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带血玫瑰
雨落在焦枯荒野上。
有些人能感受雨,而大多数人则只是被淋湿。
再次醒来时。
江晚晴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被换上更厚的布料,从头裹到脚,连脚趾头都裹得严严实实。
“醒了?”
又是这个声音!又是这句台词!
房门忽然被打开。
宋楚然身着黑衣,漫不经心倚在门框处,隔着墨镜淡淡凝着她。
墨镜下,是一双红肿的眼睛。
一看见他,江晚晴吓得往后缩,用被子裹在自己胸前。
他冷笑一声,眉宇冷硬。
“放心,衣服我让女佣帮你换的。”
“我可对你这样的女人没兴趣。”
他轻描淡写说道,一只大手利落把江晚晴从床上拎起来,拽着她往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
“逃。”
“逃?逃哪儿去?”
“无可奉告。”
“你不会觉得这样很无聊吗?如果你要报复顾时彻,那你就去找他啊,逮着我一个人虐。”
宋楚然转过身,沉着脸。
“你待在我身边,就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如果你不小心有了我的孩子,他应该会气到跳崖吧。”
他突然坏笑起来。
冰冷的声线里带着浓烈的戾气,让人不寒而栗。
跳崖,又不是没跳过
身后,一个黑衣人递给他一个信封。
“宋少,您的还有这位江小姐的假身份证件,都在这里。”
“船已经联系好了,停在埃娜尼码头,在国外的住所也已经给你安排好了。”
“嗯,好。”
宋楚然接过信封,看也没看直接丢到她的怀里。
“拿好。”
江晚晴像碰到烫手山芋一样,随手就丢了。
宋楚然愣了几秒,嘴角含着一抹笑意,屈着长腿蹲了下去。
他嘴角含着一抹冷笑,被墨镜遮住眼睛,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江晚晴,希望你一辈子都这么有骨气。”
他说的是真话。
随后他一句话没说,猛地用力将她拦腰抱起来。
江晚晴胡乱蹬着:“宋楚然!你放我下来!”
“不放。”
“宋楚然!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一个没有顾时彻的地方。”
“什么?”
“我后悔了,我不想复仇了,我想独占你,然后生一足球队的孩子。”
江晚晴看着他硬朗的侧脸,一头雾水。
她不知道,墨镜之下,那双眸子也在看着她,带着微微的忧郁,像此刻的小雨。
潮湿,忧愁,闷热。
很快,她被带到一个码头。
这应该就是那个黑衣保镖说的埃娜尼码头。
如果她从这里离开,也许顾时彻一辈子都不会找到她。
她会用着假身份在世界另一端活着,也许会被宋楚然囚禁。
总之,两种选择都是没有自由的。
巨大的游轮停在码头,宋楚然用假身份买下一整艘游轮。
他打算不靠岸了,就这样先在海上漂几个月。
若是江晚晴喜欢哪里,再停靠上岸,由她决定在哪里定居。
在海上的日子孤独又难耐,给她几个月的时间,也许她就会爱上自己。
对宋楚然来说,感情这种东西是可以培养的,爱上一个人是有技巧的。
“江晚晴,上船。”
巨轮停在岸边,中间是一条长长的木桥。
在码头的木板上,宋楚然用力拉着她的手。
雨还在下。
宋楚然撑着黑伞,遮住两人的头。
伞大幅度倾斜在她这边,他的肩头被雨淋湿。
突然,伞下出现一双精致的皮鞋,细小的水滴滑过皮面。
宋楚然停下,缓缓抬起黑伞。
“好久不见。”
顾时彻两只手背在身后。
他轻扯薄唇,沉沉的视线紧紧凝着她,勾唇一笑。
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他身后,巨轮的甲板上满地的血,一具具尸体被装进裹尸袋里,绑上重石丢进海里。
宋楚然缓缓转过身,身后也是一排全副武装的人。
他被包围了。
有人提前透露了宋楚然的行踪,顾时彻也提早下了手。
就连装着假身份证件的信封,里面也只是废纸罢了。
如果当时宋楚然打开看一看,便能发觉端倪。
可惜他没有。
顾时彻俊白的脸扬起一抹温和的微笑,和身后血腥的场景全然不搭。
他的左手缓缓从背后拿出来,捧着一束红玫瑰。
“欢迎回来,晴晴。”
他握着枪的同时,抽空还去路边买了她最喜欢的玫瑰花。
江晚晴被身后的保镖围在中间,手里捧着那束艳红的玫瑰花。
这时,顾时彻的右手才从背后缓缓拿出来,是一把黑色手枪。
枪口抵着宋楚然的胸膛。
“欢迎回来,宋楚然。”
宋楚然不语。
他的枪同时抵着顾时彻的胸膛。
两人在狭长的码头处对峙。
海浪打在礁石上,发出砰然的撞击声,宛如心跳的鼓动。
宋楚然轻扯薄唇。
“刚刚晴晴说,她乏了,要不我们尽快做个了断吧。”
顾时彻回敬着宋楚然陡然冰冷的目光,冷冷开口道。
“不要喊她晴晴,你不配。”
“把少夫人保护好,不要让她见到血。”
黑伞像一艘倒翻的小船,被雨水灌满,风一吹,又落进大海里。
砰!
砰!
两声枪响遮住了海浪的声音。
宋楚然嘴角流出一丝血,他咧开嘴,疯狂大笑着,身体不受控制东倒西歪。
“你你欠我妈妈的命,还清了”
话音刚落,宋楚然的身体落进大海里。
鲜血在澈蓝的海水里,弥漫开一朵红玫瑰来。
“放开我!”
江晚晴后知后觉,心口撕心裂肺的疼,崩溃在一群人中挣扎着。
她推开身前的保镖,跪在满身是血的顾时彻面前。
他的大手还在颤抖,右手的枪落在木板上。
胸膛处有一个大洞,不停有血涌出来,不管她怎么捂,血总是从他的身体里逃出来。
玫瑰花掉在地上,掷地有声。
鲜红的花瓣上,沾上他的血。
她的双手也全是他的血。
“时彻!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走了”
顾时彻闭上眼,又缓缓睁开。
他缓缓抬开左手手心。
他浑身是血,可左手手心里紧握的婚戒,一滴血都没沾上去。
顾时彻勉强抬起头:“晴晴”
“本来想在热气球上跟你求婚”
“想给你一个完美的求婚。”
他眼角滑过一行泪,红色的血和透明的泪混在一起,滴在老旧的木板上。
“可最近总是下雨”
“我在想如果天气晴了你可能也不会答应我。”
“索性让这个雨一直下”
“这样我就不用知道答案了”
他艰难牵起江晚晴的手,将那枚婚戒放在她手心处。
顾时彻意识已经模糊,闭上眼。
雨落在无边大海里。
有人被淋湿,有人在雨中等待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