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皇宫。
御书房内。
萧烜手里轻轻掂着两块制作精致的木牌，木排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声响，尤其木牌正面镌刻着笔锋刚劲的字样，如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字样赫然是贾次辅和成国公。
“大伴，你说太子有扳倒贾怀仁的勇气和胆量吗？”
萧烜声音很轻，但听在冯嵩的耳朵里却是宛若晴天霹雳，身体都情不自禁的抖动了两下。
陛下，您能别总给老奴出这种送命题吗？
回答有，猜错了得罪陛下。
回答没有，属于置喙太子殿下无能，也就相当于打陛下的脸。
不过吐槽归吐槽，对拥有多年伴君如伴虎经验的冯嵩来说，这种问话还是难不住他的，心思电转间便给出了答案。
“太子殿下自幼聪慧过人恭谦孝道，故此所做出之选择，也定能如陛下所愿。“冯嵩满面带笑，语气更是诚挚无比。
萧烜嘴角微微勾起，自从上次敲打完之后，冯嵩做很多事情都收敛许多，这让武靖帝很是满意。
正如此次作答，对太子作出选择的猜测不给出明确表态，那就是最好的态度，同时已经完全站在他这个上位者的立场上表明立场，这就让人感觉很舒服。
呛啷！
萧烜豁然起身，探手抽出挂在墙壁上的御剑，手腕一翻，那块写有贾次辅的木牌瞬间被一分而二。
冯嵩被吓得冷汗直流，但在整个过程中愣是没敢躲避，他本以为这是一波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悲情戏码，没想到萧烜斩得竟然是木牌？
不过很快冯嵩也顷刻间明白了萧烜的心意，这是废首辅次辅之心坚决如铁不可扭转，同时也在警告自己不要多言，否则便会如同的木牌一般，被斩杀当场。
作为皇帝身边的大伴，冯嵩对朝堂之事自然也极为了解，虽说现在大渝朝中分有六部，但主要的权利都集中在首辅与次辅手中，先帝所谓的废相也就是相当于走了个形式而已，如此对于皇权掌控便是巨大的挑战，萧烜执掌大渝多年，此时也终于真正的动手了。
这是让冯嵩震撼的是，在不知不觉间太子、淮王、凌王甚至小到一个连影卫高手，都成为了皇帝陛下手中的棋子，关键还是那种“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巧妙布局，倘若他不是在皇帝身侧把整件事看得清清楚楚，根本就没发现这环环相扣草蛇灰线的安排，完全没有任何人为的痕迹啊！
“这才是皇帝陛下的可怕之处啊！”冯嵩内心感慨，偷偷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随即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尽全力扮演起了小透明的角色，生怕那萧烜掌心把御剑下一刻会砍在自己的脖子上。
“那朕可就借你吉言了，哈哈哈！”说话间萧烜宝剑入鞘，仰面大笑。
萧烜转身打开木窗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的茫茫夜色，幽幽地自语道：“太子，你可千万别让朕失望啊！否则就太对不起朕这一路来为你铺路了。”
……
“太子殿下，您怎么了？”
杨鹏举满脸关切地问道。
不久前萧弘诚面色凝重，随即又被惊骇之色所代替，这些都被杨鹏举看在眼里，只是他却完全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儿，毕竟刚刚萧弘诚还是好好的，甚至在提到能为退役老兵们伸张正义还精神振奋来着。
萧弘诚摆了摆手，脸上的神色快速恢复如初，只是眉宇间的凝重却远远没有消退。
“就是突然想到肩负着那么多老兵的期许，感觉心情有些沉重罢了，我没事，你先出去吧！顺便替我把屠洪刚叫过来！”
虽然杨鹏举感觉到萧弘诚并未说实话，但他也没有深问，躬身行礼后便退出房间，没过多久屠洪刚就走了进来。
“太子殿下，您召草民有何吩咐？”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屠洪刚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萧弘诚沉声道：“你现在回去就做好所有准备，明天随本宫一同在金殿鸣冤。”
