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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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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浮躁的夏日和炎热的秋老虎在高一新生们浮躁的状态下彻底过去了,按照惯例九月底的军训也一拖再拖,硬生生拖到了十月中旬才开始。

    新生们对军训又期待又害怕,有人说军训很残酷,有人说军训很累,有人说军训很枯燥,总之就是很要命就对了。

    十一放假前的军训动员大会是在阶梯教室上的,年级组长单老师在台上讲话,她讲了什么张欣欣根本听不进去,她一直盯着手里的字条琢磨:“放学后在学校小竹林等。”没有落款,也没有说什么事。纸条是一早上学就在抽屉里发现的,她是班里第一个到的,她到时小纸条就在了,她有些疑惑,究竟是谁?她想过是王旭,可那不是王旭的字,王旭的字她是见过的,一手漂亮的柳体,字比人潇洒多了。如果王旭要约她的话大可不必大费周章,直接跟她说,或者让李善赵灿陆天宇说都可以啊。如果不是王旭,那么还会有谁?她隐约觉得会是陈瑞,可上次王旭把他吓跑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是不会惹王旭的。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就是父亲欠了赌债的人,可是父亲已经很久没有去赌了,约莫不会欠下赌债,那些人也不会玩小孩子的把戏,是直接了当找上门的。但无论谁,她很确定的是自己会单刀赴约,一探究竟。

    老欧讲完话,她看周围的人都在鼓掌,她也跟着鼓掌,转头问旁边的李善:“老单说的啥?这是要赶尽杀绝吗?”

    李善哈哈大笑:“杀人于无形呀!”

    小纸条的事她谁也没说,决定了自己去,她就不会让别人知道。放学后她刚收好书包要走,陈成拿着习题集过来说:“张欣欣,我有道题不会做,你教我吧!”

    “哪题?”

    陈成指指习题集,张欣欣耐心地给他讲了两遍,他还是不懂,张欣欣有些急了。

    “我有点事情,要不明天我再仔细教你吧。”

    “这可是今天的家庭作业,明天就来不及了。”

    “可是我约了人,很急的事情”

    “就再讲一遍,讲一遍就行。”

    张欣欣又给他讲了一遍,说完拎着书包就教室外跑。气喘吁吁来到小竹林,等了许久,夕阳都沉完了,那人还没有来。她一个人站在小竹林里看月亮升起来,好美,风一吹,竹叶摇曳着,发出悉索悉索的声响。她拿出素描本,一个人爬到最顶层的田径场,借着月光把她看到的月光笼罩的校园画出来。

    学校依山而建,呈阶梯式的布局,分为六台,第一台是值班室、单车棚,第二台是操场,整个操场也分为三个小层,篮球场,乒乓球桌、和宣传栏,第三台是是初中部教学楼和实验室、第四台是高中部教学楼、阶梯教室和行政楼,第五台是田径场。中间是长长的无尽的楼梯,两边是坡道,沿着山势而上,坡道边是厕所,红砖砌的厕所,每隔没有门,只有隔断,隔音特别差,女生们经常会在厕所里聊一些八卦,男生们会躲在男厕所偷听,然后宣扬得整个学校都知道,厕所就是八卦的发源地。厕所再往外是小小的防洪沟,早年山洪暴发,小防洪沟泄洪,拯救了一个学校学生的生命,这也都是听老辈人说的了。现在已经荒废,植了土,栽上不同的植物。小竹林就是学生们最常去的,打架、抽烟、逃课、躲值日都在这里,防洪沟旁就是红砖墙,墙顶砌了很多玻璃渣子,防止学生逃课翻墙,但或许老师们不知道,玻璃渣子可以防一时却不能防一世,因为小竹林旁边的墙有一个洞,刚好够一个人钻出去,不知道谁挖的,用小竹林的竹子和杂草遮盖住了,要从墙外才能看到这个洞,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那里有个洞,这在学生中不是秘密了,学校门卫管得严,大多逃课的学生都会从这个洞钻出去,神不知鬼不觉。

    张欣欣知道这个洞是陆天宇告诉她的,陆天宇要逃值日出去看球赛,红塔对申花,让她帮他打掩护。张欣欣趁机敲他一支人头雪糕。人嘛,无论哪个年龄段,为了想要得到的人或事,总要付出些什么,张欣欣也不例外。

    没有等到人,画完画她就回家了,把素描的学校和王旭送的球拍放在一起,虽然她厌恶这个小镇,但她对学校是感恩的,因为在这她认识了陆天宇、赵灿、陈成、王旭,他们的开朗、风趣、执着感染着她,她也希望做一个天真无邪阳光灿烂的孩子,没有伤没有痛。

    王旭三天没有来上课,听说是和校外的人打架受伤住院了,张欣欣有些担心。

    “赵灿,你知道王旭怎么了么?”

