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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王上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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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上官巽从区灵山回来,区灵山此时正在建造场地,开始打基起楼,他忙碌一天,回到镜花台,进了镜花台,往大戏台的后方去便是伶人台下休息的地方。

    转过月洞门,穿过文院,就是武院,武院比文院大些,虽然平时不用这个地方,不过设备却很齐全,两边有兵器架,还有梅花桩和人形桩。

    梅子青坐在院子中赏月,红雀在一旁伺候,见着上官巽走进来,立即心花怒放,热情招呼道:“钟离公子,来这儿,有好吃的”,她笑得满脸和善,一颦一笑都是难以拒绝的亲和力。

    上官巽不大想搭理她,刚要走,梅子青道:“我有话先跟公子说,关于春祭礼会的”

    上官巽顿了一下,走过来,梅子青顿时又心花怒放起来,丝毫不被自己的无礼影响。

    梅子青指着石桌上是各色小吃道:“我让红雀到街上买的,都是很好吃的小吃,正等着你回来一起吃,钟离公子快坐吧,咱一起吃,一边谈”,上官巽很不适应的在她对面坐下,也不知是不是平时面对的人冷漠惯了,还是什么原因,遇到热情似火,关怀备至的人,反而很不自在。

    梅子青忙把好吃的分到他面前道:“你尝尝这个”

    上官巽尝了几口道:“确实不错”

    梅子青很高兴,比自己觉得好吃都高兴,她想起在风华楼初见他的时候,问道:“当初在风华楼见公子时,那风姿,那气度,真是令人爱慕非常,公子是不是会武功?”

    这一问,红雀也来了兴趣,插话道:“看公子这身板,这精气神,肯定是练过武的”

    上官巽不语,梅子青道:“公子给我们来一段好不好?”,她看着他,水灵灵的眼睛里一点星芒,闪着期待和崇拜的光,这般模样,着实让上官巽难以拒绝,心下觉得这美男子实施程度似乎很大,因为一不小心反会被美人计将一军。

    他走过兵器架,提起一把斩马刀,试了试手感,很称手,热血突然在体内沸腾,随即空翻跃到中央,一展技艺,只见七尺长的斩马刀在他的挥舞下一点也不显累赘拖沓,刀随身动,行云流水,看得梅子青心潮澎湃,悸动连连,好久没见过这般男人了,她不住的鼓掌欢呼,像个小女孩一样欢呼雀跃。

    上官巽耍了好一会儿,瘾头一过便收刀回架。

    梅子青道:“钟离公子这般样貌,这般才情,这般财富,这般的能耐和本事,一定有很多姑娘倾心于公子吧?你的心上人是不是很爱你?”

    山官巽闻言,心里一下子空荡荡的,寂寥的很,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没有回应的念想,挂在心头总无比的孤独沉重。

    梅子青见他突然流露出怅然若失的神情,知道他是心里有人的人,不禁也觉得心里空落落,怅然若失起来,她是个场面人,接触过许多富贵人家的公子,在这些公子之间,她周旋自如,谈笑风生,但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一向自诩姿色无双也有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上官巽情绪一过,语气硬邦邦的问道:“你刚才说有事要跟我说?”,目光如刀一般与她目光一对,梅子青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心脏跟着一滞,她稳了稳心绪道:“公子今日说只需要有真实力的角儿,可想过投出去钱怎么回本儿?”

    上官巽知道她想说什么,便问:“你能让投出去的本钱回笼?”

    梅子青底气十足,骄傲道:“正是”

    上官巽笑笑:“何以见得”

    梅子青道:“凭借我的名气,足以让一台戏家喻户晓,何能不带来效益,公子不知?”

    上官巽语气平和道:“这个我也在观察,不过这两年发现风向在变,以镜花台开张爆冷来看,这个结论已经确定,所谓盛极而衰,物极必反,依靠谈资获得关注的现象已经过去,样板戏在持续十几年后,人们已经摸清其中机窍,不再因谁谈资多而看一台戏,很多人会随经历学识的增加,逐渐拥有深厚的内涵,对戏有了高要求,再走老路显然不合适”

    梅子青听着不大舒服,反问道:“这是公子的判断?”

    上官巽回道:“姑娘没有感觉到什么?”

    梅子青一时语塞,她这些都不感兴趣,比如有些人的评价,比如说她是个花瓶。

    她委屈的两眼泪汪汪,哽咽问道:“所以公子觉得小女子实力不如别人?”

