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1 早上医馆还没什么人，迎昭到了医馆换好衣服做好上班准备工作，才在座位上边看材料边随意吃几口早餐。
早餐是上班路上在一家口碑老店买的小笼包和豆浆，她已经很久没吃过了。以往跟晏开一起上班，他是决计不会迁就她给她中途停车下来买早餐的，她便都吃家里阿姨准备的。
徐海蒂循味过来，不用迎昭招呼就自觉拿过筷子夹了个一口塞嘴里。
“你不是说最近晏开送你上班你都没有机会买到那家店的早餐了么？他今天中途给你停车了？”
不提他还好，一提他，迎昭的食欲顿时消减了大半。
她从包里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才说，“今天自己来的。”
“嗯？”徐海蒂的好奇心瞬间被勾起，“为什么？”
“因为他影响我的睡眠了，不想见到他。”
“影响睡眠？”徐海蒂看向迎昭的目光玩味起来，“你们昨晚……”
迎昭知道她明显想歪了。徐海蒂知道她跟晏开关系不好，但并不知道他们还没有过夫妻之实。
“师姐，不是你想的那样。”迎昭唇角浅浅上扬了下，淡然说，“他昨晚大半夜把我叫醒，说有事情跟我说，看了眼时间后，又说不说了，然后倒下睡了。”
“那他特地叫醒你然后什么都没说自己又睡下了？”
“是啊。”
“他脑子不会有什么毛病吧？”徐海蒂讶然。
谁说不是呢。迎昭心说。
上午约了病人，下午还要去节目组那边，迎昭把剩下的小笼包塞给徐海蒂带回座位吃，准备打个电话给节目组那边再确认一些信息。手机刚拿在手上，晏开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十分掐点地。
晏开不待见她，但是不会因为讨厌她就拒绝跟她交流，该打电话时还是会打，该发信息也还是会发。这应该是他身上唯一的成熟点了。
虽然动不动就给人打电话还大多数时候一定会打到别人接为止这在迎昭看来也不见得是优点。
“我在你们医馆门口，你出来一下。”等迎昭接起电话，晏开在那头就说。
“有什么事吗？我在工作。”迎昭语气是一贯的平稳，听不出情绪。
“有事。”晏开，“你先出来。”
迎昭现在不想见他。
“我的病人很快就到了，等会儿还要跟师姐查一下药材库存，你有什么事就电话里说吧。”开电脑时从漆黑的屏幕里看到自己模糊的脸轮廓，迎昭发现她好像又瘦了点。下巴尖了，锁骨更明显了。她一米六三的身高，体重却始终停留在九十斤。晏开爸妈对她好，心疼她，总叫家里阿姨变着法给她做吃的，想把她养得胖一单，她的体重却一直涨不上去。
她心里轻呼口气，“我听着。”
“你先出来，我整理一下语言。”晏开是真的很认真在思考怎么说才能让迎昭比较容易接受，毕竟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放弃像他这样内外兼修硬朗帅气的青年才俊，迎昭跟他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同床共枕的，只怕早就被他的魅力折服。况且这还是得到他爸妈首肯支持的婚姻，恐怕他要好好把握语言的艺术才能说服她答应跟他离婚。
手机贴在耳边，迎昭听着，目光定了定。
印象中，晏开前两次这样火急火燎跑到医馆来找她叫她出去，一次是因为他爸妈让他带她去度蜜月，他不乐意，来找她，让她主动拒绝；另一次，是孙朔宵喝多了在酒吧闹事，他去帮架了，她当时刚好去派出所办点事，便碰巧遇到了他们。生怕她跟他爸妈打小报告，他跑到医馆来软硬兼施让她别嚼舌根。
他真的以为大家都跟他一样闲。
迎昭闭了闭眼，坐直身子靠在椅背上，忍了忍，才克制叫他的名字。
“晏开。”她一字一句开口：“我工作很忙，如果你有事情要找我谈，请你想好怎么开口确认要开口了再找我说，我没有时间和精力跟你玩儿。”
也是第一次不管不顾对他态度这么强硬，顿了一下，她语气软下来一点，“你去上班吧，挂了。”
晏开听着电话就这么被挂断。
