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下水
回到房间我倒头就睡,一直睡到了下午,可算是补回来点儿精神头。
这次要下水,肯定又得采购设备,喀纳斯附近我们是不可能买到合适设备的,但是又不能赤手空拳的下去,那个野湖能见度那么差,很有可能是水生藻类太多,睁眼下水想想就难受。
最后还是方昊联系了几个人帮我凑了凑,我们几个开车上百公里来到了布尔津县取货,最后也只是凑够了五个面镜、四个水肺而已,要不是这里离可可托海有点距离,我真想去找阿布老哥,没准人家能搞到潜水艇。
布尔津县遍地都是游客,这两天一直待在深山里,突然看到这么多人我还有点不习惯。
这里是人们口中的边境童话镇,俄罗斯风格建筑随处可见,秦瑶到底还是年纪小,眼里透着新奇。
太阳斜挂在西边,映在河边上金黄闪耀,我们几个站在布尔津大桥上,趴在栏杆上欣赏着这座异域小城,晚风沁润。
“你要不带你妹妹逛一逛?”
秦晃看了一眼秦瑶忍不住东张西望的样子:“我也想,但她也就是看看,真带她逛她是不会去的。”
果然秦晃刚跟秦瑶说了一句话,秦瑶脸上的新鲜劲儿就掩藏起来了,用十分老成的语气说道:“不了,正事要紧。”
这兄妹俩真是有意思。
“乌眼儿,你说咱们要不去码头小吃街吃点儿,好久没吃小摊了撒。”
光头和陈志一人捧着一份烤鱼吃得津津有味,烤的还是乔尔泰,看见它我胳膊就隐隐作痛。
“少吃点儿吧你,今天吃多了明天你去哪儿跑厕所。”
天色渐晚,我们溜溜达达地往停车的位置走,这时秦晃突然走到我身边说了句:“右前方那个穿蓝色衣服扎辫子的男人你认不认识。”
我抬头看过去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背影,但足够我认出他就是那晚在响泉白桦林带走小米的人。
“走山货的,就是野生动物,怎么了?”
秦晃指了指我们的车:“他刚刚一直在看我们的车,还往我们这里扫了几眼。”
难道是因为那晚小米的事?我也没把他怎么着啊。
“哦呦兄弟,你这个眼神可以呢嘛,这么多人你都能注意到他看咱们车。”
光头咽下最后一口烤鱼,给秦晃竖了个大拇指。
其实几天相处下来,我也觉得这货挺敏锐的,扭头问道:“你当过兵?”
秦晃摇摇头说没有,别的也没多说。
等我们上了车,那个走山货的男人已经淹没在人海中不见人影了。
回到民宿时也不算晚,晚饭大家凑在一起吃了点烤肉。
陈志最近迷上了烤包子,一口气买十几个抱了回来。
他拿了几个递给秦晃兄妹:“你们吃得来羊肉不嘛?”
秦晃他俩愣了一下,随后说道:“我们是新疆人。”
这下轮到我们几个愣了,这次的合同签得草率,没注意他俩的身份证,这俩人真是一点儿口音听不出来啊。
新疆人去了内地说普通话很正常,但回了新疆多少还是会带点儿语言习惯,他俩的普通话简直是一级甲等的水平。
“诶你俩是新疆的嘛?咋跟我一点儿都不像呢诶?”光头怎么看他们都不像新疆人。
秦晃点点头:“算是半个新疆人吧,父母辈从河南来了新疆,我俩在新疆出生,在新疆长大,但中间一直在内地读书。”
我们点头表示了解,新疆的河南同胞非常多,从支援边疆开始,几十年来许多河南人或派或迁地来到边疆,是新疆建设历史上的重要角色了。
“家也在乌鲁木齐呢嘛?”光头一口塞了半个烤包子,含糊不清地问道。
秦晃摇头:“在石河子。”
当年的河南老乡定居时大多选择的都是乌鲁木齐、石河子及其周边地区,一少部分散居在其他地州。
光头敬了秦晃一杯矿泉水:“我家是我爷爷那辈从内地来的,敬你一杯。”
饭后众人早早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下了,为第二天的行动积蓄体力。
第二天我们没有选在一早就出门,这个季节的早晚气温已经偏低,水下温度我们不一定受得住,万一刚扑腾两下就冻僵了不就歇菜了。
当天两点,艳阳高照,气温升了上来,我们再次把陈小花寄存给了方昊,这才出发赶往那个野湖。
这次我们没有选择开车,上次流浪汉的事提醒了我,那么大一辆车停在附近实在惹眼,惹来额外的是非总归是个麻烦。
白天的湖水虽然没有夜晚那么黑沉,但也是迷蒙一片,看着就觉得心里没底。
秦晃已经在脱衣服了,我们逛遍了市场都没有买到潜水服,唯一一件长款泳衣还是女士的,给了秦瑶。
最后我们商量了一下,一人买了一套秋衣秋裤,毕竟是贴身的,也算是能减少点阻力,至于保暖就不奢望了。
我和秦晃兄妹三个人还算好,都是黑色灰色的,光头的尺码不好买,只有红色。
陈志的是一套蓝色格子纹的,这两个人要是穿着秋衣套装往河边一站,不知道地还以为是晒太阳的大爷。
“没必要都下去,你们在岸上等着,我俩先去。”
我示意光头、陈志和秦瑶在岸边等着,我和秦晃先去探探路。
我们两个腿上都绑着军刺,以备不时之需,下水之前光头又用了次老办法,把手机放在防水袋里伸进湖水中录像。
手机拿出水面后众人围成一团盯着屏幕,虽然能见度有限,只能看到模模糊糊一片绿,但是起码能确定一件事,拍摄范围内什么生物都没有。
“啥都没有?”光头嘀咕一声,随后赶紧说道:“没有好啊,没有才是好事儿呢嘛。”
确定周围水域暂时安全,我打开防水手电,戴上面镜,深吸一口气。
我和秦晃两个人几乎同时扎进眼前神秘黑绿的湖水,一瞬间,冰凉的湖水包裹住我的全身,胸口像被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沉闷。
我俩在水中快速调整心理状态和情绪,尽量离彼此近一些,两个人仿佛置身于一块包裹着皮料的深绿翡翠中,幽闭压抑,波澜的水面映出微弱的光亮,只能照亮我们面前不远的水域。
再往下是幽黑一片。
秦晃冲我比了个向下的手势,我点点头,两个人一起向下游去。
没有脚蹼,我们下潜得有些吃力,随着深度加深,水压逐渐增大,身上的衣服仿佛越勒越紧。
周围的石头凹凸不平,覆盖着一层毛茸茸的水藻。
渐渐地我们能看见成片的水草在水中摇曳,这些水草很长,再向下潜,我整个人几乎置身于水草丛中,湖水光影朦胧,我眼中的世界就像加了一层油画滤镜一样虚幻。
水流中纠缠的水草太过密集,让我有些不安,突然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些水草在向同一个方向摆动,大概是东南方向。
我拽拽身边的秦晃,顺着水草的摆动的方向指了指,秦晃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去,可没想到,眼前摇晃的水草中突然冒出一颗灰白的头颅,正瞪着一双橙黑的大眼睛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