    上官巽不语,梅子青委屈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她什么也不说,只是梨花带雨的哭着,削瘦的肩膀随着她的抽噎不住抖动,很是惹人怜,上官巽顿觉她戏外的功夫很不错,正要客套的安慰几句,不想她突然一抹眼泪,冷冷的笑道:“钟离公子,我可有话在前,到时可别后悔。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它能维持这么多年”

    她的话说到点子上了,上官巽敏锐察觉到她涉及了核心内容,正要套话,一跑腿的火急火燎进来,满脸汗珠,神色急切道:“您怎么还在这儿,曹店家定的开张吉时快到了,违约可得赔五百两呢”

    梅子青不紧不慢道:“本姑娘有的是钱,少你一个不少,多得是人请”,说着从容不迫的走出去了,急惊风似的跑腿走在她前面催促个不停。

    上官巽对她方才说的话有了新的思考,她说的没错,一个现象可以长期维持,定有看不见的力量。

    ……………………

    邢妱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就喜欢穿着粗布麻衣在坊间游荡,这日她便游到“枫林水榭”听茶客们的心声。

    “枫林水榭”与寻常商家不同,来这里的多是文人才子,包括文人游子,这些文人游子满腹经纶,内涵深厚又不脱离民间,可以说既有学识又有高度。

    邢妱来这里,也是为了听这些人说话。

    “枫林水榭”建于“微波湖”的对岸,临水而建,由一条长约两公里的浮桥链接着东西两岸,湖周三山环绕,湖面倒映枫林,偶有轻风拂过,荡起微微涟漪,故名“微波湖”。“枫林水榭”搭配着这个得天独厚的地方,使得四季风光有了动态的美。

    这段时间到“枫林水榭”的文人才子多了起来,因为三年一次的会试马上开考。

    刚开春,天气还十分寒冷,书生们三五成团的坐在水榭中取暖,讨论自己的对手,猜测试题。

    邢妱和丫鬟伏花找了个中间位置,这样方便听到前后左右桌的讨论,两人刚入座儿,小二便端着一个火炉过来了,火炉放在桌子中央,不等邢妱吩咐什么,另一个小二接着把沙铫壶放在火炉上,摆下几盘食品,有年糕、柿子、栗子、红薯、红枣、玉米、橘子,还有两盘点心。

    邢妱觉得新鲜的很,看着眼前美景,围着火炉煮茶烤年糕,心情突然倍感惬意愉快,想着回头也建议一下上官巽这么安排区灵山。

    邢妱抓把地瓜夹到烤小架上,听得邻座的几个男子讨论起这次科考的消息,一位内穿白色襕衫,外套黑色大氅,头上戴玉,另一位内穿黑色交领长裙,外穿黑色裘衣,看起来不像进京赶考的书生,倒像琢磨怎么榜下求亲的“衙内”,另几个穿着朴素,像是陪玩的随从。

    这些“衙内”从小娇生惯养,既忍不了寒窗苦读的寂寞,又吃不了为生计奔波的苦,不参加科举,也不找份活计,整日的游手好闲,就想着凭借自己老子爷的权势到榜下求娶进士女子,好一劳永逸。

    黑色大氅的男子道:“这次科考,听说出现一位劲敌,且是位女子,不少贡生都说此次她必定高中”

    一随从道:“公子若能求娶了,以后也能借势横行了”

    黑色裘衣男子精神一振,说道:“听说这位女贡生,芳名紫衫,青山玄门弟子,下得一手好棋,八岁能吟诗,十岁能撰文写稿,十五岁考取童生,十八岁中了秀才,十九岁中举,之后便没有继续考,听说是因为门内有长辈亡故,需要守孝,直到今年才进皇城赶考”

    这时邻桌的一个蓝衣大氅男子接过几人的话道:“这个也不一定,凡事有个万一,此女子考运如此顺利,年纪轻轻就中举,让我想起前朝的林端方,张端方本名林白玉,十二岁中秀才,知府为其改名端方,十六岁中举人,二十三岁中进士,原本端方可在十三岁时中举,考官顾麒担心他太过顺利,会得意忘形轻狂自傲,便故意让他落榜,如今这紫珊姑娘也才二十四岁,难免不会有张端方的情况……”

    裘衣男子极有信心道:“即便这次春闱不能及第,三年后也一定会上,我等高门大户可都等着娶进门呢”

    邢妱闻言,噗呲一声笑了,故意向着丫头伏花说道:“你说这冰雪才消融,怎么就听到蛤蟆叫了?”,这句暗讽悠悠飘到两人耳朵里,裘衣男子立即觉得不对味儿,厉声问道:“你说谁是蛤蟆?”

