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代理院长
夏天的后半夜，月亮西下，星辰逐渐隐去，只剩一片乌蓝的天。屋外黑沉沉的，蚊子四处飞舞。大地被一层轻柔的晨雾笼罩，静悄悄的。只有微风轻轻拂过树梢，发出轻柔的沙沙声，宛如大自然的低语。
倾城还在床上做着美梦，尽管蚊帐外的蚊子就像乐队般、嗡嗡嗡嗡的响个没完没了，但却似乎对其产生不了任何影响，后者依然心如止水地酣然大睡着。
清晨，随着一缕晨光的出现，蚊子在阳光下逐渐不再活跃，大地也开始温暖起来，变得舒适宜人。
晨光中，植被上的露珠仿佛璀璨的宝石，闪闪发亮。树上的鸟儿在枝头欢唱，叽叽喳喳个不停；各式各样、形态奇特的不明新昆虫种类，不断从叶子背后悄悄探出身影，开始了它们新一天的忙碌。
清风拂过，各式各样的孢子随风扩散，大地四处弥漫着一种纤细的、不明的白色漂浮物，宛如冬季的雪花飘零。没人知道，就在这个时间段，倾城家屋外的河渠边，有许多奇妙艳丽的花朵，正在阳光下悄然释放着一种未知的黄色花粉。
虽然屋外日出的景色美如一幅流动的画卷，让人流连忘返。但此时的倾城却还在懒床。她虽然已经醒了，但并没有着急起床，而是无所事事地在床上躺着。
屋外一片静谧，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树梢在风中摇曳的声音，以及清风扫落叶的窸窣之声。阳光透过叶子，在窗外闪着粼粼的波光，枯叶轻盈地落在屋顶上，外边一片风和日丽，宁静祥和的氛围……
小镇门诊的开门时间到了。早上八点，一名护士准备到门诊上班，就见门诊外围满了人群。他们都是来看病的市民。他们每一个人都穿着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根本分不清是男是女。这里的人数虽然众多，但好在每一个人都循规蹈矩，文明礼让地自觉排队。
长长的列队，从门诊内往外看，一眼望不到头。人群中的焦虑与期待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气氛。
门诊里，每一个工作人员，都在争分夺秒，一刻都不敢停歇。
门诊外有的人在排队，排着排着，眼看就要晕过去了，于是门诊只好改变策略——病重者优先。他们设立了紧急通道，让病情比较重的人先看病。工作人员在人群中穿梭，寻找那些病情严重的人，引导他们前往紧急通道。这个过程虽然很繁琐，却极大限度地保障了市民的安全，隐患得以降低。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因为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形。因为现在无论去哪，哪里的门诊、医院都是人山人海的；而且现在很多地方都有限制人员流动。
在这漫长的排队等待过程，有的人焦急地探出脑袋观望前方；有的强撑着身体，低头缓解不适，而有的直接蹲在地上，但队列仿佛一条静止的河流，人群在其中缓慢地蠕动。时间在这里仿佛停滞不前，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每个人都在默默忍受着这种等待的煎熬，期待着能够早日摆脱这漫长的队伍，得到自己需要的医疗服务……
随着时间的推移，时间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中午时分。
阳光逐渐变得炙热，夏日的热气仿佛要将整个大地蒸熟。
门诊大楼前的队列依旧保持着那不变的长度。
其实这里的大部分人是吃完午饭后才来的；只有少数排在最前面的人，是一大早就来的。因为没吃午饭，此时他们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作响，不过好在很快就能轮到他们了。
同样的，门诊内的医护人员此时也没有吃午饭。尽管他们也饿着肚子，但他们仍然保持着专业和耐心，尽心尽力地对待着每一位患者；同时，快速认真地记录着每一位患者的症状，为患者抓药、调配药剂，或进行输液。虽然他们的防护服几乎已经被汗水浸透，但他们仍然谨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没有丝毫懈怠。
时间渐渐来到下午三点，人们似乎忘记了时间，以及天气的闷热，连天空有什么异样都没有察觉到。
此时，晴空万里的天空正在一点点变阴，仿佛要下雨了，但却连一丝风都没有。察觉到天色变阴的人，都下意识抬头仰望。原本他们都以为那是乌云，以为天要下雨了；但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那不是乌云，而是遮天蔽日的蛾子。
不一会儿，蛾群犹如蝗虫过境般疯狂席卷大地。它们的鳞翅上携带着大量的粉尘，无序地飞舞着，四处碰撞，所到之处粉尘四溅，宛如漫天的尘埃笼罩大地。
然而，面对此等惊天异象，人们之所以没有四处逃散，陷入混乱，并不是因为他们已被吓得目瞪口呆、六神无主，又或者是因为他们穿着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而有恃无恐。而是因为类似的情景已经上演过不止一次了；对于这种集体蛾群过境的事情，人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当然了，也有一些害怕防护服被弄脏的，都到别处去躲避了。而留下来的那些人，则是根本不在乎防护服是否会被弄脏的人。
直至黄昏，蛾子才渐渐远去。此时，屋外的景象宛如多年未打扫一般，一眼望去，所有的物体都像是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大地一片狼藉，只要有人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个个宛如踩在沙滩上的脚印，仿佛在诉说着下午发生的事。
