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无赖的叶青
“许府尹,这小山本官要定了,就按我说的,回去办吧。”板桥镇小山下的空地上,万岁营新起的营中,一群周康带来的强人正在浑汗如雨。
在校场上跑了四圈,后面一个万岁营的精兵拿着皮鞭赶牛一般追着,谁要是累得摔倒在地,那万岁营的老兵就一阵乱打。
新兵挨不过,逼得又继续跑,他们今天本来就十分疲惫了,这四圈再下来,全都累得如同散了架,感觉连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周康在一旁看着,十分替自己的这些兄弟担心,不住地问道:“提举,这个练兵法,是不是太过激进了,这些汉子未必挨得住啊。”
叶青不以为意地说道:“现在累一些不要紧,真的与人厮杀时候,再想练可就太晚了。”
周康开始不信这个万岁营还需要跟人厮杀,随即想到济州府的一幕,也就不再言语。
许稼从远处赶来,进到这万岁营的兵寨内,神色略有异动。
这里俨然是一个军营,虽然兵甲数量不多,但是训练之严厉,是他在地方上从未见到过的。
与之相比,厢兵们几乎就是没有什么训练,每日里光顾着给上司武将的私田务农了。
“府尹来此,有何指教?”
“不敢不敢,叶钦差,那山上的尹鸿不肯让出庄园,还指使手下对我们的公人破口大骂。”
叶青愣在原地,道:“民不与官斗,他不懂么,不给就算了还敢骂人?”
许稼老脸一红,自己治下的豪强如此嚣张,确实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现在当着钦差丢这么大脸,说不定回去之后一宣扬,自己的仕途都会受影响。
“钦差刚来密州,不知道许进这号人物这尹鸿唉,一言难尽啊。”
周康见他如此为难,便接过话茬,解围道:“提举,这许进小人也略有耳闻,他家是密州望族,当初齐人南下,他的祖父招募乡勇以堡寨迎敌自保。后来与朝廷签订盟约,齐人退却,朝廷为了奖赏他家,便许他招有民兵,世代镇守尹家庄。”
叶青一听,这合法武装都出来了,还真是个硬茬。
周康继续说道:“尹家从尹茂开始,传了三代,到现在的尹鸿一代比一代霸道,在密州地面上十分有名,但有惹到他家的,都没有好下场。”
有这么个邻居在密州港,摆明了是要来分一杯羹的,叶青握了握拳头,十分不甘心。
“这么嚣张,老子的地盘附近,就不许这么嚣张的人存在。走,我们去山上看看。”
许稼提醒道:“叶钦差,那些刁民不读书,性格乖张,脾气火爆”
“不读书还挺光荣啊,老子最看不起这种乡野村夫,偏去感化他们一番。”
看到许稼站在原地长吁短叹,叶青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也别在这杵着了,回去帮忙筹备砖石,准备建造衙署,以前的密州市舶司距离海港太远,本钦差决定弃之不用。还有你招募的壮丁不够用,多招一些,本钦差有的是钱,别给我省钱。”
叶青在济州府发了一笔横财,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许稼没来由挨了一顿骂,垂头丧气地返回板桥镇,准备快点配合这个脾气又倔又臭的钦差,抓紧时间办完差事,好让他离开密州。
得知对方有武装,叶青不敢大意,带上了从建康来的一百个万岁营的精兵,还有周康手下的几员猛汉。
尹家庄在板桥镇以西,距离这处海港有一定的距离,所以山顶的庄园内应该没有多少人。
叶青估计这是他们走私的窝点,要说在密州湾的地方豪强不走私,叶青打死都不信。
这么大的家业,你不走私,你的手下都要偷着干了。
白花花的银子摆在眼前,只有瞎子和傻子能够视若无睹。
一行人来到半山腰,尹家的庄园竟然还有箭楼和厚厚的矮墙,上面一个个的射箭用的孔黑乎乎的,十分吓人。
远远看见一众官兵上来,守门的尹家兵不识得万岁营军服,只当是密州的武将又来了。
“贼军汉,我们庄主说了,这地方不卖,为何还来骚扰。”
叶青听后气的不行,这还没上门,就先骂上了。
陆谦将刀插在腰间,紧了紧护腕,上前道:“你们先把门打开,进去之后再谈,外面这位是我们贵霜的”
话未说完,一个清脆冷冷的声音传来:“管你们是谁,这里是我尹家买来的土地,地契齐全,不欢迎你们进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叶青一听这么嚣张有个性的雌儿,还是第一次见。
不一会,尹家的大门前,闪出一个骑马的少女。
目光一触,叶青忍不住暗道:“好一个飒爽的女子!”
叶青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盯着人家的大长腿,眼光好像陷进去拔不出来了。
“提举?”
“不知道有没有灵根”
“提举,您说什么?”
叶青咳嗦一声,正色道:“没什么,我是说这地方适合万岁营入驻。”
里面的长腿美人,英姿飒爽,杏眼圆瞪,嗔道:“我不管你们是哪一路的人马,别来我们尹家庄找不自在,这里可不是你们欺压良民撒野的地方。”
不就是一群靠走私阔气起来的土豪,有什么神气的,叶青冷笑一声,摆手道:“都散开!”
周围的人围绕着他散开,陆谦和吕望手握着腰刀,虽然不知道提举要做什么,但是服从命令是万岁营的唯一军规。
只见叶青威风凛凛地摆了个造型,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扑倒在半山腰的泥巴路上,来回打滚。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万岁营的汉子一脸尴尬,尹家的人也是目瞪口呆。
叶青弄了一身尘土,满头都是,十分狼狈,继而捶地痛哭狼嚎:“尹家庄袭击钦差,尹家庄造反啦,快快护送本官下山。刁民要杀钦差了,杀我就是杀皇上,我是钦差,代天我代天巡狩呐。”
尹家庄,后花厅。
砰地一声,一个上好的瓷杯被摔得粉粉碎,尹媱在厅前站立,噤若寒蝉,其他下人更是连头都不敢露。
尹鸿罕见地对着自己的独女大发雷霆,“你连钦差都敢打,还把他打到了生命垂危,这下好了,我们尹家要灭在你的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