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历历在目
“就说了一些陈年往事。”
“她昏厥的时候，应该是在慢慢恢复意识中，她估计听到你们交谈了，所以醒来得太急了，乱了心跳，这才晕过去，老朽才疏学浅，也不知道多久会醒来”
江太医抚须犹豫了，毕竟这个毒他也接触得少，不宜妄下定论。
“那么有无生命危险？”林仁虎追问道。
“这倒是没有，要不回林家去吧，回到熟悉的环境有利于病情好转。”
“好！”林仁虎应下了，接着从腰间掏出钱袋和一块令牌对江太医说：“江太医的恩情无以为报，这是茶水费和我的贴身令牌，明日我必将送厚礼到尚药局谢恩。”
“林将军客气了，救死扶伤本是老朽分内之事，更何况还能为林将军这种国之栋梁效力，老朽不敢当啊。”江太医将林仁虎递过来的东西推开了。
林仁虎也知道像江太医这种德高望重的太医令，早就视金钱为身外之物，因此他也没有执意下去，而是朝着江太医行了一个武将的大礼。
江太医也赶紧上前扶住林仁虎的双臂说：“不敢当不敢当啊。”
就在大家互相推辞的时候，奚方池其应若响赶紧对紫苏说：“今日武德殿所有人都赏，江太医等人重赏。”
众人纷纷谢恩后退下了。
奚方池对林仁虎说：“阿爷，我现在就去备好马车接阿娘回林家。”
林仁虎很满意奚方池随机应变的处理，点点头说：“辛苦了。”
“阿爷多礼了。”奚方池的沉稳淡定让林靖玗很放心。
林靖玗看着这个长相如玉的男子，心底暖暖的，对他的爱慕也坚定了下来，他拉住奚方池的袖子，将爱意酝酿万分，最终只说出了简短的“多谢”二字。
奚方池半垂着睫毛，莞尔一笑道：“漱月客气了，漱月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随后走出门外去安排事务了。
待马车安排好后，林仁虎用披风将京娘裹住，抱出武德殿。
殿外停着一辆银紫色奢华精美的驷马车，轿顶是由蓝色丝绸做的车篷，连垂下珠帘都是海水珍珠所制，一番恢弘的皇家气派。
“阿爷阿娘请上车。”奚方池示意让坐在轿前的宫人将轿帘掀开。
“这是先帝赐给我的马车，上面刺有我的字，可以随意出入君奚国任何宫殿。”
奚方池指着轿顶上面的字，确有文阳二字。
官道通行骈车，街道通行骖车，而驷马车只能通行宫殿与坊市。
看来先帝对奚方池格外宠爱，连这种仅供帝王乘坐的马车都可以送给奚方池。
倒也难怪当初先帝按王储的要求来培养奚方池，想必那时就打算传位于他了，果然是林家高攀了他。
林仁虎应了一声，抱着京娘走进车内，林靖玗对奚方池说：“月牙和木蓝在玄武门外等我呢，我就步行过去好了。”
“那正好我的马也在外面，我们一起去宫外吧，紫苏，你随阿爷阿娘回林府。”奚方池小步走到林靖玗面前，吩咐紫苏和宫人们。
林仁虎意会了奚方池的意思，然后对车夫说：“那么我们先走吧。”
车夫得令后，抽了一下鞭子离开了。
武德殿外只剩下林靖玗和奚方池二人，林靖玗牵起了奚方池冰凉的手，秋夜里格外冷，奚方池又不是习武之人，因此阴盛阳衰下会手脚冰凉。
奚方池下意识的缩回手，怎奈林靖玗握得太紧，只好任由林靖玗牵着。
奚方池的身高是180厘米，只比林靖玗矮2厘米，但毕竟林靖玗是武将，奚方池是文官，因此两人的体型看起来确实差距很大，奚方池显得娇小柔弱了一分。
“漱月，今晚的月色很美。”奚方池抬头望着天上的圆月，没注意到林靖玗复杂的表情。
今晚怎么老是有人说月亮啊。
林靖玗也顺着奚方池的目光望向月亮，圆确实是圆，但是也没有觉得与往常不一样啊。
“你今晚也很美。”奚方池说出了话外音。
林靖玗顿悟了，原来是因为今天他穿了瓦京的女装，难怪很多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微妙，只怪走得太匆忙了，没来得及在兴庆宫把官服换回来，还好他顺了祁谓风一件厚外套。
忽然他一阵抖擞，原来祁谓风也在内涵他。
“怎么了？”奚方池不解地问。
回头时眼睛不小心瞟到了林靖玗的细腰，随后咽了一口口水赶紧转移注意力看向天上的明月，白净的脸上浮上了丝丝红晕。
“没什么”
林靖玗将外套裹得更严实了，祁谓风的身高是185厘米，所以本来齐膝的长袍正好到林靖玗的小腿处，也算是遮住了羞。
“我们快些回去吧，有点冷。”林靖玗握住奚方池的手快步朝玄武门走去。
奚方池被林靖玗逗笑了，明明他的手温热还要硬说冷，怕是穿着女装害羞了吧。
