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仓促的婚礼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时日是好时日，不过最怕一句不逢时。
媒婆这才注意到王府跟前的“千军万马”，手里面的绣球是拿也不是，丢也不是，也没瞧见新郎官世子大人，过来接过新娘子的绣球。
正在静谧十分，一人从街角铩羽而归。
萧煊几乎是红着眼眶，一路上脚程飞快，却也没少听闻来往过客的闲言碎语。心中凝的愤恨是越来越重，直至回归家门，看到被押解着的父王和泪流满面的母亲。
“放开我父王！”
一声怒吼震天响，如初入战场的勇士，杀红了眼。
缚裕心头一紧，使了个眼神，身旁的精兵侍卫立刻知晓，脚步纷纷，众人筑城围墙抵挡萧煊。
萧煊脚步不停，精兵用长矛相对。早已经是瞄准他的胸膛。
萧煊直面迎击，右手直直握住锋刃，左手扣住木棍处一发力气，竟然将那人挑起来了。
精兵见势，纷纷加重攻击。
萧煊向来任性，看似事事满不在乎，可是若是触及他的底线，他便会千百倍的奉还上去。如今便当真是触及了底线。
挫伤了灵魂深处，所以杀红了眼。
“煊儿！”王妃心疼的叫着他，而在一愣神之间，长矛从右臂膀划过，渗出血液，红衣同红血混合。还好……还好爹娘都看不真切。
萧煊听闻，心中一动。不再恋战，在缚裕的慌乱之中，立身他侧。
“我父王为国杀敌，征战四方。如今就是这样的下场？为国不惜身死，不是敌人杀了我父王！却是朝廷！朝廷负了 他。”
手上紧紧锁住缚裕的喉咙，不伤言官，历代朝廷的规矩，如今也顾不得着规矩了。
萧王爷亦然是诧异，之余下也是满满的感动。心中波澜微起，精兵们心中一震，押解王爷的手也松了些。
他们也是兵将，萧王爷的结局，也是他们心中所畏惧，愿为国家死，而国却不愿意承认他们。今日是萧王爷，若明日……也不知晓是谁了。
“煊儿！放开缚裕大人。”
萧王爷松懈了手臂，抬手对着萧煊说。
个中利弊，也应该懂得，如今伤言官，生生让人抓了把柄。
萧煊一言不发，执拗的不愿意松开擒拿住缚裕脖颈的手，却也是将将松了力道。
沈意临于台阶之下，瞧着台上的众人，也不知自己是该留还是该走。后脑勺被沈文一击，直至现在亦然隐隐作痛，不过……眼前却是恢复了一片清明。
一把抓下了盖头，她向来是不忌讳这些的。
众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了，富贵华丽的轿撵之侧，茕茕而立的红衣女子，宛如天人。
萧王爷眼神混沌，双目从二人身上划过。
“煊儿，为夫如今入宫面圣，生死不知，唯一的愿望，便是你同沈姑娘成了亲了。”
萧煊若是从今之后有了交代，他也可放心的去了。沈家世平凡，也能保萧煊脱离王侯将相，一生平安。
萧煊双目通红，手上青筋暴起，泪光隐隐。使劲逼着自己撒手，肘臂外击缚裕，把他甩到墙上后，大步大步向着沈意的方向迈进。
步伐坚定，势如破竹。
在沈意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握住了绣团的一端。
牵拉着她，往前走着。
错了，错了……一切都是错的。今个怎么是她沈意嫁人呢？
“哎……”
沈意不由的发声，唤了他。想同他解释清楚，不是我，你要娶的新娘，另有其人。
萧煊回头，双眸同她相对。一瞬间，沈意有些震住了……
这是怎样绝望的眼神，像是深夜丛林中无助哀嚎的小兽，眼神的烈火似乎被熄灭了，那一抹无可奈何的心酸，悲愤。如同一片汪洋，吸收容纳在他的眼神中……
沈意有些不忍心说出了。
“无事。”
她清清浅浅的笑着。眼前这个少年终是回了头，沈意看着他的秀发，有些心疼。
那个张狂而又肆意的少年，如今的眼神却是这般。
萧王妃不堪忍受，眼泪直直落了下来。
二人立定于众人面前。
礼仪官早已经不知逃在何许，小六子看到此情此景，挣脱了押解，冲上前去。
萧煊眼神同他交织，阖上眼睛，默许了他。
小六子眼神缀着泪水，张大了嘴巴。
“新郎新娘，一叩首！谢天地赐良配！”
“二叩首！恩爹娘养育恩！”
“三叩首！夫妻携手同走！”
萧煊同沈意随着小六子的赞礼而三叩首，一声礼成，全场静谧。
一场浩大的婚礼，变成简单的三叩拜。家族的一朝胜起，或是一朝覆灭，像是吐呐的瞬吸，无力抵挡。
“萧王爷，您的愿望，本官也准许了。如今……是不是该同本官一同回去了？”
一场繁华落尽，萧王爷无话可说。
“走吧……”
手腕上扣带了枷锁，推搡着前行。
而与此同时，平地起了两声吼。
“老爷！”
“父王！”
是萧王妃同萧煊二人。萧王爷回眸，若是旁人早已经是目不忍视了。
“老爷，我同你一起走！”主动拿起来身侧之人的枷锁，扣到自己身上。快步至萧王爷身旁。
萧王爷眉头瞬间拧成一块。“胡闹！”
“夫妻本一心，夫君在哪里，妾身就在哪里。”
萧王爷心中动容，铮铮铁骨也华为绕指柔。
“父王，儿子也想……”
“不可！”
萧煊话未曾说完，便被父王打断。“你同新媳妇，一同回了家去！不得跟随本王前来！”
“可是……”
父王孤身一身应对一切，儿子实在不忍心。
“没有可是，你若是我儿子！便老老实实同沈意回了家去！”
背影萧索，却隐约高大。
沈意听闻提到自己的名字，微微抬起来头。萧王爷的意思，自己也是知晓的。
轻轻拽了萧煊的衣袖，四目相对之下，轻轻摇了摇头。
“父亲，放心。我定安然无恙的带着萧煊回了家去。”
眼神是了落在萧煊身上的，对他微微示意。
萧煊合上眼睛，手指捏的发白，薄唇轻启。
“谨遵……父王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