    邢妱回道:“说你了?”,裘衣男子正要发作,猛然觉得眼前女子生的貌美清丽,还隐隐有股英气,不由轻浮一笑,摩挲着下巴道:“那你就是天鹅?那我可要吃你了~”,说完,一群随从轻浮的哈哈大笑,其中一人道:“公子的正房有了,还差个偏房呢,我看这妮子就很好,届时公子妻妾成群,共享房中之乐呀~”,说完又是一阵轻浮嬉笑。

    邢妱对丫鬟道:“孽畜说话就是臭”,裘衣男子又一怒,正要发作,大氅男子忙握住男的手,摇摇头道:“不要生事,坏了名声,看看这是什么地儿,这是枫林水榭,小心书生的笔刀之锋”

    裘衣男子听后,哼了一声,稍缓了一下情绪,继续方才的话题,兴许是觉得自己真是配不上了,言谈中,开始挑剔那个传说中的女子,一会儿说紫珊满腹经纶,恐不食人间烟火,不肯为他相夫教子,洗手作羹汤,一会儿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有才难以驾驭,做不到夫唱妇随,一会儿又说这样的女子通常志向远大,不安于室,没法儿照顾自家老小…………两人嘴上诸般嫌弃,神色却十分艳羡,不一会儿又道娶回家不行,玩玩还是可以的,说着几人便又一阵淫笑起来,一随从道:“这个我们在行啊……”,说完又笑起来,笑声中似乎藏了许多不可告人的事。

    邢妱又忍不住,对着丫头伏花道:“花儿,有没有听过这样一首诗?非常有意思”

    伏花立即意会,问道:“什么诗?伏花也想听听”

    邢妱慢悠悠的念道:“胸无大志自气扬,口若悬河炫家长。依仗钱权滋闲事,横行有日悔断肠”,伏花嗤一声,掩嘴而笑道:“确实很有意思”,这会儿裘衣男真坐不住了,一拍案,对着身边的随从怒道:“你们去,把她给我办了”,几个随从正等这话,这种事儿没少干,其中一个急着出头,疾步过来,想一把揪住邢妱的后领,被邢妱侧身躲开,握住他的手往桌上一拖,男子随即扑到桌上,把火炉和坚果年糕都扑到地上,其他随从见状朝邢妱攻去,被邢妱抡圆胳膊每人给了几个大耳瓜子,扇得几个随从嘴角鲜血直流,不敢上前。

    裘衣男子急的站起来道:“原来是个练家子,怪不得敢对本大爷这般放肆”,说着飞身一脚踹向邢妱,邢妱趁机握住他的脚后跟,往旁桌的火炉砸下,只听一生惨叫,男子被被滚烫的茶水烫的不住狂跳,大氅男子忙上前帮架,正要拿住邢妱肩膀,被邢妱握住四指反势一掰,又一声惨叫,现场一片混乱。

    就在此时,耳边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水榭的掌柜带着伙计拎着家伙怒冲冲的跑过来。混乱的现场,剑拔弩张的邢妱,狼狈的纨绔子弟,兴师问罪的水榭掌柜,茫然的伙计们,与水榭的风雅格调格格不入。

    掌柜见着满地狼藉质问道:“谁在生事,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几人齐齐指着邢妱,惶恐道:“是她,她的打我们”,掌柜一看是个女子,通常女子不会轻易招惹人,便问道:“你们是不是出言轻薄人家”,几个男人摇摇头,脸上既痛苦又恐惧,掌柜看着这个几个男人有的捂手,有的捂脚,有的捂嘴巴,再看邢妱,完好无损,神色自若,只觉得奇事,一时不知该怎么判断,毁坏的物件又找谁赔,想想一女子大多不会招惹一群男人,武力不允许,还是得找男的赔。

    想到此处,掌柜的当即命令伙计们将裘衣男子这波人团团围住,威胁道:“一弱女子怎会主动招惹一群大男人?尔等不赔偿毁坏的物品休想离开这儿”,几人一听,诧异的你看我,我看你,往常碰到的都是捏软柿子的人,哪怕自己理亏也不会受到处罚,如今这掌柜怎么这么有正义感,真是不识时务。

    裘衣男子怒道:“瞎了狗眼,她哪是什么弱女子,没看见我们伤的伤,残的残?”

