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怒不可遏
肖秉义阴着脸坐那儿,盯着耿毕崇,越看越心烦。
脑中天地颠倒,心中沧海横流。
娘的个头,斯人逃离南京,就含有离他八丈远的想法。正所谓惹不起,躲得起。
现在,斯人紧缩的心,尚未完全舒展开来。这个夯货又追来了。
他看耿毕崇仍在手舞足蹈,不由得又想起《西游记》,感慨起来。
小时候看《西游记》很不理解。去西天取经,既然是观音菩萨下的任务。
为何还要让师徒几个,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呢?
周小雨也提了一个问题:孙悟空既然一个跟头,能翻十万八千里。让他一人去就是了。
这么多人去,打狼呀。看看都是一些什么人啊?尤其是猪八戒,好吃懒动,还好色。
这样的人,能做什么?这不是给孙悟空添堵吗?为何不让孙悟空一人去呢?
西天再远,他多翻几个跟头,不就行了嘛?
他当时觉得周小雨的想法有道理,他也不理解。
现在,他理解了。人生就是闯关,就是磨难。没有磨难,创造磨难。
去西天取经是假,考验师徒几个是真。
让他们历经磨难,才能取得所谓的真经。
他懂得了什么叫磨难?让耿毕崇跟着斯人,让你吃不好,睡不安稳。
时不时参你一本,让你受点小罪。还要时刻提心吊胆,寝食难安,就叫磨难。
如此说来,也许让耿毕崇跟来,是上天对斯人的考验吧。
看来,这辈子甩不掉这个夯货了。
他正回忆往日的心酸,一个嗓音甜美的女声传来,打断了他的回忆。
“哈哈,我还说冷清呢。这儿咋这么热闹?朱主任来客人了?”
进门的女人兴奋的喊。众人看向门口,眼前一亮。
一位看上去端庄秀美,苗条淑女随声飘了进来。
朱大明忙介绍:“来来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柳蕙同志……”
耿毕崇没等他介绍完,抢着上前握手,肉嘟嘟嘴唇哆嗦着:
“柳…柳小姐,我是耿毕崇同志。真高兴我俩是战友。你穿女军服真漂亮啊!”
柳蕙莞尔一笑,眼神却瞟向愣那儿的肖秉义。
肖秉义早被她的艳丽,惊得眼珠子停止了转动。
她二十三四岁年纪,乌黑长发,编成辫子盘军帽后。
女军服将她女人身材特点,勾勒的恰到好处。
一张典型南方女子那种秀丽的脸,好像熟透了的红苹果。
让人看了,恨不能伸手去摸,更想啃两口。
微笑的嘴角微微上翘,鼻梁挺而直。那双乌黑的凤眼,明眸善睐。
宛如一池清澈湖水,深邃而带有魔力……咦?……咦?……?
咦?……?这不是褚鹰墓前那个漂亮女人吗?
对!是她!他认出后心跳加速,手足无措。
他忽然两手举眼前,食指和大拇指连一起。灯笼眼透过长方形,盯着她一对凤眼。
盯着,盯着。他双手开始哆嗦,眼前模糊起来。
朱大明被耿毕崇打断了介绍,皱了一下眉头,接着介绍。
“这位是侦察连李小满副连长。战斗英雄,保定人,精明漂亮的小伙子。”
他看向肖秉义,继续介绍:“这位是肖秉义同志,刑侦专家……”。
他看肖秉义奇怪的动作,停止了介绍。
他不理解肖秉义为何摆出一副拍照时的姿态:
“肖秉义同志,你在看啥?”
肖秉义听到问话,好像被提醒了。先摸腰后,又夺李小满枪套。
李小满一把捂住枪,恼道:
“肖秉义,你发什么神经?”
肖秉义挣脱出来,倏然退后一步,指着柳蕙失声叫道:
“你?她?她是特务。”
一把抓住朱大明胳膊,急切道:
“快,快将她抓起来,她是特务头子。”
在场人都惊愕在那儿。朱大明让他坐下,问他咋回事?
