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披着羊皮的狼
白天的风景可没有晚上繁华，天空黑灰色一片顶在同样的黑灰建筑上方。
机器人巡逻队伍依旧走着既定路线，高速列车在空中的轨道上急速飞驰着，那些霓虹灯和大屏幕依旧闪烁却没有夜间显得那么惹人注目，视频里的娱乐视频每过一分钟就会更换但是也无人在意，还有一些全息影像像无根浮萍一样飘在空中，一眼望去感觉到的只有“冷漠”二字。
“到了，我带你进去吧。”
“你确定……是……这里？？”
林枫烨和叶汀此刻正站在路边的一个大亭子下面，在他们正对面的是一个店面很小的塔罗牌占卜店铺。
有多小呢？
从外面看就只有一个门的大小，门的正上方顶着用不规则字体写的“阿紫塔罗牌占卜！”几个不大不小的字，门口两侧还挂着好多诡异的紫色流苏和早就没电不再闪烁了的小彩灯。
整体感觉这个无精打采的小店不是已经倒闭了就也撑不过三五天了，但凡有经过的人也全都不约而同地保持着忽视的态度，连吐槽它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叶汀被林枫烨带着走进店门。
他环视四周，这店里比店外还能看几分，最起码有一种村里通电了的感觉。
只不过地方还是太过狭小，整个空间除了堆积很多用来算命的诡异饰品，其余空地也就能容纳三四个人，还得是摩肩接踵的那种。
空气也不流通，漂浮着一种过期了的熏香味儿。
他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就看林枫烨站在右侧的一个小门一脸神秘地冲他招手。
门后的楼梯间自动感应灯闻风亮起，叶汀跟在林枫烨的身后走上二楼。
在后者刷完身份卡并推开通往二层的那个铁门之后他才明白，刚才的小店不过是狼身上披着的那个羊皮，这个二层才是调查局一组的真身。
环顾四周，采光通风都不错，整个二楼与三楼是上下通着大跃层，没有精巧的装潢，风格不太像调查局反而像个废弃的汽车修理厂，就差在中间拉个横幅上面写着“脏车我洗，靓车还你”。
整个二层的办公区域一部分簇拥在正中间，一部分贴着边，其间没有隔断属于全开放状态，所以很难让人感受到普通办公室所强调那种的秩序感。
还有几个看上去很舒适的长沙发构成的招待区和休息区，除此之外，剩下的超大空地也不知道是留着干什么，足够摆下四五个拳击擂台。
而且空间里的动线并不复杂，除了旁边的茶水区和一个貌似后面是厨房的门这两个地方有被简单划分了一下，其他都可直来直往。
四周的灰墙所用的材料也不平常，叶汀一眼就能进行判断，它们每一块都可以在必要的时候成为一面电子操作台或是电子黑板。
再抬头往上看，可以看到三层的一圈围栏后面是几个长得差不多的房门，只不过，虽然这二层的空间挺大，三层的屋子也不少，但是这里面的人却不多，就他目前看到的只有三个人。
所以准确来讲，这里其实应该是中立地带调查局在绀紫城青莲区的一处分支，现在成为了一组的办公区域。
“老大你今天又迟到了！”一个正端着泡面的小眼镜闻声赶来。
“今天这不是特殊情况吗。”林枫烨一摊手然后向身后的方向努了努嘴。
“哎呦，是在下眼拙，这位是？”
小眼镜推了推眼镜，认真地从上至下观察着他家老大身后这位裹在长风衣里面安静的人儿。
风衣里面配毛衣，这种魔鬼穿搭也就这种身条的人能够轻松驾驭，他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在心里发出由衷的感慨——为什么人家戴眼镜就显得空灵俊秀，自己戴眼镜就是活生生大近视一个呢？！
林枫烨一胳膊横在小眼镜的眼前：“去去去，这是我汀哥，别给我盯坏了！”
小眼镜一听林枫烨这语气，显然这位仅出现在这个屋子里几分钟一句话都还没说的人已经是比他家老大地位还要高的领导层人物。
俗话说得好，惹不起……就先搞好关系！
小眼镜马上转过身笑脸相迎，伸出手对叶汀说：“你好你好，我叫程晨，是这个调查小组的重型机械操作担当。”
林枫烨扶了扶额头，转身说：“你别看他长这样，他还真能把重型车开成f1赛车。”
“嘿嘿，没有啦没有啦。”这人还不好意思上了。
“你好，我叫叶汀。”叶汀礼貌客气地笑了笑，握住程晨伸出来的手。
程晨受宠若惊，进贡似的端起双手：“叶哥，吃过饭了没？要不要吃泡面！”
一碗散发着热气的红烧牛肉方便面被推到叶汀眼前，他知道这是从很久以前就非常受人喜爱的速食产品，但是他皱着眉盯着这个泡面的表情好像是在思考这东西与流质糊的区别。
程晨轻轻怼了怼林枫烨的胳膊，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老大，他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怎么感觉人有点呆？”
下一秒，林枫烨揪着程晨的耳朵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有他在，你离失业不远了。”说完半搂着叶汀走到里面，程晨就揉着耳朵跟在俩人的后面。
一个穿着蓝色运动裤，白色短袖上衣的短发女生从工位大咧咧走过来，伸出手：“你好，我叫安岩，是组内医生。”