    邢妱道:“虎背熊腰,七尺之躯,无所作为,只会欺负弱女子,要体统无体统,要体面无体面,行为促狭,品格猥琐,非大丈夫也,小心我把你胯下的黄瓜切了,长了条孽根,就这般贱种”

    这番如刀似剑的话,在她抑扬顿挫的声音中十分有感染力,掌柜不自禁也觉得难堪,确确每个都膀大腰圆。

    掌柜道:“不管怎么说,理亏在你们,这损坏的财物都需你们赔,粗粗算了一下,一共一百两银子,不赔谁也别想离开这儿”,裘衣男子一听,怒火中烧:“我看谁敢拦我”,话毕领着人要走,被水榭的伙计们又推搡着回去,双方撕扯起来,一通互殴乱揍,锅碗瓢盆,坚果薯类散落一地,邢妱这个导火索在一旁冷漠视之。

    然而掌柜的伙计们可能平日里和书生接触多了,疏于锻炼,打架完全处于下风,没一会儿便倒了半数,伙计们被裘衣男的随从打的抱头防卫,毫无还手余地,伏花没武功,只能干着急,巴巴得不住的往邢妱脸上看,表情都是恳求。

    掌柜的被裘衣男子一把摁向栏杆,兜起他的双脚把他翻到湖里,掌柜在水里不住的扑腾,邢妱终于忍不住了,飞身掠过湖面将掌柜提出来,扔到木板上,火速加入战斗中,三下五除二就把随从们打的满地打滚,大氅、裘衣男子见事不对,丢下随从逃似的跑了,邢妱在后边追,两人在前面跑,边跑边喊“救命啊~”,“救命啊~。

    好巧不巧,恰好浮桥上迎面走来一个风度不俗的女子,女子身穿碧城色外衣,里边是皓月白色长裙,头发全挽,两鬓边簪着紫色钗帘,手上绑着护腕,容貌清丽脱俗,身上有书卷气,却又不柔弱,倒像个女公子。

    她手中摇着一把折扇,正面提字两行“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背面题字“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文不文,武不武的,正悠哉的看着湖上景走过来,满是愉悦,口中念念有词:“湖上春来似画图,乱峰围绕水平铺,好景致呀~”

    两男子的呼救声打断了她的兴致,她神情一惊,才看明白怎么回事,突然便见邢妱飞身一跃,落在两男子面前,两个男人咚一下,跪地求饶道:“我们出言无状,我们该死,您就绕过我们吧,我们都已经挨过打了”,说着一个把自己歪扯的手伸出来,一个把自己烫脱皮的腿伸出来,那女公子一看,又是一惊,出言道:“好好的姑娘家,怎么那么残忍”

    邢妱不理会,正要抽下裘衣男腰间装银子的锦囊,裘衣男以为又要挨打,忙抬手挡住脸,惊恐叫喊,那女子见状,横肘挡开邢妱道:“好泼辣的女子,人家都已经知错了,还这么不依不饶”

    邢妱抬另一只手攻向她,不屑道:“真是书生意气,没搞清楚来龙去脉就仗义出手?”,女子挥扇子扫向邢妱道:“这事儿我管定了”,说完,两人你一肘我一扇打起来了,转眼过了十几招,双方势均力敌,把枫林水榭的人都吸引过去了,不住的啧啧称奇,全忘了之前还打的不可开交,眼见两女子你一拳,我一脚,招招狠厉,谁也没占上风,双方武功都十分了得,众人一阵阵的惊叹。

    邢妱想不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这样的敌手,她的武功放在四象门也是数一数二的,与她过了十几招居然没败于下风,两人一连过了上百招,两人缠斗不止,又过了百招,终于被邢妱找到破绽,一脚将女子踹入湖中,女子落水后也不惊慌,腾飞而起,在半空中突然反转,一个旋风腿也将邢妱踹入湖中,邢妱跃出湖面,正要要接着打,掌柜的忙喊道:“别打了,那男子赔钱了,赔了二百两……”他又对那女公子道:“摇扇的姑娘,你误会了,是这群人调戏了姑娘”,邢妱趁那女公子没反应过来,一脚将她扫回湖中。

    女公子也不计较从水里爬起来,筋疲力尽的在浮桥板上摊着道:“好了,我认错”

    掌柜和气道:“都说不打不相识,两位的衣裳都湿了,不如在水榭烤烤,喝点热茶吧”,邢妱闻言先折回去了,那女公子也跟上。

    两人回到水榭换上掌柜准备的干衣服,坐到桌子旁,掌柜的命人摆上小火炉和其他小零食,年糕,坚果,柿子红薯……两个嚣张跋扈的男子也坐回桌子旁,不敢说话了,耷拉着脑袋,瑟瑟缩缩的。

    掌柜的亲自端茶过来,对两位不凡的女子都表现出崇拜的样子,极力做和事佬。先问邢妱高姓大名,邢妱没有回答,又问女子的芳名,女子很有礼貌的拱手道:“小女名叫紫珊,青山玄门弟子,是进京赶考的贡生”,众人都感到意外,两男子闻言,带着手下一溜儿的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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