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见王溪
每日天刚蒙蒙亮时,正是春风楼开始真正休息的时候。今日也是如此,在初升的阳光下,整栋春风楼静悄悄的。
不过在春风楼后面的柴房外还守着两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他们已经守了一夜,开始有些困倦。
“太久不守全夜,我都有些不适应了。”其中一人道。
“哪里是不适应,我看是不行了吧。”另外一人调笑道。
“胡说八道!”先开口说话那人恼羞成怒,压低声音声音反驳:“又不是十七八的时候了,我就不信你不累!”
“我也又困又累,好在只剩一个时辰就有人来换班了。”被怼那人倒没生气,反而出言安慰道:“再坚持一下,等回府,不是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你说的对,再坚持一个时辰就行了。”那人挺直身体,还抖了抖肩,试图让自己更精神一些。
两人就这样又站了一刻钟,先前说累那人依旧很困的模样。
另外那人见他眼皮子都在打架,有些无奈道:“要不你靠在旁边眯一会吧。”
“不用。”困倦的男人强迫自己睁大眼睛。
“你这样我看着闹心,还是去休息吧!”另一人佯装动怒道:“我守着就行。”
“那我就不客气啦。”
“快去!”
“好。”满脸倦容的男人走到不远处的长椅上,靠着柱子闭目休息起来。
没睡的那个人,再站了一会后许是觉得腿酸,便也到长椅上坐下。
这时伏在屋顶的两个人影缓缓抬起脑袋。
叶唯和展昭刚到不久,就听到看守王溪的人开始说累,便多等了一会,如今正是动手的好时候。
展昭拿出一个指节大小的褐色香料准备点燃,叶唯见状立刻屏住呼吸,然后展昭就把点好开始冒烟的香料丢下去,正落在两个守卫之人身后不远处。
两人等香烧完了,又等烟散得差不多,才从房顶轻轻落下。展昭先轻手轻脚地走到两个守卫之人面前,确认他们已经睡死,就拿下挂在其中一人腰上的钥匙。
开门之前,叶唯先敲了敲门,凑近小声问道:“里面之人可是王清之妹王溪?”
她话音一落,里面就传出走动的声音,随即响起一道清脆女声:“我是,你又是谁?”
“我们是你哥哥王清找来救你之人。”展昭轻声道。
“我哥找来的人?”王溪迟疑了一下,随后防备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王溪说过,王姑娘你擅长女红,曾做给他一个香囊。”展昭解释道:“我们二人出发前,王清就把香囊交给我们做信物,待我们进门,王姑娘一看便知。”
“好。”
展昭上前去将门锁打开,两人瞄了眼四周便一同进了柴房,并随手把门关上。
柴房内没有窗,光线极暗,所以桌上点着盏油灯,接着油灯的光亮,叶唯看清了王溪的模样。
她穿着一袭淡绿色的衣裙,满头黑发松散的绑着,浓密的眉毛配上大而有神的眼睛。的确是个美人,但平心而论的确算不上大美人,不仅比不上于瑶,和春娘和云巧比都稍有逊色。
不过她眉宇间隐隐有一股英气,且姿态挺拔,就算是淡绿这样清新的颜色也能被她穿出一种与众不同的热烈。
“东西呢?”王溪问。
展昭将王清给的香囊拿出递了过去,王溪接过后仔细查看一番,确认无误后神情便和缓了一些。
“你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这里,想来本事不小,我从未听我哥说过还认识像你们这样的人。”王溪冷静地问:“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帮我们兄妹?”
听春娘说王溪闹着要离开的时候,叶唯就知道王溪是不想呆在这的。可她乍一听有人前来解救,却没有一丝急迫神色,反而沉着冷静地先查问他们。
叶唯似乎明白谢奕为什么会喜欢她了。
看王溪这般追根究底,叶唯与展昭交换了个眼神,决定还是将实情告诉王溪。王溪知道她哥为了救她去开封府告状,路上还被人追杀受伤后才变了脸色。
“我哥他怎么样?”王溪激动道。
“你放心,我们离京时他已经没有危险了,至于他的伤——公孙先生医术高明,一定能将他治好的。”展昭出言宽慰她。
叶唯也跟着点了点头。
王溪看了看他们二人肯定的神情,觉得他们应该没骗自己,这才稍稍放心。
“王姑娘可要随我们离开?”展昭问。
“你们把外面守卫的人怎么了?”王溪不答反问。
“迷倒了。”叶唯回:“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那就好,还有半个多时辰才会再有人来,这段时间内我们说话都很方便。”王溪眼神有些凉:“是谢奕派人追杀我哥吗?”
“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们会将此事查清楚。”展昭看她似乎没有现在离开的打算,便问她:“不知王姑娘可否配合我们?”
