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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易牙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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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前684年。

    齐桓公自从“长勺之战”失败之后,非常后悔没听从管仲的劝阻而冒然兴兵,结果失败了。思考过后还是觉得应该按照管仲提出的治国方针养精蓄锐吧,先别瞎折腾了。

    于是就把权力全部交给管仲,自己啥也不管了,每天在后宫与妇人饮酒为乐。有前来请示处理国家大事的,齐桓公就告诉他们:“去找仲父办理”,完全放手了。

    注:【长勺之战:是春秋前期,齐鲁两国在长勺(今山东曲阜北)进行的一场车阵会战,也是中国历史上后发制人,以弱胜强的一个着名战例。公元前684年春,齐桓公在巩固了君位之后,自恃实力强大,不顾管仲的谏阻,决定兴师伐鲁,以报复鲁国一年以前支持公子纠复国的宿怨,企图一举征服鲁国,向外扩张齐国的势力。结果,鲁国获胜,齐国军队被逐出鲁国。成语故事“一鼓作气”、“以一当十”、“以少胜多”都是出自长勺之战。】

    有一个名字叫竖貂的人,本是齐桓公的男偶。因为要经常进入宫中与齐桓公相会,以男人的面目不便于在后宫穿梭,于是就把自己给阉割了(时有竖貂者,乃桓公之幸童。因欲亲近内庭,不便往来,乃自宫以进)。

    齐桓公很感动,就更加宠信他了,从此陪在身边寸步不离。

    注:1【幸童,即娈童。luán tong,意思是专指与男人发生性行为的男童和少年,“娈”字本意形容“美好”,部首为“女”,即“相貌美丽的女子”。南北朝开始,娈字与童搭配,意指被达官贵人当作女性玩弄的美少年。出自南朝梁简文帝《娈童》。以男色媚人者。】

    2【自宫:自己阉割了自己。】

    又有一个齐国雍邑人,名巫,称呼他为雍巫,字易牙,为人奸诈狡猾,喜欢察言观色,善于向达官显贵套近乎。

    易牙为了能够巴结上层人士,还练就了射箭、驾驶马车等绝活,而且还具有很高的烹调技艺(又齐之雍邑人名巫者,谓之雍巫,字易牙,为人多权术,工射御,兼精于烹调之技)。

    注:【齐之雍邑:齐国没有雍邑这个地方,雍邑在秦国,今陕西凤翔市南。按,雍巫之雍,并非以地名为氏,来自《周礼天官》中“内雍”、“外雍”之雍,为宫中主烹割之任者。雍巫系以职官为氏。《东周列国志》原文此处误以地名为氏,所以写成“齐之雍邑”。】

    有一天,齐桓公的后妃卫姬(卫国公主)病了,易牙就拿出看家本领做了一锅五味药膳汤进献给卫姬,卫姬喝了之后,病很快好了。

    易牙本身就会说话处事,因此卫姬挺高兴,也就经常召易牙来烹饪美食(卫姬病,易牙和五味以进,卫姬食之而愈,因爱近之)。

    由于易牙经常进宫,就有机会用美食结交上了竖貂,竖貂一看你这做美食的手艺不错呀,那我向君主推荐推荐你吧,就这样,易牙又跟齐桓公混熟了(易牙又以滋味媚竖貂,貂荐之于桓公)。

    齐桓公有一天召来易牙问:“你的烹饪手艺不错,给你点个赞。我已经吃遍了鸟兽虫鱼山珍海味,只有人肉没有吃过,人肉的滋味怎么样啊?”

    易牙没有回答,默默地告退而出。

    到了午饭时间,易牙献上一盘蒸肉,像羔羊一样鲜嫩,那滋味更是超过羊肉。

    齐桓公吃的那叫一个美!一盘子的肉都吃没了,打个饱嗝问易牙:“这是什么肉呀?真好吃。”

    易牙马上跪在地上,回答说:“这是人肉啊。”

    齐桓公大惊,问:“在哪整的人肉啊?”

    易牙回答:“是我的儿子。我儿子三岁。我听说‘忠君者不有其家’(忠于君主的臣子不考虑自己的家庭),君主您对我说想要尝尝人肉的味道,所以我就用我儿子的人肉来满足您的愿望了。”

    齐桓公认为易牙忠诚,于是更加宠信易牙了。

    加上卫姬也帮易牙说好话,从此竖貂、易牙就成为了齐桓公身边的心腹之人了。

    受到君主的宠信,这二人就开始张狂了,宫中内务事情都说了算,朝政大事也想要插手,就多次向齐桓公说管仲的坏话(自此竖貂、易牙内外用事,阴忌管仲),俩人还一起打小报告,说:“都说‘君出令、臣奉令’,现在您一口一个仲父仲父地叫着,齐国人民还以为没有君主呢?”

    齐桓公笑着说:“仲父对于我来说,就是我的胳膊和大腿。有了胳膊和大腿才能够成就身体,有了仲父才能够成就我这个君主啊。你们这种小人物知道个什么(寡人于仲父,犹身之有股肱也。有股肱方成其身,有仲父方成其君。尔等小人何知)?”

    于是,这俩人再也不敢说管仲的坏话了。

    这是公元前684年的事。

    后来,齐桓公信任易牙、竖貂、卫国公子开方三人,把这三人都给予很高的地位和待遇。在管仲临死前有一段对话:

    齐桓公说:“易牙炖了自己儿子,就是为了我享受口福,这不是爱我胜过于爱他的儿子吗?这还有什么疑问的吗?”

    管仲说:“人情挚爱,莫过于爱自己的儿子,自己儿子他都能忍心下手,那么他会对您怎么样呢(人情莫爱于子。其子且忍之,何有于君)?”

    齐桓公说:“竖貂把自己阉割了来侍奉我,这不是爱我胜过于爱他自身吗?”

    管仲说:“人生最重要的,莫过于爱自己的身体,对于自己身体都忍心下手,那么他对会您怎么样呢(人情莫重于身,其身且忍之,何有于君)?”

    齐桓公问:“卫公子开方,把未来君主的位子都抛弃了,来给我做臣子,以得到我的爱作为幸福的追求,他父母死了也不请假奔丧,这不是爱我胜过于爱他父母吗?这没有什么疑问了吧?”

    管仲说:“人情最亲的莫过于父母,他的父母死了他都忍心不回去,那么他又会对您怎么样呢?况且千乘大国的君主,是每个人都想追求得到的啊,抛弃大国君主的位子而屈就在您的手下,那么他的欲望可能就比千乘之国君主的利益还要大呀!您必须得让他们远离您,别跟他们亲近,一旦亲近,就必然会祸乱国家。(人情莫亲于父母,其父母且忍之,又何有于君。且千乘之封,人之大欲也。弃千乘而就君,其所望有过于千乘者矣。君必去之勿近,近必乱国。)”

    最后,齐桓公依旧信任这三个小儿,临终前,被三人隔绝,不给食物和水,孤独地饿死在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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