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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不待月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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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哥,你怎么在这儿?”钟离芷笑问道,“你不是一向不信这些的吗?

    她上前走到钟离溪面前,看着钟离溪有意无意瞥向晏犀照的眼神,眼中笑意便更深了。

    晏犀照看着钟离溪将视线转到钟离芷身上,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她磨磨蹭蹭走到钟离芷身后,听着两人说话。

    同样的地点,相似的人,至少结局不会相同了。

    章淮便在钟离溪身旁,看着寒月对晏九娘的维护,他心中暗暗诧异,当真如他家王爷所言,寒月既然入了晏九娘的屋,便就是晏九娘的人了。

    而钟离溪望向钟离芷的目光温和中却带着一丝探究。他本以为他这小妹最是温和,虽有些骄纵但也注重分寸,轻易不会卷入到纷争中。

    故而不论是当今还是钟离溪也都不曾想过将她牵扯进来。

    “三哥,你在宫中受的伤,如今可是好全了?”钟离芷关心问道。

    “已是无碍。”钟离溪笑笑回道。

    晏犀照闻言愣了愣,钟离芷无意间说起的这伤,还是他为救她所受。她神色不禁有些不自然。

    “听闻叶三郎与九娘子的婚事已然过了大礼,本王先恭喜九娘子,得偿所愿了。”钟离溪静静望向晏犀照,他张了张嘴,明明是正常的恭贺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便仿佛带了千万般嘲讽。

    晏犀照僵了僵脸,原本心中的那一丝不自然刹那间化为乌有。她不会忘记,那日的钟离溪见到她与叶三郎站在一块,便像是被夺了猎物的狼,幽暗晦涩的目光中带着诡异地怒火,令她惊惧。

    她望向钟离溪,那漆黑的眸子中,似乎隐藏了一切情绪,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意在讽刺,还是想要警告她什么。他说他等着她与他不死不休,他当真不会再做什么了吗?

    “九娘在此谢过殿下。”晏犀照心中惴惴,但还是冲着他轻轻服了服身。

    钟离芷皱了皱眉,道:“九娘你这般生疏,我都不习惯了,左右现下也无外人,你便不能像从前那般,随我唤‘三哥’吗?”

    晏犀照听着钟离芷心直口快之言,不禁微微颦眉。

    “这,不合礼数。”

    钟离溪心中微叹,到如今,她对他,已是满嘴礼数,却再无其他。

    “这有什么,你都叫了十几年了。”钟离芷道,“更何况这是父皇在世时准允的,谁敢说什么!”

    晏犀照看着钟离芷不解地模样,她总不好直接与她说,她是不想再喝钟离溪再扯上什么关系吧。

    “阿芷,莫要为难九娘子了。”钟离溪见她沉默坚持,终究还是开口解围道。

    钟离芷有些不乐意地撇了撇嘴,抱怨道:“三哥怎么还是这般偏着九娘,从前是这样,现如今也是这样。”

    晏犀照闻言一愣,他何时偏向过她了。

    钟离芷转而对着晏犀照说道:“九娘你还记不记得儿时,你那时换牙,母妃控着你的糕点,偏偏你不爱吃饭,就爱吃糕点。”

    “阿芷。”钟离溪无奈道。

    她轻哼一声,又道:“那时三哥不爱吃,我便总向他要,可是每回他都说没有。结果你一去向他讨要,他便做出一副嫌弃厌恶的模样,把糕点都给了你。”

    晏犀照愣愣看着钟离芷,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只是,她记不清了。

    钟离溪看着九娘并不记得的模样,他怔了怔。

    “阿芷,那都是许久之前的事儿了。莫要再提了。”晏犀照下意识便不想知道这些。

    “不过是些陈年旧事,确实,不提也罢。”钟离溪深深看了一眼晏犀照,他有些艰难地勾了勾嘴角。

    钟离芷闻言一愣。

    -

    看着晏犀照与钟离芷离去的背影,钟离溪出神了许久。

    章淮在心中暗暗担忧,他家王爷虽每回都说叶三郎与晏九娘的婚事成不了,可眼看着两家都过了大礼了,这婚事又怎么还会变?

    而他家王爷,除了在朝堂上与晏相作对,便再没有任何举错了。

    章淮心中不禁暗暗着急,他搞不明白自家王爷究竟是何意。

    直到他看着晏相从山上走下来。他张了张嘴,眼中满是震惊。

    晏怀远没有想到,钟离溪会主动找他,先淑贵妃之死虽对外说是病殁,可听说了些内情的都知晓,她死得不明不白,而同样也有不少人揣测着,此事乃是晏家所为,是他所为。

    钟离溪自那之后,也与晏相府疏离,到如今似是形同陌路。

    他虽想过探查,可皆是一无所获。他想,钟离溪心中应当也是怀疑的,正是因为如此,他不能让九娘在与钟离溪牵缠,故而他在晋国公夫人带着媒人上门时,答应了九娘与叶三郎的婚事。

    两人坐在石亭中,楚王府的人在钟离芷与晏犀照离开后,便已清了后山的人。

    晏怀远想到方才九娘来时钟离溪的眼神,还有钟离芷无意间说起的往事,心中不禁恍惚。

    也无怪乎九娘从前心悦钟离溪,他俩自小一块儿长大,钟离溪虽有些口是心非,却总是偏向九娘,也总是护着九娘。而九娘更是将自己的偏爱都给了他。

    晏怀远还记得先淑贵妃病殁那时,小小年纪的钟离溪一时无法接受,不见了踪影,到最后还是九娘在华清殿不远无人居住的玉清殿中找到了他,两人在柜子中躲了一下午。

    “王爷今日,便只想请本官喝茶?”晏怀远叹了口气,道。

    钟离溪愣愣,他抬眸直直望向晏怀远,漆黑澄澈的眸子中带着极尽的认真。

    “清和今日,只想问老师一句话。”

