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扯出旧案
开封府大牢内有众多牢头狱卒层层把守，戒备极其森严。大牢外侧关押的是罪行较轻的犯人，越往里关押的犯人罪名越重，大牢最里面则设有十六间死牢，专门关押死刑犯人。
有一个犯人虽然没有被关进死牢，但其所在牢房与第一间死牢紧紧相连，可见此人也是作恶多端，与死刑只有一步之遥。
叶唯一路跟着狱卒走至这间牢房前，看着端坐在牢房里面的犯人，这人一脸平静，见到有人过来也没有丝毫波澜，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害了三条人命的恶人。
这名犯人正是刘余，那晚展昭和叶唯把他抓回来，意味着这一起儿童失踪案的正式告破，只是结果太过惨烈，三个孩子无一生还。
本来唯一令人欣慰的是凶手已经捉拿归案，可是很快众人很快又发现，杀三个孩子的凶手不是刘余！
按仵作给出的死亡时间来推算，三个孩子死的时候是在巳时，那个时间刘余正在药铺，根本没有时间杀人，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经过对现场各种痕迹以及验尸的结果分析得出结论是：杀了那三个孩子的是他们自己。
除了柱子以外的另外两个孩子，死于刀伤导致的失血过多，现场唯一的凶器就是柱子旁边的那把刀，刀柄上只有几个小孩的血手印，和柱子的手印相吻合，柱子的死因是头部受到撞击造成颅内出血，没有及时得到救治而死亡。
也就是说在那个地窖里，三个孩子发生了争斗，柱子拿刀刺伤了另外两个孩子，但是在另外两个孩子的反抗中也受伤，最后三个人都没活下来。
这个情况是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叶唯的思绪回到提审刘余的那一天，刘余在公堂之上倒算是配合，面对包大人的质问，将自己所做之事一五一十交代了，只不过在他的表述中他只有非法囚禁的罪名，孩子的死和他无关。
刘余说他曾在药铺后门见到柱子三人对陆枫大打出手，还抢其钱财，对他们这种以多欺少，夺人钱财的行为极其厌恶。再加上陆枫常来药铺卖药，刘余知道陆枫的处境艰难，看陆枫被欺压觉得他太过可怜，就想帮帮他。
刘余很早之前就知道后山山脚那片废弃的房屋中有一个空着地窖，他计划就用这个地窖给柱子他们一个教训。
他在柱子他们来药铺后门的时候，以药铺伙计这个身份出现，骗他们陆枫之所以卖的钱越来越少，是因为他来卖的药不好，后山有更值钱的草药，只是位置隐蔽，刘余自己腿不方便，不好挖，希望柱子他们能帮他。
柱子他们本来还不信，可是刘余很大方的直接拿出半两银子给他们作为“定金”，约他们一起去后山挖草药，刘余负责带路，柱子他们负责挖草药，最后卖的钱两边五五分成。
柱子他们就从来没有拿过这么多钱，激动坏了。而且他们看刘余半两银子说拿就拿，一点也不心疼，可见那“草药”的价钱定是比半两银子多多了，心里起了贪念，便答应了。
因为刘余特意和他们交代了要去挖的“草药”十分珍贵，万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侄子他们没有告诉任何人，出发那天还特意避开人，直到到后山山脚下和刘余会和。
那天刘余提前在院子设好陷阱，接到柱子他们以后，便以院里有工具为由引他们进去，然后趁其不备将他们迷晕，一个一个丢进地窖里。
据刘余自己说，他只是想要关柱子他们几天，饿一饿，让他们知道自己错了，为了保证他们不出事，刘余每天晚上都会偷偷过去送水，顺便查看三个孩子的情况，抓的时候他是准备要放三个孩子出来的，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都死了。
至于那把刀，刘余则完全不承认和他有关系，一副震惊又愧疚的样子，强调柱子他们的死是意料之外。
这话一听就是假话，一个废旧地窖里这么可能无缘无故有一把刀，而且还是一把新刀，三个孩子被困在一起本是应该守望相助的，怎么会突然起了争端，甚至到了要对方性命的地步，这一切肯定都和刘余脱不了干系。
可惜事情的真相只有柱子他们和刘余自己知道，可柱子他们均已死亡，是真正的死无对证，以至于当日在公堂之上，连包大人也奈何不了他，只好先暂时将他关进大牢。
