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楚成王以舅纳甥

    公元前638年的“泓水之战”，以宋襄公大败而逃结束。

    楚国军队大获全胜，又再次渡过泓水，奏凯而还。

    刚出了宋国地界，探马来报：“楚成王亲自率领大军前来接应，现在屯兵在柯泽。”

    注：1【泓水：古河流名。故道大约在今河南拓城西北。】

    2【柯泽：春秋时期郑国地盘，故址待考。可能是河南许昌南的柯陵。这里离郑国都城新郑不远）】

    楚国大将成得臣就来到柯泽谒见楚王，献捷。

    楚成王说：“明天郑君将率夫人，来这里犒劳大军，应该把所有的俘获全部摆出来，展示一下战果（当大陈俘馘以夸示之）。”

    注：【俘馘：fu guo有多重含义，1，生俘和被杀敌人的左耳。割取敌人的左耳是一种计算军功的方法。2，被俘虏者。3，俘获斩杀，通过战争获得的战利品】

    原来郑文公的夫人芈氏，正是楚成王的妹妹，史称文芈。

    文芈因为与楚成王是兄妹，所以也没有避讳，就驾了辎骈，跟随郑文公来到柯泽，与楚成王相会。

    注：【辎骈：zi pian，乘坐两匹马的有帘和蓬的车。辎，载衣物车，前后皆蔽。骈，驾二马为骈）】

    楚成王向妹妹、妹夫（郑文公）展示了丰富的战利品，郑文公夫妇赶紧拍马屁，赞不绝口，又拿出来大量金帛，犒赏三军。并诚恳地邀请楚成王明日来宫中赴宴。

    次日一早，郑文公亲自出面，邀请楚成王进城，在太庙中设宴，行九献礼，比于天子。食品数百，外加笾豆（bian dou）六器，宴享之侈，列国所未有也。

    注：1【太庙：古代皇帝的宗庙，是供奉先祖的地方。是皇帝一家直系的专门祭祀场所，只有皇帝的先辈可以享此殊荣】

    2【行九献礼：根据《周礼·秋官·大行人》的记载，飨礼之仪最高者为九献，最低者为壹献之礼。

    一献之礼包括一献、一酢（zuo）、一酬。

    具体来说，主人敬酒于客曰献，客答主人曰酢，主复酌宾曰酬。

    以上行礼过程共涉及主人以及宾客，每人饮酒两杯，普遍意义上的一献之礼才算完成。

    飨献之礼的规格：“上公飨礼九献，诸伯七献，子男五献”。

    九献之礼在礼仪中是最隆重、规格最高的，并且限于上公，所以它无疑将酒礼所代表的尊卑观念推向极致，其他人按等级递减。

    《国语》、《春秋》，共有两处与九献之礼相关的记载。

    《左传》鲁僖公二十二年（公元前638年），为了对楚成王帮助郑国击败宋国的行为表示感谢，郑文公用隆重的九献之礼宴飨楚成王，“楚子（楚成王）入飨于郑，九献，庭实旅百”。

    《国语·晋语四》记载是楚成王以九献之礼享重耳。“（重耳）遂入楚，楚成王以君礼享之，九献，庭实旅百”。

    西周春秋时代，天子飨上公及诸侯飨他国之君常用九献之礼以表达敬意。】

    3【笾豆：bian dou，古代祭祀及宴会时常用的两种礼器。竹制为笾，盛放干果、干肉等干的食品；木制为豆，盛放湿性食品，如肉类、青菜等。通常笾豆一起使用，以偶数出现，象征着阴阳平衡与和谐，以显示礼仪的庄重，也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文芈所生二女，名伯芈、叔芈，还没有出嫁，待字闺中。文芈又率领两个女儿以外甥的礼仪来拜见舅舅，楚成王大喜。

    郑文公同妻女轮番进寿，自午至戌，吃得楚成王酩酊大醉。

    注：1【进寿：向客人或尊者敬酒】

    2【自午至戌：从中午直到晚上七八点钟】

    楚成王对妹妹文芈说：“我太感谢你们的热情款待了（领情过厚），酒已经喝得太多了。妹妹和两个外甥女，送我一程如何？”

    文芈说：“如命（依照命令执行）。”

    郑文公送楚成王出城，先告别回去了。

    文芈和两个女儿，与楚王并驾齐驱，直接来到军营。

    原来楚成王看上了两个外甥女美貌，当晚就拉入寝室，办了枕席之欢的大事。

    文芈彷徨于军营大帐之中，一夜没有睡觉，心里五味杂陈，又畏惧楚成王的威势，不敢出声。

    以舅舅的身份强娶外甥女，真是禽兽啊！

    次日，楚王将俘获的一半的战利品，赠与文芈。

    用车载上两个外甥女回国了，纳入后宫，作为妃子。

    郑大夫叔詹（郑文公的弟弟）叹道：“楚成王这样做会有好下场吗？享受了高规格的礼仪招待，却背逆伦理，做出禽兽之事，不顾辈分之别，是不得好死的！（其不得令终乎享以成礼，礼而无别，是不终也。）”

    注：1【享以成礼：用完备的礼节来接待。】

    2【礼而无别：指楚成王的行为完全不顾伦理道德。礼，行为规范、道德准则。无别，没有上下亲疏的区别。】

    这就是发生在公元前638年的楚成王“以舅纳甥”的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