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你没戏,也正常
肖秉义早就认识周父,但对他并不熟悉。
只从父亲那儿,零星得知他的一些情况。
周父叫周兴业,高中毕业后去了上海。
几年后,回镇娶了镇上漂亮无比的林家小姐。
对外称在上海、南京一带做生意。平时两头跑,在家天数很少。
抗战后,大部分时间在家。
日本人得知他有名望,登门请他做镇长,被他拒绝。
只应了商会会长。家乡不少人家,都记着他的好。
尤其是被他从日本人监狱救出的人家,一辈子感谢他。
当然也包括自家母亲,尽管父亲不承情。
抗战胜利后,仍挂着镇商会会长头衔。
却常年在外做生意,稀里八岔在小镇露面。
偶然回来一次,大都是跟市、里、镇里的头头脑脑在一起品茶、喝酒。
包括父亲在内的小镇人,对他在外做啥生意,都不清楚。
肖秉义接父母去南京,听父亲说,他1948年春节前回了小镇。
从此在家修身养性。饲弄鸽子和花草。
一对儿女,除小学在本镇混了一学期。随后去了南京,逢年节假日才回小镇。
父亲言他在上海有姘头,还说镇里不少人都知道。
有的还有鼻子有眼的谣传,看见他上海挽着漂亮女人扎马路。
那个时候,周小雨还在申报投胎之事。
肖秉义对他在外混的如何,不感兴趣。
对他印象,说不上是好是坏。总觉得自家跟他家,两个世界。
他定定的注视着周父,见他手拿折扇,说话时斯文的摇几下。
就外貌而论,他跟父亲没得比。
父亲个头比他高,风流倜傥。无奈家穷,飘不起来。
而他额头像老鹅一样,一个大包。
镇上老人曾说,这叫天庭饱满,要当大官。
可他最大官衔是镇商会会长,这个年龄没指望了。
钱倒挣了不少,浑身是钞票。
冬天常穿貂皮大衣,春秋则穿一套白色西服。
一条金链子吊在胸前,像一条蜈蚣爬进口袋;
夏天穿一件见风就飘的白色对襟褂子,隔着衣服能看的见肚挤眼。
人不架衣,没办法,那条蜈蚣依旧爬在胸前。
重重的金表,将松软的衣服压的下坠。给人印象,两个肩膀,左低右高。
好在保养的好,笑脸常开。油光铮亮的大背头,给他挣了分。
听母亲说过,周家一对儿女。周小雨额头像他父亲,眉下接她母亲的代;
周小风像他父亲,上宽下窄,尖嘴猴腮,不上相……。
肖秉义正想入非非,周父鼻下八字胡开始跳动。
“大门牙,你肖家出人了。你父亲混的不到你。”
“你带军管会公安登门,有啥事啊?”
“为何不事先通报一声?好让老夫准备一下呀。”
肖秉义跨门槛之际,已心存戒备。听他喊自己小时候外号,心有不快。
不想再多话,咧咧嘴,算回应。遂看向李小满。
意思很明白,我已更正了不当称呼。这个问题,应该由你回答了。
李小满自然明白,恭敬道:“冒昧,冒昧。请您老人家多多包涵。”
肖秉义看出老东西对李小满很满意,接下来谈正事。
“伯父,刚才李副连长已经讲了我们的来意。”
“除了登门道歉外,还准备按政策赔偿。钱我已带来了,请收下。”
三人登门,本想再协商一下,降一点赔偿额。
但见到老东西,他不想丢脸。
打肿脸充胖子,心里也疼得直咬牙:老东西,这儿没你的事。
出来打个招呼也就罢了,竟不知好歹,坐那儿充大。
老子包了赔偿款,又咋样?不争馒头争口气。
李小满显然很意外,看看肖秉义想开口。周父超前说了。
“大门牙,你比你父亲懂礼貌,也比他会办事。”
“鸽子没有小雨说的那么玄乎,不就是几只鸽子么?又能值几个钱?算咯。”
周兴业很大度的说:
“你们不知道,老夫从小悲悯生灵,喜欢鸽子。”
“儿子小风受我影响,也喜欢鸽子。听说闹了点不愉快,没事。”
“他鸽子好认,镇上人都知道,白色鸽子,就是我家小风的。”
“你们不知道内情,不知者不怪嘛,对不对啊?”