车就停在医馆后边一点，车窗半降，上班的时间，路上不间断地有人来车往，这环境是有些喧嚣的。晏开怀疑自己听错了，把手机拿下来看了两秒又贴回耳边，“迎昭？”
没得到回应。
晏开原本还特地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自然而友善的脸一下子黑了。
为了跟迎昭谈离婚，在面子上给她足够的尊重，他今天特意穿得格外正式，笔挺修身的浅灰竖条纹白底衬衫和黑色西裤，搭配上买回来还没穿过的皮鞋。他上次穿得这么有仪式感还是婚礼的时候，今天出门前甚至还给额前碎发打了发膜。
还真是，给点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
晏开心里不畅快，把手机往副驾座上一甩，扯下脸上的黑超就推门下车。
挂了电话后晏开没再打来，迎昭乐得没人打扰，把手机放到边上便重新投入到工作中。正翻着手头上的资料，就感觉正前方有一道身影逼近。眼睫轻眨了下，她抬头，就看到眼角眉梢都透着不满的晏开。
他已经走到她办公桌前了，目测一米八几的身形，就站在她窄小的办公桌前，挡住了她很大部分的视线。
迎昭没说话，望着晏开，她把手上的材料放下，等他开口。
“你出来一下。”面色透着不悦，晏开居高临下朝她努了努下巴，纪风扣的位置开敞着，喉结随着他开口微动，“我有事情要跟你谈。”
迎昭舔了舔唇，收了视线偏开头。
她在调整情绪。晏开喜欢没事找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晏……开？”徐海蒂撩了门帘从内间出来的时候恍觉有道身影闪进了她和迎昭的办公室，她便尾随了过来。
晏开闻声回头。
“哈哈，没想到还真是你，真是稀客。”徐海蒂跟迎昭是很多年的交情，当初迎昭结婚时她偏巧不在本地，没能参加，而后因为迎昭和晏开两人的夫妻关系不是十分融洽，她一直没有机会见一见真人。此刻乍然遇到，有一种八卦得偿的满足感，她一下有些心情愉悦。
只是目光触及迎昭寡淡克制的面色，她一下又收住了表情。
“晏先生，我是迎医生的师姐，叫徐海蒂。”在迎昭不动声色却不容忽视的气场下，穿着白大褂的徐海蒂矜持而客套，“您特地过来一趟，是有什么事找迎医生吗？”她说着，眼神朝迎昭的方向扫去。
晏开点头，“有……”
“没什么事。”晏开行为举止无处不彰显着虚张声势，迎昭不觉得他这次会真有什么大事要找她商量，没放在心上，截过话，扫了他一眼。
“是预约的病人到了吗？”她询问的目光看向徐海蒂。
“对。”徐海蒂这才想起正事，撩了下刘海别到耳后，“我让他到候诊室去了。”她说着朝门外努了努下巴示意。
“嗯。”迎昭把材料归置到档案夹，眼也不抬跟晏开说，“你也看到了，我要工作了，有什么事晚点再说吧。”
好像自从他下定决心要跟迎昭提离婚后每次的时机都会出点状况，晏开看着迎昭往门口外走的背影，感觉气顺不过来。他在原地站了一秒，还是没忍住，提脚大步跟上去，“喂，你……”
“我有名字。”迎昭扭头不悦地打断他的话。晏开身上有很多缺点，她嫌麻烦，很多能忍的也就将就着，不愿意跟他计较。但是他有时候喂喂喂地叫她这个臭毛病她真是不想惯着。
她皱眉，半商量半不耐，“我真忙，你别给我添乱行不行？”
迎昭看着是真有些耐不住脾气了。晏开看着她，有一秒愣住。他长这么大，除了他爸妈，还没几个人敢给他甩脸色，更别说女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土包子稀里糊涂跟他结了婚，不知感恩就算了，还想给他脸色看。
而他是为什么要在这里承受这些？主动权本来就在他这里。
他插兜，偏开头勾唇低笑了声，耸了下肩，无语又无奈低嗤，“还冲我发起火来了，真有意思。”
“行，你既然还要工作，你就先去忙吧。”他收了脸色回过头，微低着眉眼看迎昭，冲她抬了下下巴，姿态随意从容，“但是晚上下班的时间要留给我。”
“你先去上班吧。”迎昭没明确回复，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