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深夜楼顶，月朗星稀
夜色又降落下来了，晚膳在翠翠和小米两个人的嬉闹中，用得也舒坦。沈意看着是极其冷情之人，可是越是冰块，越是渴望温暖。
至少开了这大乐之野，她眉头紧皱的日子是越来越少了。
去门外给红灯笼掌了灯，行夜路的人儿，不至于瞧不清楚路而摔了跟头。
顺道去楼上看看，给萧煊端上去的晚膳，好好用了没。
门外窥探，灯光是全熄灭的。沈意探头探脑的，忽而又想到，自己何必如此，明明是自己的房间。
索性大大方方的推开了房门，房中空无一人。无作它想，便又退出房中，请掩了门。
一旁去屋顶的阶梯好好的放着，有些不放心，沈意三步两步的爬了上去。
刚探出来半个身子，就看见萧煊一个人坐在房顶上，所有所思。
沈意脚下晃悠了下，有些张皇失措的手胡乱抓了一下，碰到了瓦砾，发出清脆细微的声响。
站稳身子后，有些胆战心惊的准备下去，哪里还能顾得上屋顶上坐着的男子。
“你刚来就走啊！”萧煊有些不满的声音响起来。
沈意错愕的抬头，自己那么小的声音，原来被他听到了呀。
“走吧，走吧。你们都是要走的。”
言语中充满了落寞。
月朗星稀，浩瀚的苍穹之下，又接壤起来星星点点的烛光，仰望着天空的男子，依旧是一身红衣，带着一腔落寞。
沈意有些心软了。
撑起来身子，爬上屋顶，在他一旁坐着，不远不近。
“早些时候，父王就多番提点我，全是因着我不争气，竟然也没有放在心上。本想我从小生养在宫中，以为这样就能打消皇上对萧家的猜忌，却不曾想……时至今日，他还是对萧家动了手。”
萧煊说的咬牙切齿，大不敬之话，也说的磊落。
云淡风轻的看着天空，谁人能想到这话是从他嘴巴中说出的。愤怒，怨恨，无可奈何。
“你同我说这些，不怕我泄露出去吗？”
沈意抬了眼神，暼了他一眼。
“不会！”萧煊回答。
沈意挑眉，他应当是相信自己不是那样的人吧。
“因为你就是小爷的媳妇儿，你要是泄露出去，杀了九族，其中就有你。”
沈意被梗了一下，难得他这么“信任”自己。
“若是我去复仇，你会恨我吗？”
萧煊扭过去头，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这个想法虽然很对不起她，甚至会影响到她的生活，不过自己放不下，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昨日今非，辗转反侧之下，他依旧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他做不到，放任仇家好好活着，而自己苟且偷生。
“不会。”沈意回看着他，“因为你不能去复仇。”
“你能如何做？杀了那狗皇帝？怎么杀，难道单枪匹马的进去，一刀砍死他吗？你如何能做到。即使你当真杀了皇帝，然后呢？一个王朝的覆灭，就有另一个王朝的崛起。然后你如何保证，新王朝能保护你父母的安全无虞。”
“可是我不甘心……”萧煊眉头紧锁。
“不甘心。”沈意轻轻呢喃，“经历的多了，再多的不甘心，也都磨灭了。有些事不是你一人能力所为，到更多的是，你的爹娘希望能保护你一方平安。”
沈意对他也算是用心良苦了，自己向来不喜欢说话，这样子大段大段的劝说，也是头一回。
只是说不出来，看着他的模样自己总有一些心疼。像是从前孤独无依的自己，一个人蜷缩在角落，等待别人的救赎，结果……只能被自己救赎。
这次，加以援手，便是因着他一闪而过的眼神吧。
“天色很晚了，早点歇息。”
沈意对着他微微示意，轻手轻脚的下了楼了，去一楼的后院找了翠翠。夜灯熄的要，翠翠早早也睡了。
沈意轻掀开被角缩了进去。翠翠那个小黏糊人就抱上她了。
“姐姐……”睡梦中的撒娇。
沈意扬起了嘴角，阖上了眼睛。
而楼上翩翩少年，吹了一夜的风……
沈意向来不睡懒觉了，可是今个睡的格外沉些，一觉醒来，太阳已经升起来老高了。
翠翠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沈意从被窝里面出来，伸了个懒腰。套上鞋子，还从竹篮中取出来娟秀的绣花襦裙，左襟右衽仔细的穿好，用墨色泼染的二指宽的腰带，扣上玉佩，贴合在腰上绑住了。
沈意是不会梳发髻的，平时都是翠翠早膳之后，再去她房中给她梳上，之前自己便用簪子一绾便好。
虽像是妇人发型，旁人也未曾说过什么。
还未到正厅，便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掀开帘子的瞬间，眼神被饭桌上的萧煊夺走了。
周围的伙计都是满目诧异的看着他。
萧煊置若罔闻，一口一口的吃着饭菜，一旁的碗筷都落的老高了，看他平坦的肚子，怎么能容纳了这么多饭菜。
“咳咳。”沈意轻咳了两声，走了过去。所有人的注意力还是被吸引过来了，除了一旁继续埋头苦吃的萧煊。
沈意轻合了筷子，“吃饭吧。”
众人才纷纷的往嘴巴里送饭，心里面却是若有所思。
早早听闻萧家被贬，今个却能这样看见世子，也是诧异。厨房帮工的三个哥兄弟，盯萧煊的眼神，只能用目不转睛形容了。
小米和翠翠是早知晓萧煊藏在掌柜的房间中的，亦然是面上挂着诧异。
而他们诧异的便是王侯将相之子吃饭的模样，跟我们寻常人差不多啊……甚至还更猛烈些。
沈意不声不响，认真的吃着米饭，细嚼慢咽。心中却是别有打算。
“我吃好了！”萧煊一把放下空碗，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昨个他想了一宿，终于想明白了。
“沈意，你同我来一下，我有话告诉你。”
利落的站起来了身子，一身金贵的婚服加身，贵气逼人。
不过这话一出，伙计们更是好奇掌柜的反应了。
掌柜的向来说什么，“一日之计在于晨”，所以对早膳认真的很，捧着碗筷，像是稀世珍宝。
“砰”一声轻响，沈意搁置了碗，仰着头逆光看着萧煊，声音浅浅应了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