周小雨附和道:
“正是,不知者不怪。我已经说服了我弟小风,赔偿之事不提了。”
“解放军为人民服务,打鸽子又不是为加餐。肯定事出有因,对吧?”
李小满带有感激的神态,情不自禁起身,向父女俩再一次敬礼。
周父点头道:“小雨之言极是,这么件小事,不要再提了。”
“大门牙,将钱收回去。镇军管会经费紧张。老夫正想以镇商会名义,给军管会赞助呢。”
周小雨激动的看向父亲,然后对李小满说:“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有个问题想问。”
“我和弟弟想参军,有没有可能?”
李小满想都没想的答道:
“完全有可能,欢迎参加。征兵快要结束了,我回军管会,就给你们报。”
周小雨又激动一次:“太好了,这事就拜托李连长了,无论如何帮个忙。”
“我大学时也算参加革命了。用现在的话说,早已是党的外围成员了。”
李小满点头道:“你最好能找到证明人,介绍一下你的情况,这样更快些。”
“李连长,这次征兵,听说要去福建前线,是不是啊?”
周父听说儿女要当兵,不好明着反对。故意问,好提醒女儿慎重。
李小满想了一下回答:“老人家,不要担心。你女儿当兵,不会去前线。”
“你要担心,我设法让她留市里,当公安。培训班主任是我老乡。”
周父很满意的点点头,打个招呼进了里屋。
接下来就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周小雨盯着李小满问这问那,激动的脸,像熟透了的红苹果。
她旁若无人,滔滔不绝介绍在校期间,她参加游行示威等光鲜历史。
李小满提醒道:“你弟当兵,可能要去前线,你要跟他事先讲清楚哦。”
周小雨更高兴了:“好男儿志在四方,能打上一两仗,更好。”
肖秉义想不到,她对黄脓鼻涕如此冷漠。上前线,要死人的哦。
你周家断了香火咋办?你家老东西能同意吗?瞎做主,真幼稚!
他看插不上嘴,知趣的找个托词,拉耿毕崇离开。
李小满一看不对,起身要走,被周小雨拉住。
“李连长,你来一趟不容易。给我姐弟介绍一下部队情况?我喊他来。”
李小满一听,正是自己的强项。表现欲高涨,故作忸怩的坐下。
肖秉义瞅瞅耿毕崇沮丧的神态,自然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安慰道:
“兄弟,看今天这场景,没咱俩的事。”
“肖哥劝你,这种事是讲缘分的。天地良缘,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周小姐连我这样的潇洒小伙子,她都不多看一眼。”
“兄弟啊,你没戏,也正常。”
耿毕崇不满地瞅瞅他问:“肖哥,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啥叫我没戏还正常?”
“我中等个头,一脸的福相。哪个女人跟了我,不享福?”
“你没发现么?人家不是找人。她是看中愣头青职务能帮她参军。”
“我敢肯定,如果你介绍时,顺便介绍我当过组长,情况肯定不一样了。”
“组长没大小,警署组长,比副连长大得多。”
肖秉义停下盯着他问:“我说你个呆瓜,是不是糊涂了?”
“你那组长还能提么?人家甩都甩不掉,你还抢着要?”
“我要提了,你最后会怨抱我的。”
“兄弟,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一棵树上吊死呢?”
他忽然给耿毕崇出点子,想侦察一下军管会两个女的情况。
“喂,看你是我兄弟,我提醒一下。将你的视线,转移到内部。”
“肖哥,你啥意思?你是说让我追柳蕙?怎么可能呢?”
“她心高,条件好。背景十分复杂,我还举报了她哥哥。”
“不说她不会同意。即使她同意,我也不敢靠近她。”
“生怕她趁我不备,给我一下子,为她哥报仇。”
肖秉义心中稍定,又提示道:“兄弟啊,再放飞思维,除了她呢?”
耿毕崇茫然起来,忽然击掌道:“你是说陆萍?对呀,我咋将她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