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心疼
“就是这个人，不是他指使的你吗？”
林枫烨快速从电脑上调出魏同简单版本的身份资料，放在桌子上单手推到王泽宇的面前，帮助他回忆。
王泽宇眯缝着眼睛认真地看着屏幕上的每一个字，就像校对员在查找错别字，然后在看到某一处的时候突然身体后仰。
“赭红城管理局局长？！这我一个小小巡逻兵管理员怎么可能认识得到啊？！”他急得音调都比之前高了一个度。
虽然林枫烨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他当时还是看向了楚绛这个人形测谎仪。
后者察觉到之后抿着嘴点了点头。
“那是谁？”叶汀表情温和冷静，但是声音里有不容反抗的威严。
在这辆封闭的车里，气氛本来就已经足够压抑，普通人可能把前辈子犯过的错都回忆起来了。
更别提现在是一个人怀揣着一个秘密坐在一个封闭的车里，四周还围着这么多人眼瞅着你说话，并且还有个能一眼辨别真假话的大仙儿立在面前。
是个人都会缴械投降。
林枫烨啧了一声，走上前拍了拍他，还有意无意地挡住了他看向叶汀的视线。
“兄弟，悬崖勒马，不丢人，也不算叛变，你看到刚才那群‘丧尸’没？这还分不清正邪？”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加上联想到刚刚的场景，王泽宇还真有点被说动了。
他眼珠子滴溜转，很明显是又思想挣扎了片刻，最后终于还是松开了紧咬着的后槽牙。
“是……是杜珺局长……”说这话的时候不光声音，就连他的肢体语言都还是很紧绷。
“杜珺？”叶汀从小就关在皓白区实验基地，对外界的人和事都不是很熟悉。
林枫烨看到这人向自己抛过来的眼神，心领神会地耐心解释道：“杜珺就是绀紫城管理局的局长。”说完之后，好像又自言自语的补了一句，“她怎么会掺和进来这种事情？”
可是刚刚王泽宇的状态让他这句话的可信程度大打折扣，楚绛也有点区分不出是真说话还是真紧张，不留情面地反问。
“你有证据吗？”
“有……录音算吗？”
其他人一惊，好像在疑惑这管理局局长还能被一个小毛孩子给算计了。
“因为也没什么特别的。”王泽宇抹了一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
听到录音之后，其他人才明白，这对话内容除了他们这帮刚才被“恐怖袭击”的人，任谁听都会觉得十分正常，就是很普通的在过问日常工作，没有什么重点强调的地方，引申意义也是雁过不留痕迹。
播放到最后一秒之后，叶汀低垂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这种状态一传一，二传四，之后车里所有人都在脑子里拐着弯思考着绀紫城和赭红城的管理局局长之间会有些什么联系。
一众人琢磨了半天也没有得出结论。
继而，视线压力又被施加到角落里那个有可能知道内幕的小管理员身上。
王泽宇吓得一摊手，语无伦次道：“她只告诉我给你们准备一个单独的房间，真的，后面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了！”
确实，一般情况下，这种计划也不会让一个心智不太坚定的小管理员知道太多。
车继续冒雨前行，雨水砸落在车子的外壳迸溅到四处，整辆车都笼罩在雨气之内，就好像这整件事情的真相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但是咱们在那个房间里的时候，屏幕上的那个人！”
楚绛突然想起事情的重点，看向叶汀，急切地说。
叶汀点了点头，带了些许鼻音。
“是魏同。”
这三个字就像点燃了引爆线。
“什么！你们见到他了！”
旁边的林枫烨听到“魏同”这两个字，毛都要炸起来了，但在吼了这一句之后，嘴唇光是动了动，没再吭声。
他不知道是什么让叶汀此时此刻能这么冷静，还是说他现在整个人已经没有力气再与旧事纠缠。
他只知道现在态度平淡的叶汀在六年前可是相当于在那个人面前死过一次，但现在这个人莫名其妙得又出现在他们眼前，可谓是梦魇一般驱不散的存在。
林枫烨虽然心里懂得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但还是控制不住用十分担忧的目光扫向叶汀。
可是后者眼神里所含着的深不见底的幽邃让他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他心疼。
在后方陷入一片沉寂的时候，安岩走进程晨所在的驾驶空间，分辨了一下前方的路，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之后干脆直接坐在旁边。
她伸手在空中划了一道示意程晨再多绕一圈，身旁的人马上心领意会在操作台上改变了既定的最短路线。
良久，
叶汀鼻音更加明显地念道：“林枫烨……”
