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腊八节祭祀
叶倾染的马车刚行至叶府门口,叶夫人便来迎接了。
“你去哪里了?”叶夫人神情微凛,语气中带着隐隐不悦。
“何公子约我饮酒,我便去赴约了。”叶倾染神色淡然,谎话说的一脸认真。
“午后的祭祖时辰快到了,你父亲到处寻你,你却偷闲出去喝酒了”叶夫人神情稍缓,眉宇间不悦之色依旧挂于其间。
“那你进去吧。”叶夫人顿了顿,低声道。
叶倾染未再吱声,只下了车后,快几步踏入府门。
时近年关,今日又是腊八,祭祖,乃是大荣上至朝廷,下至黎民的大事。
只因上午朝臣需于祭坛拜天祭祖,叶家的祭祖一事便延后至了下午。
叶倾染归家时,庭院中各色陈设已被家丁布置一新,花园、径道、庭廊亦被洒扫一遍;房舍楼檐间更挂上了喜庆的绸布红灯,整个叶府一派喜庆祥和之象。
叶倾染兀自加快了脚步,向议事大厅方向走去。
行于之后的叶夫人眼见儿子打扮鲜亮、适才言语冷静异常,不禁疑窦丛生。她轻唤了身旁侍从,命其带倾染车夫前来见她。
彼时叶倾染已急行远走,叶夫人立于庭中一处角落等待。不多时,车夫便被叫了过来。
“赵平,我且问你,上午二公子坐车去了哪里?”叶夫人神情庄重,眼里却略透着几分凌冽威严。
“夫人,这个,呃公子去了汴河中央大街,游游玩”车夫一脸紧张,有些结巴。
“汴河中央大街?游玩?和谁一起?”叶夫人听罢,语气中多了些惊讶愠怒。
“这个小人也不知,只知公子于一柳树下等到了一位姑娘,随后便一起走了。晌午时分,方回到马车停留之地。”迫于夫人威严,赵平一脸诚惶诚恐。
“然后呢?”叶夫人眼中怒火中烧。
“然后然后便将姑娘送回了家。”
“回家?家是哪里?”
“何府门口。”
此番话毕,叶夫人已全然明白倾染在撒谎。
胸中怒气翻腾许久,叶夫人方稍稍平静。她让赵平下去,自己立于院前沉思了许久。
何府那女子她自是知晓,自之前坊间流言传出,她便暗中调查了这个俞思思。
俞家家世比之叶家,逊色不少,何况她还是个庶女,彼时流言乱耳,她对这个自折风骨,曲意攀附的俞思思实在心无好感。
回忆上次倾染偷偷离家,去见那女子归来后,她气急斥责他之场景,叶夫人只觉心伤不已:儿大不由娘,倾染现在不仅忤逆她,还会对她撒谎了。
沉吟许久,叶夫人只觉需在看好倾染同时,找机会见见这个女子。
当院廊的叶倾染沿着整洁的庭廊,快行至议事大厅时,他见父亲此时正斜倚于锦榻之上:眉头微皱、闭目凝神。
叶府近日来访官僚门客甚多,叶公在费心政务之余,免不了多些时间应酬,彼时疲乏心累亦在所难免。
闻得倾染进来,叶公缓缓睁了眼睛:儿子衣着鲜亮,神色平静,他便轻问了一句,“你去哪儿了?”
“何家公子邀约饮酒,出去了一会儿。”叶倾染头脑冷静。
腊八时节,各家均忙着祭祀,何家小子尚有精力约酒?叶承严心中生疑。但见倾染神色坦然,他也未多问,只沉声道:“近期,书本读的如何了?”
“呃四书五经已然熟读,经国策论亦有良多感悟。自觉:尚可。”叶倾染轻松回答。
说这话时,他内心从容,仿似成竹于胸。
此一回答,令叶承严之疲惫脸上勾出些许笑意,他不便再训斥于她,只轻说了句,“祭祖时辰将至,下去准备准备,换身衣裳吧。”
“哦,好。”叶倾染闻言,面露喜色。
申时未至,此时叶家三个儿子,嫡长子叶倾墨、嫡次子叶倾染、三子叶倾凡正恭敬立于祖祠前等候。
三兄弟齐聚,彼此之间,除了些许眼神交流,却再无言语沟通,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诚然,自太子赴任,叶倾墨整日忙于京兆尹政务处理,回家次数愈发减少。
诚然,叶倾凡无知无责,表面深居简出,实则暗中乔装留连红楼画舫,更于冬日画舫清冷之际,常去云烟姑娘落脚之长乐坊。
更一说,他叶倾染,自私塾之后,日日困于书房方寸之地,整日与四书五经为伍。
但三兄弟生疏至此,实在是令人唏嘘。
也许,于叶倾凡而言,自当年,他被父亲困于书房那刻起,他便注定与两位哥哥兄弟缘浅。
而叶倾墨与叶倾染,本就性格迥异,且年岁阅历差异较大。倾染犹记得,少时哥哥为母亲用心宠爱,他却因二娘之故常遭母亲责骂训斥。年少之隔阂,经年累月积淀,令原本一母同胞的俩兄弟罅隙难掩。
三人性格迥异,彼时鲜于交心,此时相见,亦只余沉默寡言。
当申时即至,众人方才准备停当。
此时叶父叶承严立于祠堂最前,三子依序其后,随行家仆分列两旁,祭祀正式开始。
只见叶承严虔诚于祖祠前摆上三牲、素食、水果贡品,并从管家手里接过三香,躬身抬手,虔诚轻念:“先祖恩承万载,吾辈感恩敬怀,祭思绵绵。今奉以香火牲醴,祈愿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安息。祈祷祖宗保佑,庇护我叶家繁荣昌盛、家业绵长。”
接着,叶承严虔诚躬身:叩首、叩首,再叩首。身后三子亦躬身叩拜。
叩拜完毕,叶承严与长子倾墨一起焚烧纸钱,并祈求家族兴旺、绵延。
之后,叶承严又命三子依次上前,于祖宗祠牌前跪拜发愿,期盼诸子各挥所长,将来成就一番事业。也正是此刻,三人于父亲叶承严眼里:一视同仁,毫无差别。
祭拜完毕,仪式结束。叶府众人在叶公带领下,归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