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祖父
凌岁岁刚喊了一声遥遥，就被许遥给搂到了怀里。
许遥腾出手背狠狠的擦了擦自己的嘴唇。
随后，她看也不看地上的男人，起身就走。
“岁岁，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
凌岁岁：“……”
凌岁岁看看还躺在地上的流氓爹爹，心里头挣扎极了。
她想跟娘亲说这是爹爹。
但娘亲以前就讨厌爹爹，现在好像又讨厌了……
凌岁岁胖脸挣扎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先把实话憋回去。
她点点小脑袋，奶音糯糯的：“岁岁不说呀。”
“嗯，岁岁最乖了。”
许遥说着，还亲了亲凌岁岁的小脸蛋。
凌岁岁的脸蛋软和的像似的。
许遥亲亲她，总算从刚才那个男人带给她的阴影中，平静了下来。
一大一小这次跑的很顺利。
她们从林子里绕出来，在出来没多久后，就撞见了许夫人和慕容固。
许夫人在看见许遥的瞬间，鼻头骤然一酸。
她那双生出了细纹的双眼，有泪不自觉打湿了眸子。
“祖母！”
凌岁岁没注意到祖母的异常，她伸着小胖手，要抱抱。
她是个黏人的崽，平时见了大人就要抱。
许夫人这两天抱她都抱习惯了。
所以小家伙刚一伸手，她就下意识地把小家伙接了过来。
胖乎乎的小家伙靠在怀里，许夫人眼里的情绪，也微微压了压。
她勉强挤出一点笑意，问道：“你们这是去哪玩了？”
许夫人心细，她一眼就看见了小家伙身上有点脏。
还有许遥的衣服，细看也不太整洁。
“夫人，我——”
就在许遥踌躇着要找个理由时，靠在许夫人怀里的凌岁岁，眨了眨眼睛，开了口：“祖母，岁岁让遥遥抱。岁岁胖胖，遥遥摔倒了。”
许夫人一噎。
这小胖崽还是头一次承认自己胖。
她明明肉乎乎一小只，但非不让人说。
许夫人给她换衣服的时候，捏着她的小肥腰，说她胖乎乎的。
结果小家伙泫然欲泣，伤心了一早上。
最后还是许夫人给她端了盘甜糕，又违心的抱着她，说她不胖，这才把她给哄好。
也是奇了，许夫人在养这只崽的时候——
她没有半点的不耐和厌烦。
相反的，这只崽的一举一动，都让她觉得可爱极了，欢喜极了。
她看这只崽，怎么看怎么顺眼。
“遥遥太清瘦了，往后要多进补一些有营养的东西。”
许夫人的话音刚落下，急于表现的慕容固，就忙接口道：“我那里有上好的血燕，是太后宫中新赏下来的。”
“正好，这血燕给遥遥毎日炖上一些，补补身子。”
“对了，我前些日子让人打的新头面，也一并给遥遥。”
“遥遥马上就及笄了，合该好好打扮打扮。”
慕容固说的血燕和头面，原本都是要送给许芙昕的。
但此刻他见了许遥，又对上许遥那双和妹妹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的眸子……
慕容固的心头又酸又软，他一时竟没记起来许芙昕。
他只想一股脑的把所有好东西，都塞给他这个委屈了多年的亲外甥女！
“三老爷——”
许遥对慕容固的举动，有些受宠若惊。
她不理解慕容固为什么突然要送她东西。
“别叫我三老爷，你叫我一声三舅舅就好。”
慕容固迫不及待的想听一声舅舅。
许遥是尚书府中的女儿，就算她真是庶女，也该叫许夫人这个嫡母一声母亲的。
但去年许遥被许芙昕诬陷，还闹到了许夫人面前。
许夫人动气之下，罚了她一遭。
自此，许遥才没再叫母亲的。
此刻许夫人想起过往，也是又悔又痛。
她竭力忍着泪意，让自己的声音放缓了几分。
“遥遥，往后，也叫我母亲吧。”
许夫人在说出“母亲”二字时，嗓音都不可控的抖了抖。
她恨不得现在就跟许遥相认！
可她得忍几天！
她得忍着回到府里，把那些蒙蔽迫害她们母女的人，都给揪出来！
许遥年纪轻，这会儿告诉她真相——
她不一定能冷静接受。
许夫人活了三四十载，心性城府都深的多。
她事事思虑的也更周全。
她看着许遥，即便现在她们母女俩不能真正的相认，但她也能保证，她不会再让许遥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好遥遥，从前的事，都是母亲不好。”
“你可能原谅母亲？”