“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们需要知道你到底和郡王爷是什么关系,还有你上门去找郡王爷那天发生了什么?”
“哼——”王溪冷哼一声:“那可真是一言难尽。”
王溪从小女红就好,经常会自己做东西去卖钱贴补家用。后来恭州开始乱起来,又有人看上王溪的手艺,爹爹和哥哥便不准她再做东西出去卖。
之后恭州因为郡王爷的到来消停许多,王溪就又动了赚钱的心思,趁爹爹和哥哥不在家偷偷跑出去卖自己做的香囊和其他绣品。
与谢奕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在王溪去绣坊的路上。
那时的谢奕身边没跟着别人,在街上为了躲避小童而与王溪撞上,这一撞王溪就掉了两个香囊,偏偏香囊还落在旁边的小水坑里,直接脏了,卖不了了。
这下王溪就生气了,她倒不怎么在意自己被人撞一下,只是那两个香囊是自己精心所制,用了不少好的布料和丝线,加上她的手艺,能换不少钱。所以在发现香囊脏到卖不了的时候,真是又心疼又生气。
于是她直接与谢奕吵了起来,让他负责,让他赔钱。反正看他的打扮就是富家公子,肯定不在乎那区区几两银子。
谢奕语气温和地向王溪道了歉,还答应赔偿,只可惜他身上没带银钱,便将身上玉佩给王溪做补偿。
王溪看他态度好气就消了大半,又知那玉佩价值不菲,不愿占他便宜,便约定第二天同一时间在同一地方再见,到时谢奕赔银子给她,她就将玉佩还给他。
谢奕同意了,第二天依约前来,按照香囊的卖价赔钱给王溪,并拿回自己的玉佩。王溪以为他们的交集就要止于此,没想到谢奕竟然邀请她一道喝茶。
鬼使神差的,王溪答应了。
谢奕虽出身富贵,但身上并无倨傲之气,对王溪周到有礼,人也长得潇洒俊逸,王溪对他动了心,而谢奕也对她有情。
两人隔三差五就要见上一面,感情也渐渐升温,谢奕还将那根金铃手绳送给了王溪,告诉她那是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要她一定好好保管。
随着感情越来越好,自然就要提到婚事,谢奕说想去王家提亲,但两人之间的交往王家人是不知道的。王溪担心两家条件相差太大,提亲又突然,爹爹和哥哥会不同意,就让谢奕先等等,她先把这事告诉家人。
可还没等王溪和家人提起,就发现了谢奕郡王爷的身份。
王溪顿觉晴天霹雳,她原本以为谢奕是出自寻常富商之家,这样两人差距虽然大,却并不是完全无法转圜。
但他是郡王爷便完全不同了,王溪再傻也知道,堂堂郡王爷不可能娶一个平民女子为妻。
于是王溪又见了谢奕一面,捅破他的身份,直接问他是何打算。
谢奕没料到王溪会发现他的身份,在王溪的质问下直接脱口而出,说要纳王溪为侍妾,还扬言等她日后生了孩子,便提她做侧妃。
王溪听后心中发寒,为人妾室本就低人一等,又是做皇室的妾,她一个没有倚仗的平民女子如何安身?
靠谢奕吗?可他先前还说是娶她,如今亮出身份后就变成了纳,如此反复,她又怎能心安?
所以王溪拒绝了谢奕的提议,并提出一刀两断。但是谢奕不同意,还警告她能被自己看上是她的福气,不要想着拒绝,否则可能会连累亲人。
王溪没想到自己喜欢的竟然算是这样一个人,那一刻,她万分后悔向谢奕透漏了自己的家世姓名。
为了不牵连家人,王溪对谢奕说她需要好好考虑,谢奕便先放她回家了。
谁知第二日,哥哥就带回了爹爹的尸首。
王溪以为这是谢奕逼迫她的手段,悲痛之下直接去找谢奕,质问他为何要打杀自己的爹爹。
谢奕知道王溪说的是谁后,就同她解释说他不知道那是她爹,只当是寻常路人,因为冲撞他而被小小的教训一下。
“若只是小小的教训一下,你爹怎么会伤重过世?”展昭有些不信。
“我当时也不信,就问了他经过。”王溪答道:“他说那日他心情不好,又被我爹撞到,难免心生怒气,便让人教训我爹。”
“等我爹被打倒在地,他又突然想通,觉得不必与外人如此置气,就让侍卫停手,并留下银子给我爹,让他看伤用。”
“他也没想到那人会死,更没想到那是我爹。”
“留了银子?”展昭与叶唯对视了一眼,那个目睹此事的摊主可从没提过什么银子,看来那日的经过有人说谎了。
王溪点头:“他是这样说的,我也不知是真是假。”
看来要再去见下那个摊主了,叶唯念头一转问道:“那你为什么会被谢奕关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