    晏怀远眸中带着一丝震惊,自打淑贵妃死后,这是钟离溪第一次再叫他老师。他想问什么,晏怀远心中似有所感。诚然,如中宫娘娘所言,他不会放弃调查先淑贵妃的死因,山家人也不会。

    一味的逃避,到最后保不住晏家,也保不住九娘。

    在九娘查出了晏顺后,他便知晓,这些年他为让先帝与当今安心,府中早已变了模样。他若出事,谁能保住九娘,谁又能再护着中宫娘娘。

    而后钟离溪在朝中的针对,更让他明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你问。”晏怀远深深叹息,他本以为晏相府与楚王就此势不两立,却未想到,钟离溪会主动找他。

    “我母妃的死,与老师有没有关系?是否是晏家所为?”钟离溪直白地问道。

    章淮张了张嘴,他没想到钟离溪想问的竟然会是此事。

    晏怀远沉默了许久。

    “先淑贵妃之死与晏家是否晏家所为。”晏怀远摇了摇头,叹道,“我不知道。”

    他不能确定,会不会是晏家人所为,毕竟晏家当年有多惶恐先淑贵妃的枕头风,他是看在眼里的。他们有多怕先帝真的因为先淑贵妃而废太子,他也是知道的。

    “但是,清和,我能保证的是,先淑贵妃之死非我所为。皇后娘娘与九娘对此也毫不知情。”晏怀远道。

    钟离溪闻言只看了看符璋。

    符璋从身旁两名将士抬着的木箧中取出一叠证据,一一摆在了晏怀远面前。

    晏怀远看着那一份份指向他的证据,脸色铁青,这当中,几乎都是他探查后所得,皆是指向他。

    他不明白钟离溪这是什么意思。

    “老师既然与母妃之死无关,难道就不想知道,究竟为何会有这般完整的证据,指向此事乃是老师所为?”

    晏怀远听着钟离溪的话,哪里还能不明白,他或许已经确定了此事与他无关。钟离溪想要的是将晏家、将他也拉进局中。不,晏家早就在局中了。

    “说吧。你这些时日在朝中寻我的麻烦,意在何为?”

    “这样的证据不就是有人想看我与老师鹬蚌相争吗?”

    “你想引出背后之人?”

    钟离溪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除此之外,他也想看看,当今甚至先帝在这当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

    福佑殿中,当今与晏鸣霜安静用着晚膳。

    晚膳后,当今淡淡望向晏鸣霜,道:“听说晋国公府已去了晏相府过大礼,这也是桩喜事,届时皇后为九娘添妆时,从朕库房中去取几样,也算是朕的心意了。”

    晏鸣霜脸上挂着得体的浅笑,端庄地冲着当今服了服身。

    “那妾身便替九娘谢过陛下了。”

    当今颔了颔首,看着外边逐渐暗去的天色。

    “后宫之事,皇后辛苦了,便早些歇着吧!”当今道,“戚嫔前几日染了风寒,朕去看看她。”

    说罢,便起身头也不回往戚嫔殿中去了。

    晏鸣霜望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浅浅扯了扯嘴角。

    宝燕在一旁,冲着在殿中伺候的宫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

    这样的情状在福佑殿中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了。戚嫔盛宠,隐隐有当年先淑贵妃之势。

    秦嬷嬷在心中叹息,如若戚嫔那孩子保住了,一朝落地若是皇子,恐怕当年贞仪太后的困局,她家娘娘也要再遭受一遍。

    晏鸣霜轻轻一笑,转身便回了内殿,宝燕想上前,却被秦嬷嬷拉住了,秦嬷嬷冲着她摇了摇头。

    内殿中,桌上的鎏金香炉中燃着她殿中没有的鹅梨香。

    “你当真是大胆得很。”晏鸣霜淡淡道。

    屏风后,一道深色的身影缓缓走出来。

    贺浒缓步走到晏鸣霜身后,他抬手娴熟地替她按着头部。

    他道:“檀香厚重,与娘娘不相配,鹅梨香,清新淡雅,奴婢瞧见了便知晓,这香与娘娘才相配。”

    晏鸣霜一哂:“本宫早已是韶华不再,如此清新活泼,与本宫哪儿哪儿配了。”

    贺浒微叹:“娘娘如今年华正好,又何必这般自轻?”

    晏鸣霜抬了抬手,她睁开眼,贺浒走到她身旁。

    “他今日竟说要为九娘添妆。”晏鸣霜嘴角勾起一丝嘲讽,“当真可笑至极。”

    贺浒道:“娘娘只当不知便是。况且陛下既然这么说了,娘娘何不借此从陛下私库中挑些好东西,届时九娘子也能更体面些。”

    晏鸣霜笑笑,她自然知道。从前她为了他如此自苦退让,却也未能得他多少真心。

    他如今一边想着给李家娘子与叶三郎赐婚,一边又说要为九娘添妆。她待他以真心,不曾想过他能回以她同样的真心,但也没有想到他能算计到她妹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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