“在！”
反应过快的回答让叶汀的表情总算添有了点温度，略微带了点笑模样：“你可以查到魏同最新的完整信息吗？”
“把那个‘吗’字去掉，保证完成任务！”这人站在这辆车里，脚踩地头顶天，看上去像个定海神针。
旁边的楚绛刚才还虎虎生威，现在就只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动不动，脸阴沉得可怕。
坐在这个“没电测谎仪”对面的王泽宇刚刚也消耗了大部分力气，所以此时也只能乖乖地倚靠在旁边的椅子上默默无语。
更角落一些的何岳从刚上车就把帽子盖在脸上，这一路都在一睡好梦。
雨势渐渐缓和，但还是淅淅沥沥，看来想在今天看到晴天是不大可能的事了。
绕着迷宫般的路线，车也兜兜转转终于开回了那个熟悉的塔罗牌小店后门口。
虽然这个地方是被调查组所有人所熟悉的温馨小家，但对于王泽宇来说，这可是一个极其陌生的领域。
小管理员抬头看了一眼，怯生生地问：“我……”
“跟我们进去吧，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林枫烨双手枕在头后。
等王泽宇从一阵眩晕中回过神来，他已经被叶汀半推着走进了那看起来就挺诡异的紫色占卜店了，“封建迷信不可有”的科学理念受到了视觉冲击。
当这一群人走到二楼门前，已经能感觉到屋里的暖气。
王泽宇轻轻拽了一下叶汀的袖子，支支吾吾地说：“你们这里……管饭吗？我跑得急，没吃饭……”说着肚子就适时地发出咕咕的抗议声。
叶汀：“……”
“可算是回来了，我刚研究了新菜谱！快来吃饭！”
宋楠穿着围裙拿着锅铲站在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地方，依旧是用他那与长相完全不匹配的声音，还是满脸炫耀地说。
只是这一提到“吃饭”两个字，叶汀和楚绛的脸色突然之间都变得不大好，某种程度也算创伤后遗症了。
其他人也都对这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拖着浑身疲惫，踏着沉重的脚步走向沙发区。
叶汀叹了口气，也毫无食欲地跟了过去。
——除了王泽宇。
王泽宇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那一桌子的美食，口水都要从眼角流出来了。
“一群没良心的，我一片好心是为了谁？啊？！是为了谁？！是为了……”宋楠气呼呼地一扭头就迎面撞上了王泽宇的星星眼，“唉呀嘛呀！这孩子？”
“这孩子交给你了，好好养啊。”林枫烨懒散地接话茬。
宋楠白了沙发上那群白眼狼一眼，迅速把王泽宇划为友军阵营搂到身侧：“来来来，先把身上烘干，然后哥带你吃好吃的！”
程晨也往沙发那边拿了好几台人体烘干机，在高速风扇产生的环绕暖风中，大家也都成功消除了大部分水汽。
然后饿了的吃饭，累了的休息。
用一颗糖就能骗走的王泽宇吃下第一口热饭之后，心志突然万分坚定——这个地方他留定了！！
果然留住一个人的胃，之后再留住心就容易多了。
叶汀扶了一下眼镜框躺在沙发背上，偏过头看了看那边正在幸福吃喝的两个人，他眼睛里的亮光闪动了一下，嘴角也不自觉微微向上扬起。
大概这就是这个调查组为什么会有宋楠这样的人存在的原因，心灵很疲惫的时候就只有烟火气能治愈了。
旁边的林枫烨目光追随，然后收回了本来要递东西的手，他不想打扰，更是希望叶汀这种难得轻松的表情能延长一秒是一秒……
下一秒，有人挡住了视线，安岩穿着拖鞋走过来把手里端着的姜糖水放在桌子上，这也让叶汀回过了神来。
林枫烨暗暗瞪了安岩一眼，发送强烈的眼神责备。
安岩：？？？
叶汀沉默了两秒，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凑到嘴边。
“我刚查了一下杜珺，但是有用的信息不多，估计有很多隐藏的事情都被删得一干二净了。”林枫烨把平板递给叶汀，“你先看看这些。”
叶汀一手握着杯子，一手接过平板。
果然上面写的都是一些无所谓的个人辉煌成就，没有污点，但这也正常，在这个世界里，尤其是这个等级的人物，摆放出来的都是他们想让大家知道的事情，时间久了，角落里的积灰也无人会在意。
“你看看这里，这里挺奇怪的。”林枫烨伸出手往左一划，指了指页面的右侧。
这整个第二页全是林枫烨突破网关然后利用端口重新定向，进入内网之后调出的一部分内部资料，但毕竟杜女士位高权重，就算是内部资料能看出破绽的地方也是极少。
林枫烨特意圈出重点的地方，那里写着“非上层相关人士如需查证资料请到资料楼进行申请，禁止独自前往办公楼。”
这句话乍一听像是一句废话，但是越想越奇怪。
叶汀：“看来这个办公楼是必须去一趟了。”
林枫烨“嗯”了一声，然后不假思索又划动了一下，后面接着的才是重中之重。
——魏同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