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吃了感冒药，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醒来，唐栗的感冒好多了，只是嗓子痛，又咳嗽。
这天课不多，晚上回到家，卓菲不在，她又要忌口，也就不想做什么复杂的晚餐，只是煮了一碗白粥。
严时过来，他现在简直把这当成自己家，大刺刺走进来，从容自然地坐沙发上。
她先声明:“今晚我不做饭，没什么吃的。”
他微笑，“我知道，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她这才留意到他进来的时候提着一个纸袋，纸袋里是一碗粥。
“松茸牛肉粥，是contedefées的出品，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他把粥放在她跟前，揭开盖子，溢出满满粥香。
“我已经煮了白粥了。”她走到厨房去，锅里咕嘟嘟煮着细腻雪白的大米粥。
他跟了进来，“光吃白粥没有营养。”
“那也不能浪费啊，粥煮好了，还能把它倒了呀？”关了火，她把粥盛在一只白色小碗里。
几分钟后，她吃着他带来的松茸牛肉粥，他吃着她煮的白粥。
他突然告诉她:“接下来一个礼拜，我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
她把眼皮子轻轻一抬。
他继续说:“我要去趟意大利，处理……”
“我知道了，你不用跟我说，”她语气淡淡的，“你要去哪你就去哪，不用跟我报告行踪，我又不是你女朋友。”
类似的话她不止说了一次，一开始他听到这样的话，会感觉有点挫败。现在不会了，根本他已经免疫了，他知道她常常口是心非。
当下他就温柔地说:“好，那我不说了，一个礼拜之后，我就回来。”
然而一个礼拜后他没回来，他被一些事情绊住了。
江城先飞回来，一落地就开车去了实验小学，找到了唐栗，把一盒蜂蜜糖交到她手上。
见唐栗诧异，他笑着解释:“这盒蜂蜜糖是严董在国外找的，他交代我，一定要亲自拿来给你。”
唐栗尴尬，挂着礼貌的微笑说:“谢谢你。”
江城又说:“严董还有点事情要处理，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唐栗更尴尬了，严时老黏着她，搞到江城都以为她是他女朋友了。
而且他们现在是站在办公室门口说话，办公室里坐着张俪和范芳，她们肯定竖着耳朵，把他们的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了。
江城走后，她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张俪就凑了过来，悄悄问:“唐栗，什么情况？刚才那个男的，好像就是上次来我们学校演讲的严董事长的秘书吧？你们谈恋爱？”
唐栗往张俪脸上看了一眼。
张俪浓妆艳抹的脸上堆满了笑，她笑嘻嘻地等着唐栗的回答呢。
唐栗摇头，语气淡淡地说:“没有什么情况，他叫江城，只是来给我送东西的。”
“我刚才听到他说，是严董吩咐他来送东西的，你是不是跟那严董……”张俪饶有兴味地瞅着唐栗。
唐栗刷地红了脸，“不是，你别胡说！”
张俪仍是笑嘻嘻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又不好意思说，几次欲言又止。
办公室里渐渐人多了，张俪也就走开了，没有说。
中午，在学校餐厅里吃饭，张俪故意找到唐栗，先是扯些教育学生的话题，然后很突兀地，叹了口气:“唐栗，其实我很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唐栗吃着饭，头都没抬。
“羡慕你年轻，才二十四岁，皮肤好，身材也好，可以慢慢挑……不像我，一年老似一年。去年眼角还没有皱纹的，现在你看……”张俪边说着边把脸凑到唐栗跟前，让她看她细细的鱼尾纹。
唐栗不知道她要搞什么，问:“张老师，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张俪扭扭捏捏，“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啊，唐老师。”
“你要我帮你什么？”
“帮我……安排我跟江城见面吃饭，行吗？”
原来张俪看上了江城，想认识人家。
唐栗皱眉，“我跟江城不熟啊……而且，你知道他没有女朋友？也许人家已经有了女朋友，甚至已经结了婚呢？”
张俪登时拉下脸，不高兴了，“所以我想让你先帮忙打听一下啊，看他那么年轻，像是结了婚的人？他都给你送东西来学校了，你还说不熟啊？”
唐栗跟张俪做了一年多同事，多少有点了解她的脾性，其实她就是个恨嫁中女，一见到长得好看的男人，双眼简直能放光。
思考片刻，唐栗为难地说:“可是……我怎么打听呢？我总不能直接问他呀。”
张俪眼珠子转了转，说:“你可以问严时啊，严时不是你的邻居吗？”