后来叶唯又被叫到包大人书房和大家连夜商讨对策，众人先是列出本案的疑点。
首先，刘余犯案的真实缘由是什么？
肯定不是他所说的为了陆枫，如果他真的可怜陆枫的话为什么不直接为他出头，有银子为什么不接济给陆枫，反而浪费在那三个孩子身上？而且刘余说他只是想要教训这三个孩子一下，等他们知道错了就放出来，可私自囚禁本身就是违背律法的，要是刘余真的想过要放了他们，那等孩子们回家后告诉自己的家人或者报官，刘余又当如何？
其次，三个孩子的死肯定和刘余脱不了干系，很大可能是受刘余胁迫。那么他为何对这三个孩子有如此大的恨意，不仅非要致他们于死地，还让她们自相残杀。
最后，从刘余的所作所为来看，他明显是着严密的计划，如果不是柱子的爹动了家里的钱，致使柱子娘和柱子起了争执让柱子身上有钱的事暴露出来，叶唯也不会那么快就确认这不是一起拐卖案，如果不是玲儿刚好撞见过柱子他们殴打陆枫，叶唯和展昭也没办法顺藤摸瓜直接把刘余列为嫌疑对象。这些巧合都不存在的话，这起案子可能就真的被当做一起拐卖案，刘余也就逍遥法外了。
能设置出这么严密的计划，刘余真的是第一次作案吗？
而且刘余在公堂之上的表现也太过镇定了。
经过这一系列分析，包大人和公孙先生都认为刘余很有可能不是第一次作案，决定从刘余这个人的过去着手调查，希望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叶唯早在知道刘余腿瘸的时候心里就有所猜测了，所以调查的时候重点就查了刘余腿受伤的前因后果，最终发现了足以判刘余死刑的新证据。
今日，包大人要重新提审刘余，叶唯是奉命来提人的。
狱卒将牢门打开唤道：“刘余，包大人传唤，赶快出来！”。
刘余缓缓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出来，狱卒给他戴上铁手链，交给叶唯。
叶唯押着刘余往公堂走去，刘余边走边问：“包大人已经想好要这么判我了？”
叶唯侧头冷冷看了他一眼：“等下你就知道了。”
刘余对上叶唯的视线，心里一震，感觉有什么事好像要脱离自己的掌控了，忍不住有些心慌。
将刘余带到大堂之上，让他跪于堂前，叶唯拱手对堂上的包大人说道：“大人，嫌犯刘余带到。”说完便退到一旁。
包大人身穿官袍，头戴官帽，面容庄肃端坐于大堂正中，看着堂下的刘余，目光沉沉。
“啪！！！”
包大人猛拍惊堂木，一声怒喝：“刘余，你可知罪？”
“回大人，这将柱子等三个孩子私自囚禁之罪上次草民已经认下，草民不知还有何罪？”
“本府问得是你的杀人之罪！”
面对包大人的质问，刘余不紧不慢，往前伏了伏身子，说道：“草民没有杀人，这杀人之罪自是万万不敢认的。”
“不认？好，本府问你，城西三巷的张福、黄易二人你可认识？”
听到这两个人名字，刘余猛地一愣，然后瞬间恢复正常：“草民幼时曾住过城西，不过已经过了这么久，对那里的人早就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据周围街坊所说，十五年前你曾说自己的腿就是被这二人打断，这件事你也会记不清吗？”
刘余一下子就被拆穿，脸上微不可查地抽了抽：“草民想起来了，确有其事，不过草民后来搬去了东郊，早就和他们没有往来。”
“当年的断腿之伤令你从此瘸了一条腿，你不记恨？”
“早就没有交集的人谈什么恨不恨的，草民早就忘了。”刘余装作满不在乎。
“胡说八道！”包大人沉声道：“断腿之仇也能轻易就忘？张福、黄易二人三年前就无故失踪，至今未归，可与你有关系？”
“当然没有！”刘余坚决否认：“就因为他们打断过草民的腿，出了事便都要算到草民头上？草民不服！”
“好，”包大人虎目微沉，冷声道：“本府今日便让你心服口服！”
“来人——传人证张福、黄易上堂！”
包大人此言一出，刘余瞬间瞪大眼睛，满面惊恐。
“什么？！”
包大人一声令下，旁边的捕快就听令出去，很快便抬上两个盖着白布的架子，四个捕快分别抬着，将架子一左一右放在刘余两边。
捕快们临走前将架子上的白布掀开，白布之下竟是两具森森白骨！
“刘余，这两具尸骨便是从你家院中挖出，经仵作验尸后证实这两人是死于三年前，与张福、黄易二人失踪的时间基本一致。”
包大人一敲惊堂木，高声喝道：“你可还要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