“安哥可是我们的神医，着手成春，是调查局特意从普蓝城调来的。”林枫烨说这话的时候手里已经托着不知什么时候从程晨那里抢来的泡面，呼噜了一口又还给了程晨，满足地哈了一口气，“这泡面啊果然第一口最好吃。”
叶汀表情语气全都复制粘贴似的对着安岩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
“谁又在吃泡面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个穿着整整齐齐，个子跟叶汀差不多高，长得也称得上是秀气的人从旁边的房间里走出来，只不过穿着白色围裙，手里拎着一口平底锅，张口说话气势汹汹。
可能这就叫性格与外貌极其不符，长相稚嫩但声音沙哑凶狠。
林枫烨一下子把程晨推到前面挡枪。
“哎呀，楠哥！这不是时间长了有点嘴馋嘛~”程晨在心里打了一下小算盘，继续转移注意力，眼神示意了一下左后方，“喏，今天有老大的朋友来。”
“哦？你好，我叫宋楠，是个厨子，想吃啥就告诉我，哥给你做。”
宋楠风风火火走到跟前，拍了拍叶汀的后背，不愧是颠勺的手，力气就是大，叶汀感觉自己仿佛受了某种程度上的内伤。
林枫烨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一副江湖老大哥的做派：“老何呢？算了应该是又去健身了，咱先不等他了。”
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叶汀坐过来，然后又冲着程晨招了招手。
叶汀推了推眼镜以端正的坐姿坐到了旁边。
“回头有的是时间让你们互相熟悉，现在那个蛇窝沉寂这么久又开始冒头作祟。”说着还敲了两下桌子标画重点，“程晨，发给总局的调兵函收到回信了吗？”
林枫烨口中的总局全称是中立地带调查局，该局隶属于世界政府，每个城与城中间的过渡区域被规划为“中立地带”，该地带在城内或城之间发生战争的过程中是不会被采取任何进攻行动的，为应付各种事件所成立的中立地带调查局下面划分有几个小组，组内的部员可随意跨城移动进而调查委托人委托给他们的事件。
原本一共三个小组，按照业务能力排得先后，但是几年前总局因不明原因撤销了其他只保留了他们一组，所以现在他们出去也可以直接自称是调查局不用说明组别，虽然更有说服力，只不过这兵力还都在总局手里攥着。
“老大……别说回信了，我信息发都发不过去，感觉被屏了。”
程晨耷拉个脸，悻悻地说。
林枫烨一脸疑惑刚要站起来，就被叶汀拍了拍肩膀，前者也就只好不吭声地坐下了。
这操作放别人身上正常，放林枫烨身上就不得不让刚刚还确信叶汀是上级的程晨，现在有点怀疑他家老大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人家手里，平时桀骜不驯的人怎么今天如此服帖。
“没事，这次不用调兵。”叶汀目视前方，胳膊抱在胸前平静道。
林枫烨扭头看了看他，什么话都没问但是在心里默默勾画出关键词“这次”。
时间过了几秒，他沉了口气点了点头然后站起来冲其他人说：“程晨你来控车，安岩随行，宋楠你留在基地等何岳回来了往他的菜里多放点辣椒面！”
除了叶汀之外的所有人齐声——“是！”
往车库走要通过塔罗牌店的后门，林枫烨站在门前左右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柜子上的一个平安符。
“求神明不如靠自己。”
他刚把平安符放进口袋里，身后就传来叶汀冷冷的语气。
但等他回头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个清瘦的背影，半面阳光，半面阴影，衣服和头发都随着微风跨过界限往更暗的区域浮动。
林枫烨顿时心里冒出一个想法——果然科学工作者都不信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
但是想归想，之后还是我行我素地把平安符装进了口袋里。
从塔罗牌店的后门槛一脚跨出，一条挺宽的大河横跨在眼前，上方有一个蓝紫色的跨河大桥，抬头就能看到桥上有许多信息流和交通流正络绎不绝，匆匆忙忙地南来北往。
他们调查组的车已经从车库调出就停在河边，那是调查局的标配用车，输入目的地坐标之后这车就可以自动行驶，内部空间大到可以类比装甲车，一来是方便组员放置信号联络仪器或监控器等大型机器，这二来就是为伤员提供治疗空间，
当然，他们都希望尽量少甚至永远别应用到这第二点。
安岩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系好安全带。
林枫烨和叶汀则坐在后面与一堆机器为伴。
启动之前，程晨在驾驶位扭头说：“老大，我虽然定位到了那个地点，但是根据地图显示那个地方大概率在一个未命名地区，深山老林也是有可能的，我坐前面盯着点这个自动驾驶。”
“嗯，有什么情况随时说，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