唐栗是真不想答应，张俪又软了语气说:“唐栗，请你帮帮我吧！我都相亲好多回了……如果打听到江城不是单身，我就死心，以后再不麻烦你，好吗？”
看着张俪哀求的眼神，唐栗只好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当天晚上，闲了下来后，唐栗给严时发了条微信:“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很快就收到回复:“当然可以啊，一百件都行。”
不用见面都可以想象得到他很高兴，因为往常都是他给她发微信，发十条她也未必回复一条，而今天她居然主动找他了。
她踌躇片刻，问:“江城有女朋友吗？”
过了几十秒，他回复:“江城还是单身，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她没回答他，又问:“你觉得江城为人怎么样？”
这次过了一分钟他才回复:“尽职尽责，勤勤恳恳，斯文有涵养。”
评价倒是中肯。别看江城不到三十，其实是老秘书了，之前他是跟着严时父亲严数平的。严时回国接手生意后，继续任用他，对他工作各方面都很满意。
猜测不到唐栗突然打听江城的用意，严时心中不安，直接打来语音电话。
唐栗接听，他略带焦灼的声音传入耳中:“栗栗，你为什么突然对江城的事情感兴趣了？”
她没回答他的问题，直接了当说:“把江城的微信给我吧。”
他这下更担心了，恨不得马上飞回国，“不好，江城是我的秘书，只帮我处理公事。你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就行，不要找他。”
她好笑:“只帮你处理公事？那他先前给我送早餐送蜂蜜糖，都是公事咯？”
他沉默了，不知道他到底联想到什么，再说话的时候，他的语气里有淡淡的失落:“什么事情都等我回去再说吧。我很快就回去了。”
严时说很快就回去，两天后果然就回国了。
江城去机场接机，替严时拿公事包，拖行李箱。
严时问:“这两天唐栗有没有找过你？”
江城愣了愣。他心想，老板一回来不是先了解这边的生意，而是先问起了唐栗，真是……恋爱脑了吗？但他还是诚实地回答:“有，今天早上唐小姐来集团总部找我，说要约我今晚吃晚饭。”
唐栗跟江城约了在一间中餐馆见面。这是一间新开张的餐馆，门口左右各立一棵枝繁叶茂的桃树，里面是古典风格装潢，原木色的餐桌餐椅，椅子上套中国红椅套，藏蓝色椅垫。
见了面，都不由得吃了一惊，微微一愣。
两人都不是单独赴会，唐栗带着张俪，而严时跟在江城后面出现。
气氛尴尬，唐栗头发发麻，先跟张俪说话打破僵局:“张老师，对面两位是……”
张俪迫切地说:“其实我们之前都见过面的啦！尤其是江秘书，我们见了两次呢！你对我有印象吗？”
张俪目光灼灼地瞅着正对面的江城，她今天化了比平时更浓的妆，上身穿大红中国风对襟棉袄，下面一条水绿长裙，极力要表现自己的传统女性美，却用错了力度，弄得像聊斋志异里走出来的女鬼似的。
江城很尴尬，不自然地笑了笑。
严时微笑，他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心中猜测，不用一会儿，唐栗肯定会找借口离开餐桌，让江城跟张俪二人独处。
果然，还没点菜，唐栗就借口要回复个电话，站起身走了出去。
严时自然跟着走了出去。
“栗栗，你好厉害啊！竟然把我的秘书骗出来相亲了！”餐馆门口，她拿着手机假装查看信息，他站在她身后，凑在她耳边说话。
她闻到他淡淡的香水味，同时感觉耳边热热的，似乎他把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朵上了。
她回头看他一眼，拧眉辩解:“我可没有骗！我先前跟江城说清楚了的，江城知道今天我要给他介绍朋友。”
“哦？江城知道，居然还愿意来赴约啊？”
“怎么？你说这话，几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江城他向来醉心工作，他知道你要给他介绍对象，他居然还愿意来，真是奇怪！”
“有什么奇怪？到了一定年纪谈婚论嫁，很正常。江城他也有找女朋友成家的必要啊。”
“是的，不过我想，你介绍错人了，江城不会喜欢你的同事的。”
“为什么？张老师只是年龄大了点，长得可不差呀！”唐栗有点生气。
严时笑着说:“是不差，但根据我对江城的了解，他不喜欢姐弟恋，只喜欢小鸟依人的温柔女孩子，最好比他小三岁以上。”
“啊……这样啊？那张老师要失望了……”唐栗微微皱起眉头。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轻抚她的眉心。
她怔住了，羞涩慌乱中，连怎样呼吸都忘记了。
“不要常常皱眉头，女孩子常皱眉头，就不漂亮了！”他说话的声音跟他的动作一样轻柔。
过了一会儿，她反应过来，立马收起羞涩，拍掉他的手，竖起眉毛嗔道:“多管闲事！我皱个眉头你也要管？你住海边啊？管得真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