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不寻常
姜沉鱼在后院跟朝雨朝露说了很久的话，直到杜若派人来请她上去坐诊，她才恍然发觉过去了很长时间。
银朱在边上，自然是不好催促的，这毕竟是关乎着永宁侯府的事，姑娘上心一点也是人之常情呢。
今日的看诊病例，又都是一些女子羞于启齿的病。
姜沉鱼已经习惯了那一套流程，问诊，把脉，然后开药，嘱咐注意事项。
然后便是对方对于不能同房这事的扭捏和抗拒。
这个叫娟儿的新婚妇人红着脸说：“……家里的男人怎么可能同意不同房？他还想早点抱上大胖小子呢。”
身后的妇人也跟着说道：“是啊，肯定是要多多同房才能怀上的。”
姜沉鱼蒙着面纱，语速平缓地说道：“这种事在精不在多。来月事同房是对你自己身子不好，严重了是会怀不上孩子的。你若不信，也可以出去问问。”
娟儿的脸就更红了，“……这哪里好去问人的，我，我以前也没听过这个说法。”
姜沉鱼招招手，让她附耳过来。
娟儿将信将疑的把耳朵凑过来，只见姜沉鱼在她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串，娟儿的脸红得像能滴出血来似的。
“这，这真的管用么？真的能怀上？”
“你若信我这个大夫，就试试看。若不信，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信，信！”娟儿点头如小鸡啄米。
之后，她回去便跟她丈夫好好的商量了，按照姜沉鱼说的做，果真就怀上了。
不过，那是后话了。
……
结束了一天的看诊，比往常要早了半个时辰。
因为今日是上元，很多人都要去逛灯会，所以早早就看完了。
姜沉鱼记着宋承稷的邀约，便去换下了衣裳。
更衣出来，在门口遇见了神色有些拘谨的杜若。
“姜大夫，朝雨朝露她们可有好一些了？”杜若问道。
“杜大夫是指？”
杜若指了指心口，“这里，她们总是惶惶不可终日，对恢复没好处。”
“那是她们的噩梦，想要挣脱，又岂是那般容易的？”
杜若忍不住叹了口气。
“真是苦命人。身为女子本就够苦了，还成了他人奴隶，也不知道何时何代，才能没有奴婢这事，人人平等呢？”
“也许在几百年后会有的吧，但我们是看不到了。”
杜若忍不住惆怅起来，“几百年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是啊，几百年后的事情谁知道呢？可期望总是美好的。
“姑娘，咱们该走了。”银朱从楼下上来，委婉的提醒道。
宋大公子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好。”姜沉鱼颔首，便对杜若说明自己还有事，要先行离开了。
“姜大夫这身衣裳好鲜亮，今个儿是有约了？”杜若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番姜沉鱼。
今日同穿的是荷粉色的绣花短袄，但这次的绣花没有昨个儿那身的多，只是一簇芍药，绣在襟前。
还做的白色护领，显得素净了不少。
裙子依旧是常见的马面裙，但却是白色的织银款，布料本身就有隐隐的回型暗纹，织银的纹样是童子献春图，俏皮又不失稳重。
确实是很适合她这张娇嫩的面庞。
姜沉鱼心说，我哪天不鲜亮？
但表面上还是淡淡的笑道：“跟朋友约好了逛灯火，据说今日的灯会上灯谜有大奖，是一盏很漂亮的琉璃灯。”
杜若舔了舔嘴唇，大抵是觉得铺垫够了，斟酌着用词道，“那，姜大夫跟昨个儿那位公子，很熟么？我看他跟姜大夫你说话很是熟稔，还唤你小名。”
“据我所知，他今日已经约了人了。”姜沉鱼面不改色的说道，“而且，我跟宋大公子认识好些年了，我们之间，是很要好的关系。”
她知道杜若来找她打听宋承稷是什么意思。
杜大夫是襄王有梦，可宋大公子这神女无心，而且宋承稷那样的身份，如今在靖安侯府还四面楚歌的，怕是顾不上这些。
她得给杜大夫提个醒才好。
免得一腔爱慕错付，伤了怀春的少女心。
杜若怔了一下，脸上有些许的尴尬，“他今日……有约了？”
“对。”而且就在你面前站着呢。
“那位公子他，身份不一般吧？”
姜沉鱼点了点头，“身份贵重。”
那位公子模样俊美，衣着打扮与气度也皆是不俗，果然不是寻常人呢。
一个是门第，一个是他已经有心上人了。
杜若还没萌发的春心，就这么悄悄地枯萎了。
……
药堂门口。
“小鱼儿。”宋承稷看见姜沉鱼，便喜笑颜开地迎了过来。
姜沉鱼回头看了一眼药堂的方向，不爽地对他道：“你欠我一个大人情。”
“怎么说？”
姜沉鱼不想说。
倒是银朱言简意赅地概括了一下，“我家姑娘为了帮宋大公子你断桃花，做了一回恶人呢。”
宋承稷眼睛亮了一下。
姜沉鱼：“你别多想，我是怕杜大夫伤心。”
宋承稷忍不住抿嘴傻笑，“我，我知道的。不过我还是很开心。”
然后就一个劲儿地在那傻乐。
姜沉鱼：没眼看。
这里离灯会还远，他们便坐了一段路的马车，到近前才下了车。
前面马车也过不去了。
天色已经黑了。
前面街上花灯都点了起来，亮亮堂堂的，而且出游的人很多，男女老少，熙熙攘攘。
随着天色更暗，人也越发多了起来，摩肩擦踵的。
沿街是各式各样的花灯，姜沉鱼这个看看，那个也看看，都不错，但没有最想要的。
银朱倒是喜滋滋的买了盏兔子灯，“姑娘，这个跟小时候你送我的那个好像啊。”
“买。”
下一个摊位、下下个摊位上，她又发现了姜沉鱼送过南星、半夏的萝卜灯、芍药型花灯。
“买，买。”
主子两手空空，小丫鬟收获满满。
宋承稷看她们俩这样，也笑得很欢。
“宋大公子，你不是说今天灯会灯谜的头奖是一盏漂亮的琉璃灯么？快走吧。”
姜沉鱼觉得不能继续逛下去了，买花灯花不了几个钱，但银朱要是整条街每个摊位都买一个，他们要怎么拿呀？
“就在前面不远了。”宋承稷指着前面竹架新搭起来、挂满了花灯的那个门楼。
姜沉鱼提起裙摆就大步上了拱桥。
“好读书。打《论语》一句。”老板高声道。
底下有人还在思考，姜沉鱼刚走近，便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道，“学而不厌。”
“尖。打《论语》一句。”
“小大由之。”姜沉鱼跟那个声音同时说道。
前面猜出谜底的人扭回头来，目光落在姜沉鱼脸上，瞳孔微微地缩了一下。
而姜沉鱼也认出了对方，乔家那位极其抵触她和杜大夫看诊的乔姑娘。
乔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