许夫人见许遥迟迟没有开口，她没忍住，对着许遥道了歉。
许遥不开口，不是不想原谅许夫人。
她就是太懵了。
舅舅，母亲……
这不都是许芙昕的吗？
他们的好，也该是给许芙昕啊。
姨娘说她天生命不好，这辈子都福浅，也没谁会真心对她好。
“遥遥？”
在许夫人的第三次开口中，许遥终于嗫嚅着，唤出了一声母亲。
“母亲，我，我没怪您。”
许遥虽然被许夫人罚过，但她心里没怨过许夫人。
她知道，许夫人这个嫡母，做的已经很不错了。
许遥的回话，让许夫人心头一暖。
她想伸出手，摸摸许遥的手。
但怀里这只秤砣似的幼崽，她单手实在抱不动。
没法子，许夫人只能放柔着声音，温和的跟许遥继续说着话。
几人说话没在外面说。
他们回了院子里。
许遥在被许夫人吩咐着重新梳妆前，对着一直看着她，舍不得挪眼的慕容固，轻轻唤了声：“三舅舅，我去收拾一下，晚点再出来陪您跟母亲说话。”
“好，好，好！”
慕容固被这声舅舅给叫的，说话都要打结了。
他目送着许遥进了里间，脸上的表情亢奋的不行。
“哎呀，妹妹，你听到了吗？遥遥叫我舅舅了！”
兄妹俩心里头都很高兴。
慕容固一个高兴，还把凌岁岁给抱了过来。
他的劲儿大，他直接把凌岁岁抛到空中，扔起了高高。
凌岁岁：“！”
凌岁岁人小，她脏掉的外衣已经换掉了。
她的小手小脸也被许夫人拿湿帕子给擦干净了。
所以，现在被扔高高的崽，是干干净净的漂亮崽。
“咯咯咯。”
被扔高高的凌岁岁弯着眼睛，笑出了声。
她一边笑，还一边喊道：“舅公，高高，再高高呀！”
慕容固：“……”
慕容固刚被喊完舅舅，现在又被喊舅公，他怔了两秒，随即，心里头更美了。
“来了，舅公再把你扔高点！”
一大一小玩着这个游戏，玩的乐此不彼。
最后还是许夫人叫停了他们：“行了，别玩了。小孩子容易岔气，让她歇歇。”
“岁岁，你去里头看看遥遥好了没有。”
许夫人把凌岁岁给接过来，放到地上，让她进去找许遥。
凌岁岁点点头，噔噔噔地跑到了里间。
凌岁岁前脚刚跑进去，许夫人后脚就放低了声音，对着慕容固说道：“三哥，岁岁身上沾的是竹叶，这里只有一片竹林。”
“你去竹林里看看。”
慕容固闻言，连原因都没问，就点了头离开。
而此刻，竹林里，被许遥砸晕的孟耀祖，已经没了踪迹。
就连他身下的血，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而跟着他一起消失的，还有被凌岁岁这个孝顺崽崽，一石头砸晕的亲爹。
慕容固在林子里无功而返。
许夫人皱了皱眉，说道：“等今天回府，我亲自给遥遥拨两个丫鬟。”
今天遥遥只带着岁岁，没带丫鬟出门，她眼皮子就总跳。
往后，这种隐患，还是不要有了。
兄妹俩说着话，没多大会儿，梳洗完的许遥，牵着凌岁岁出来。
几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午饭。
午饭结束后，许夫人没有歇晌。
她带着一众人，坐车回了许家。
寺里的华容长公主说是这几日要清修，不许人打扰。
许夫人要跟她赔罪的事，也只能暂时搁一搁。
很快。
一行人回到府中。
许芙昕回去的时候，面色掩饰不住的有些难看。
她被罚的抄书，又被母亲提醒了一遍。
而她安排的去找许遥的孟耀祖，也不知所踪。
这让她的心情很糟糕！
还好，一回府，她就看见了父亲在家里。
“爹爹！”
许芙昕见到父亲，立马一脸委屈的走了过去。
她对着父亲并不告状。
但她这委屈的模样，还是引来了父亲的询问。
在父亲的询问下，她咬着唇，眼里含泪的直说是自己错了。
“爹爹，芙昕不怕抄书，芙昕只怕母亲不喜欢女儿了。”
“怎么会呢？你母亲这个人，性子就这样，她呀，就该去大理寺谋个判案的职。”
许尚书笑着宽慰女儿。
他对着正坐在椅子上，给凌岁岁喂水喝的许夫人，也笑着调侃道：“夫人，你被这孩子救了的事，我是知道的。”
“但芙昕是你的亲女儿，你看她现在可怜见的，你就不心疼吗？”
“依我说，抄书百遍……还是免了吧。”
许尚书的话说完，正喝着水的凌岁岁，忽然对着他伸出了小手。
凌岁岁用小胖手碰了一下许尚书。
她碰完，小脸蛋立马扭了过来。
又来一个坏蛋！
这个祖父，他早就知道娘亲被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