夜幕低垂，繁星点缀着无尽的黑暗。
幽静的城市，无数的高楼大厦宛如沉睡的巨兽，只有零星的几处灯火在黑暗中孤独地闪烁，远远看上去，仿佛夜空中的孤星。之前的市区夜里有多热闹，现在就有多寂寥。寂静无人的街区，只有树梢在风的喧嚣中沙沙响。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城市边缘的三级甲等医院。此刻，医院却像是一个繁忙的蜂巢，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医院的门前，车水马龙，救护车与急救飞船的灯光交织成一片，宛如未来世界的科幻场景。一个个患者被各种穿着高科技防护服的医护人员，着急忙慌地推进手术室。
人群在医院的走廊里来来往往，有的急匆匆地推着医疗器械满地跑，有的则在排队挂号；有的焦虑地等在手术室外，不时总能看见一些穿着特殊防护服的医护人员，慌里慌张地从手术室走出。面对家属的询问，他们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神色紧张地走了，只留下听得云里雾里的家属，在风中凌乱。
院长办公室内，刚晋升为代理院长的路毅正带领着几名医院高层在开紧急会议，一名穿着防护服的医护人员，慌里慌张地前来报道：“报告！院长！”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路毅看到属下慌慌张张的样子，感觉成何体统。他刚想发火，看到是老熟人后，下一秒，火气就下来了，然后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来者身上，便对着她做了一个稍显幼稚的表情，随后很快就装得像一名坐怀不乱的真神，正襟危坐地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子君在办公室里环顾了一圈，她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在礼貌性地向高层们点头致意后，她略显紧张地走向路毅，语气中透露出急迫：“有紧急情况，出大事了……”
尽管其他高层不清楚子君和路毅的具体对话内容，但他们注意到路毅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凝重，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然而，路毅很快恢复了冷静和严肃，果断地下达命令：“立即启动‘红色’一级预警，封锁消息。联络网络监控部门，从即刻起，禁止任何人随意进出医院。通知所有部门负责人，立即召开紧急会议。”
其他高层听见这话，瞬间脸色大变。他们相互对视，担忧之情溢于言表。然而，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却无人敢于率先打破沉默。
很快，在路毅的召集下，各大部门的负责人开始陆续赶到。只不过来的大部分都是新上任的代理负责人。
刚开始，很多不知情的部门负责人都怨声载道，他们不时交头接耳，抱怨新上任的代理院长在这个时候召集他们，纯粹没事找事，闲的。还说他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因为此时正是医院有史以来最忙的时刻，而他们都是从争分夺秒、忙得热火朝天的一线岗位被紧急传唤过来的，多多少少都有些怨气。
直到所有部门负责人全部齐聚一堂后，相关部门才将真相公之于众。现场的气氛瞬间从焦躁和疑惑转变为惊恐和凝重。原来，医院正面临一种全新未知变异毒株的爆发。
这种新病毒不仅具有极高的传染性和致死率，而且目前全球范围内都没有任何现成的疫苗或特效药物来对抗它。根据初步的调查结果发现，感染者身上会长出类似霉菌的肉瘤，且体内各器官和血管都会发生严重的发炎反应。
更为严重的是，目前已有大量医护人员都已被确诊为阳性症状，现在情况十分危难。
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在场的所有部门负责人只有干瞪眼，却无一人敢出声。
路毅深知这事已不是他们能应对的，时间紧迫，因此他必须迅速作出决策。于是，他便连夜将事情汇报给了江叔，并附上了化验报告。
但得到的最高指示，却是让他去白云山一趟。
因为白云山那住着一名医学界的世外高人，是江叔以前的老师。
路毅得到指示后，第二天天还没亮，便打着江叔的旗帜去了白云山。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医学界的泰山北斗，早在两天前就病故了。接待他们的是师祖一百多岁的妻子。
这位满头白发的师祖母告诉他们，师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他还让人将他的临终遗言转达给江叔，说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了；时间到了，人总是要走的。他还嘱咐师祖母将他的临终遗物捎给江叔。
这个遗物是一个破旧的小箱子，路毅也没敢在师祖母面前打开。
拜别这名一百多岁的老人时，看着她落寞的背影，路毅感到一股惆怅的思绪席卷脑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苍凉感。他不禁感到鼻子一酸，也许下次再听到老人的消息……想着，想着，他不知不觉已湿润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