋了。
不过,他晚上的时候试了试,结果布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
冯去力快激动的晕过去了。
按照这个速度,自己成为大富翁,那不是妥妥的吗?
于是,冯去力又雇佣了一位大娘。
这位大娘专门负责设计花色,然后照看着蒸汽机。
现在的冯去力,踌躇满志,觉得等待自己的。是美好的未来。
至于朝臣们的白眼,朝臣们的不解,大男人织毛衣的嘲讽。
冯去力都统统不想理会了。
自己是干大事的人,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呢?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也理解槐谷子了。
以前大家总说,槐谷子这家伙,肆意妄为,厚颜无耻。
但是现在冯去力却觉得,槐谷子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懒得和这些凡人争论呢?
仔细想想,槐谷子的那些发明创造,好像都很有用。
他一直在打脸,一直不知道打了多少人的脸。
冯去力不想把槐谷子作为自己的榜样,但是不知不觉间,还真的把槐谷子当成榜样了。
就在冯去力胡思乱想的时候,赵腾也在胡思乱想。
他正在脑补,过一会把奏折霸气无比的念一遍。
然后他就要欣赏一下槐谷子的震惊和畏惧,还要欣赏一下朝臣的惊讶和佩服。
到那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说自己是槐谷子的同党了,他就真的自由了。
这时候,宫殿门口,有两个人结伴,徐徐而来。
众人一看他们走路的姿势就知道,这两个家伙是李水和李信。
李水叹了口气,对李信说道:“你说,我今天要不要揍冯去力一顿?”
李信好的问道:“这是为何?”
李水说道:“儒者大报。不久前收到了一篇投稿,好像是冯去力投过去的。这稿件其实是一篇赋,名字叫捉贼赋。”
“在这篇赋里面,冯去力直接把我骂成了朝中的贼人。这不是扯淡吗?这不是冤枉我吗?”
“你说这冯去力是不是有病?刚才我那里学会了织毛衣,一扭头又开始在报纸上骂我。”
李信想了想,说道:“其实,我大概也能明白他的心理。”
李水纳闷的问道:“是什么心理?”
李信说道:“冯去力,上次和你斗争失败之后,就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他应该很仰慕你,所以三番五次的来商君别院学东西,就算交钱都在所不惜。”
“但是他又很爱面子,担心别人说他投靠了你。所以故意在报纸上骂你,好摆脱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