肖秉义一屁股坐椅子上,指着已黑下脸的柳蕙,哆嗦着,气急败坏。
“我见过她这双眼睛。虽然好看,却很恶毒。她,她抓过我,还差点弄死我。”
朱大明看看柳蕙,见她“噗嗤”一笑,恍然大悟。一拍脑袋说:
“误会,误会。肖秉义同志,不要怕。她昨晚奉命,对你实施必要的考验。”
肖秉义听罢,愣了。
他缓缓抬头,盯着朱大明,继而抬手指着他,嘴唇哆嗦。
那神情,仿佛受了莫大的羞辱。转而狠狠的瞪柳蕙一眼,脚一跺,哼一声,扭身就走。
耿毕崇扫一眼各位,拔腿追出去,边跑边喊:
“肖哥,等等我。你走了,我晚上没酒喝了。要不,我们去街上喝一盅?”
李小满不解的问朱大明:“他,他怎么啦?神经兮兮的,是不是发羊癫疯了?”
朱大明正准备解释,肖秉义怒气冲冲,回来指着他咆哮:
“听你喊同志,我从心里高兴。常言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哪晓得你明一套,暗一套。嘴上说的好,手在摸刺刀。就这一点,还不如褚鹰。”
李小满看不下去,上前一把打下他的胳膊。喝道:
“肖秉义,你发什么疯?朱主任是啥样的人,你根本不了解。还想不想干了?”
肖秉义心里愤懑,逮谁咬谁,将火气泼向愣头青。
“还有你,一个小排……副连长,多大的官呀?才二十二三岁,头老的掐不动。”
“整天人五人六的,这个看不惯,那个不顺眼,老子受了你多少冤枉气?”
他瞪大灯笼眼:“我问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了褚鹰?哪个要你证明?”
柳蕙有些歉意的劝道:“肖秉义同志,请听我解释。”
“你不知道,我们每个同志,随时随地都应该接受组织的考验。你……。”
肖秉义瞟她一眼,依然光彩照人,心里的怒气立刻缩了回去。
终究不忍得罪她,可昨晚的遭遇,让他怒不可遏,什么都不顾了:
“滚一边去,老子不跟女人啰嗦。你咋这么狠呢?”
“老子要死在你手里,是我肖家的耻辱。你外表长的甜美、漂亮,内心却阴暗、龌龊。”
呆一边的耿毕崇胆颤心惊,不能得罪的,他都得罪了。
再这样下去,自己也得卷铺盖回家。本以为跟肖哥奔个好前程,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想自个儿跟肖哥关系最好,这种场面只有自己出面,才能有效控制。毅然挺身而出。
“肖哥,人被你骂遍了。你这是咋地啦?你不是跟我讲,对长官要尊重么?”
肖秉义心火又蹿,那神态恨不能掐死他。
“你狗日的也想掺和?老子还没来得及跟你算账呢。你再啰嗦,老子扁死你。”
一滴泪水涌出眼眶:“自从你跟了我,老子就没有安稳过。”
”你要立功,你去立好了。为何拽上老子?差点被你狗日的害得家破人亡。”
“老子跟你讲,人要脸,树要皮。没皮没血跟老子后头,不嫌丑得慌吗?”
他喘着粗气,擦一下眼睛,胸脯剧烈起伏。
环顾一下几人,该骂的都骂了。摇摇晃晃、木讷的出门。
心里嘀咕:老子不跟你们玩了。门槛一绊,重重地扑倒。
昏昏沉沉躺床上,却听到门外几人谈话声,悄悄靠门边偷听。
“我不知肖哥经历了什么,跟他近一年,从未看他发那么大脾气。”
“他一直很低调,人家喊他‘小便宜’,他还高兴。”
“我想不通,旧社会对他如此不公,他没有怨言。解放军对他这么好,他却怪话牢骚。”
肖秉义听出是“跟屁虫”的声音。心里恨得直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