    “不知道,我好几天没看见他了,他们家也没有人”

    张欣欣不甘心,又问陈成。

    “大姐,我真不知道,他不是和赵灿住一起吗?你问赵灿吧。”

    “问了,赵灿说他家几天没人了。”

    “全家去旅游了吧?他爸没准什么时候有假就出去旅行了啊。”陈成编谎话的时候特心虚,不敢看张欣欣,说完一溜烟儿就跑了。

    其实陈成知道王旭去哪了,就在张欣欣拿到纸条的那天傍晚,他抢在张欣欣之前堵在竹林小洞外面,等那个写纸条的人。

    等来的果然是陈瑞,陈瑞带了两个人,个子都比王旭高,他们是盛家的人,陈瑞不知道用了什么途径认识了盛家的人,并且听到一个和张欣欣有关的事,想要告诉她,但又怕她不理自己,只有悄悄让人去塞纸条。陈瑞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就在社会上混,对张欣欣,他是喜欢的,想要她好,想要跟她在一起,但每次都控制不住地爆粗。他原本想说完就走的,哪知王旭堵着,不让他们进去。这一次他一点也不怕他,仿佛有人撑腰一样,腰杆硬了,说话声音也大了。

    “你走开!”

    “是你约的张欣欣吧?你找她什么事?”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他是我女朋友,你说有没有关?”

    “呵,呵呵,女朋友?你说过吗?她答应过吗?”

    王旭仔细想了想,自己从未说过让张欣欣做他的女朋友,而张欣欣也从未答应过。“妈的,没本事就不要泡妞,浪费了张欣欣的好姿色。”

    听到这,王旭拳头没忍住挥了出去,陈瑞也没料到王旭会动拳头,毫无防备就被打倒在地,陈瑞带去的人连忙上去,一个从后面勒住王旭、一个要从前面踢王旭,比几招假把式,却不敢上脚,还好王旭跟着他们五人帮老大王青学过皮毛,反应特别快,在对方下脚之前先踹了对方,一个假摔把后面那个摔倒在地。这时,陈瑞从路边捡起一块砖头,对着王旭的脑袋就砸下来,王旭顿时晕倒了,血从他脑袋流了出来。三人吓得撒腿就跑。

    一墙之隔,墙内的张欣欣“岁月静好”,墙外的王旭“刀光剑影”。

    王旭去堵人的事陈成知道,也是王旭让他找个借口拖住张欣欣的。他看张欣欣走了,立刻站起来,站在桌子上往外看,他们教室在三楼,踩着桌子或者扒着窗子就可以看到学校外墙的情况。他踮着脚尖看了看,只看到王旭躺在地上。他飞奔着冲出学校,绕到外墙找王旭。陈成去的时候王旭完全失去了意识,周围都是血。他赶快用学校门口的磁卡机打120,同时插卡给王旭家打了个电话。

    王旭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他爸爸还在开会,只有妈妈一个人过来。医生说头上缝了五针,会伴随有轻微脑震荡出现,等清醒之后住两天院观察观察。王旭爸爸直到王旭醒过来才赶来。王旭醒的时候妈妈回家拿东西,只有陈成陪在他身边,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还活着,真好!”王旭颤巍巍地说。

    “你吓死我了,对不住了兄弟。”陈成一个劲地自责,要是当时自己陪着他去就好了,五人帮哪怕有一个人去,也不至于这样。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慌了,只记得打120,却忘记报警了。他刚想起要报警的时候王旭爸爸走了进来。

    “王叔。”陈成边喊人边拉椅子给王旭爸爸,“您坐”,他特意把椅子拉得离王旭远一些。

    王局长拉长着脸,双手背在身后,走到病床边探着头看看王旭,王旭装还没醒,他知道这个时候可是不能和爸爸硬碰硬,毕竟打架的是他,被打伤的也是他,而且是为了一个女生打,这事可千万不能让他爸爸知道,现在他能做的就是装睡,先把这一晚蒙混过去。

    “那个,小成啊,”王兴民伸手示意陈成,“这是怎么弄的?”