本来刚开始见到林靖玗的时候，还有点惊讶为何他要穿女装，后来紫苏娓娓道来才知道是祁谓天使的绊子。
尽管这个做法很让人怨恨，但是也只能暗暗说干得漂亮，要不是祁谓天，他恐怕这辈子都看不到林靖玗穿女装了吧。
林靖玗拉着奚方池跑在前头，奚方池在后面偷笑。
林靖玗还是第一次看到奚方池笑得这么开心、这么放肆，也许他也有郡王身份的包袱和皇家教条的束缚吧，不能像他们这些武将一样随心所欲、无拘无束。
“文阳，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林靖玗没有回过头问道。
“什么？”奚方池愣了一下，收起了笑容，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这么问？”
奚方池侧着头不看林靖玗，心中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我相信。”
奚方池听到这句话后放慢了脚步，他抿了抿嘴唇说：“是吗？”
林靖玗摸了一下奚方池的头发说：“是呀，我对你一见钟情。”
奚方池眼波流转地望着林靖玗，瓷白的肌肤在月光下格外透亮，鬓角有些许散乱的发丝被寒风吹得轻颤。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奚方池开始深思起来，若是林靖玗想起自己当初的懦弱和决绝，他还会不会说出一见钟情呢？
当初的他刚从太傅那儿学习回来，发现一个少年与一群华服少年发生了争执。
后来他们打起群架来，少年的武艺略胜一筹，华服少年们全部败落，谁知他们反咬一口是少年先动的手，于是他正义的站出来告诉阿爷真相。
少年很感恩他，他们在一起度过了愉快的下午后双双离开。
后来荷花池落水的动静吸引了正在亭子中读书的他，当他匆忙赶到时，白蔹站在岸边急急忙忙的想要救起水中的奚方洺。
但是白蔹一看到他赶来了，便赶紧跑过来挡住他，并对他说六皇子扑蝶落水了。
当他看看白蔹闪躲的眼神时，他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白蔹设下的局，她们想要害奚方洺，便故意制造落水的场景。
忽然，那个少年不顾一切的跳下冰冷刺骨的池水中，想要营救六皇兄。
白蔹看着有人坏她计划，便招呼习水性的宫人趁着慌乱，将少年按入水中。
他当时不知所措，内心举棋不定，只得眼睁睁的站在岸上，看着两个生命就这样消失在了宫斗权谋中。
后来，他被白蔹带回了承恩殿，他一直都很后悔，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呼救，后悔自己生在皇家。
他当晚抄了一晚的经书为林靖玗和奚方洺祈祷，还好这两人吉人自有天相，保全的性命，只是后来听说林靖玗和奚方洺都失去了当时的记忆。
如今他把皇位让给奚方洺是为了弥补他和他阿姨当年的错，他嫁给林靖玗不仅为了赎罪，而且还为了得到林家军的庇护。
所以，至始至终被遗忘的人只有他而已，也活该是他。
奚方池垂下了睫毛，他只想把真相烂在肚子里，希望他们二人永远不要想起来，阴差阳错也好，鸠占鹊巢也罢，他都能接受，现在的他只想好好的和林靖玗在一起。
“你在想什么呢？”林靖玗凑到奚方池面前，眨了眨眼睛。
奚方池的失魂落魄他全都看在了眼里，或许他真的强人所难了，毕竟奚方池性取向正常，又饱读圣贤之书，阴阳之道才是正道，男男之恋纯粹欲望，他如何能够轻易接受断袖呢？
奚方池被突如其来的靠近吓得后退了几步，他从来不觉得林靖玗只是一名单纯的武将，他有勇有谋，心思缜密，如今说这些话，怕不是故意来试探他的吧。
于是他赶紧摇摇头转移话题道：“没什么？我刚才在想阿爷和阿娘是否已经到家了。”
奚方池仍像兔子一样警惕林靖玗，他故意转移话题，让林靖玗别再追问下去了，毕竟他已经用一百个谎言来圆那个谎了，如今的他不想失去林靖玗。
林靖玗挠挠头说：“对的，应该是快到家了，那么我们赶紧回家吧。”
奚方池怀着心事的来到玄武宫门前，看着林靖玗从守门神威手里接过月牙和马。
神威恭恭敬敬的打开了城门让二人通行，在路上他们一言不发，仿佛刚才没有开心过。
七夕夜晚上，在寂静的街道上，仅两人在月下驰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