“遵命！”
屠洪刚精神振奋，看向萧弘诚的眼眸中满是炽烈，心中也为当初拦下太子车驾的选择深感庆幸。
接下来，萧弘诚又让屠洪刚详细叙述了当初护送贾怀仁贪墨抚恤金证据入京都的过程，尤其是针对一些刺杀是如何躲避过去的，果然就从中发现了人为布控的痕迹。
当然如果不是提前有所猜测往这方面深入观察，还真是很难发现其中的瑕疵。
待到屠洪刚离开，萧弘诚的内心仍旧久久无法平静，因为他越发感觉之前自己的猜测趋近于事情的真相。
很可能从贪墨案东窗事发便宜老爹就已经着手布局了，当然还可能更早，或许从生起废除首辅次辅权柄的心思开始就已经暗中着手准备，贪墨案不过是起因罢了，恐怕就算没贪墨案，也会有其他案件出现。
后续成功将屠洪刚等人暗中助力送入京都，据屠洪刚所说在京都潜伏等待时机期间，他们也曾多次想要阻拦其他六部官员的车驾，但都察觉到有人暗中窥探搜索，这也直接造成他们没敢贸然行动，担心那些杀手孤注一掷，让他们连告发的机会都没有。
直至碰到萧弘诚的车驾出行才没发现任何暗中盯梢的痕迹，当时屠洪刚他们还以为是因为在京都的关系，太子毕竟身份比那些朝中大员贵重，这才没敢暗中监视，如今看来那些监视的人中很可能有萧烜派出的影卫高手。
因为只有影卫中的高手才有可能躲过屠洪刚的耳目，在阻拦萧弘诚的车驾当天，无独有偶，负责暗中守护的雷大鹏也被高手纠缠，这就更加说明了问题。
“那在鬼市刺杀中，便宜老爹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萧弘诚喃喃自语，根据现有的情况来推断，很可能是杨鹏举的影卫身份被认出来了，所以屠洪刚才会说私下汇报那些杀手在动手时区别对待，为此萧弘诚还怀疑是杨鹏举是贾怀仁的狗腿子的原因，毕竟当时根据那个御字令牌显示，出手的很可能是当朝太后，而贾怀仁又是太后的堂弟，如此推测才算是顺理成章。
到后来杨鹏举是萧烜手下影卫高手的身份曝光，这种推测才出现了悖论，只不过也可以理解为对方认出杨鹏举影卫高手的身份，怕担上谋逆造反的罪名才区别对待没下死手，所以当初萧弘诚才没往更深处想。
可如今看来，杨鹏举恐怕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成为了便宜老爹手中的棋子，那么之前在皇家驿馆之外暗中“接应”杨鹏举的高手恐怕也是萧烜所为，这分明就是主动给自己送上一个“施展离间计”的契机。
“便宜老爹的套路未免也太多了吧？难道是看我在朝堂中根基太浅，主动输送点人才过来？”
“当然这恐怕也有试探我人品和行事风格的意图在其中，倘若之前不坚定地站在屠洪刚一方，要为那些退伍老兵伸张正义，也未必能赢得杨鹏举的钦佩，那么后续的离间计即便施展成功，杨鹏举也未必是真心追随，恐怕更多还是别无选择的无奈之举。”
“这环环相扣，简直是让人细思极恐啊！”
萧弘诚越想越觉得便宜老爹恐怖如斯，之前那种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布局手笔，直至此刻也终于得以论证。
“果然这当皇帝的没有一个是简单之辈，只是在这期间除了套路之外，又有多少亲情在内呢？”
萧弘诚感觉有些无奈，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这才穿越过来多长时间，就给他真实的上了一课。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这年头也只有是个人情感与无物方才有可能登上龙，前世更是有诗为证：自古君王多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这是多么痛的领悟啊？
“做皇帝有什么好的？不如当个逍遥王爷自在。”
萧弘诚心中无比感慨，但很快想到自己如今的尴尬处境，瞬间又觉得属实是瞎操心了，无论是当王爷还是当皇帝，得特么先保住这条小命才行啊！
“明天朝会打响穿越后的第一炮，贾怀仁，老子必须让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代价。”萧弘诚语气凝重，眸子中的目光也愈发凌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