    “叔,是让外面的人打的。”

    “知道是谁打的吗?”

    “我没看到,我过去的时候人都走了,只剩王旭。”

    “报警了吗?”

    “没,急了,光顾着打120了。”

    “那怎么着,我让派出所的人来一趟,让他们把事情调查清楚调查仔细。看看是哪帮孙子打的王旭?”边说边偷看一下王旭。

    一听到要报警,瞬间清醒了,他担心警察调查牵扯出张欣欣,只要他不说任何人都不知道这事,“别啊,爸,这不没事吗?”

    “哎哟,您醒了呀!”王兴民打趣起来,“您老人家伤得重,得再睡一下,千万别起,伺候不好您我都不好意思说是王家人。”

    陈成一听这话势头不对,想逃离这战场,王旭给了他一个眼色,要他好好待着。

    “爸,你这不是让我折寿吗?”王旭摸摸头,包得严严实实的,“哎哟,没事,这不是小伤吗?你呀,就当我做了个小手术呗。”

    “哼,小手术?你那是打架,说严重点那是滋事、斗殴。”王兴民又拉下脸来训斥王旭,他原本是不想训他的,尽管生气,但他也是自己的儿子,被打进医院他又生气又心疼,其实他更多的是气自己的,没有照顾好儿子,那么多年忙工作从未给王旭该有的陪伴,来的路上他一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千万不能骂,二必须要抓住凶手。“你说说,到底是谁干的?”

    “你别问,我也不会说。”王旭使劲挪一挪身子,头一动疼得叫起来。

    “你现在知道疼了?打架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疼的不止王旭的头,还有王兴民的心。

    “疼,我要睡了,您先去忙工作吧。”王旭拉被子盖着脸。

    王兴民见问不出什么,自然也不准备再追问,要查一个案子,就算当事人不开口,他们公安有的是方法查清楚。

    王兴民回公安局,让刑侦队队长常飞的去查这个案子,调了学校门口的监控,什么也没查到,走访了周围村民,大家都说什么也没看到。就在常飞准备放弃的时候,有个人自己碰枪口上了。

    一场斗殴事件,常飞他们抓了十多个人,经其中一个刀疤交代:

    “有一个叫做黑子的,给他们吹牛说自己杀过人,一板砖就给对方拍趴下了,瞬间血流成河。”他眉飞色舞地说着。

    “那人呢?”

    “他说不知道死没死。估计是死了,那地方偏僻很少有人去,躺那里一两天没人知道。”

    “那人是谁他说了没?”

    “没,就说是当官的儿子。”

    “地点在哪里?”

    “他没说。”

    常飞根据线索迅速找到那个叫黑子的人,顺藤摸瓜找到了陈瑞。

    陈瑞承认打了王旭,但关于打架的原因,陈瑞只说是口角之争。在这一点上,王旭是挺佩服陈瑞的,他说陈瑞是条汉子。

    陈瑞之所以不说,一是想保护张欣欣,不愿意牵扯张欣欣,他是真的喜欢张欣欣。二是他不敢说原因,背后牵扯太多人和势力,尤其是那个他原本想告诉张欣欣的事。

    陈瑞一直关在看守所里,王旭的事就这么了了,在医院住了一周就出院。这些天没有王旭的消息,张欣欣很急,打王旭家电话也没有人接。问了很多平时和他要好的兄弟,都说去旅游了。

    他不愿她看到他的不堪,不愿她担心,不愿她内疚,更重要的设是他不愿让她觉得他是个没用的人。如果可以他愿意做他的superman!

    该来的还是要来,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收假的第一天王旭坚持要去上学,张欣欣就听陆天宇说王旭缝针的事。放学她陪王旭坐在田径场边,用手轻轻地摸一下王旭的伤口。

    “疼!”王旭叫起来。

    张欣欣赶紧缩回手,“对不起对不起!”

    王旭拉住她的手轻轻放在他伤口的地方,“逗你呢!”

    张欣欣轻轻摸着伤口,手一动不动,抬头看着他。

    “疼么?”

    “不疼!”

    她什么话也没再说,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原本他只是两边寸头,现在整个都剃成了超级板寸,不过这样似乎显得更阳光更硬气,是她喜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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