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洋和县县衙。
“县尊大人，已经查清了，那十九人中，有税吏一人，黑虎帮成员七人，三河帮众四人，衙役差班两人，剩下的都为百姓。”
县尊严承运握着书卷，凑在油灯前阅读着，听见来人禀报，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确定了是妖诡害人？”
“是又不是！”来人迟疑了一下，这才开口道。
不过，他也没卖关子，在上司面前，卖关子也得讲究时机，这种时候就最好不要。
“经镇魔司仵作检验之后，发现这其中有六人属于为人所杀，剩下的才是被妖诡所害！”
“哦？你是说，有人浑水摸鱼？”严承运抬头看了一眼。
“想是有可能。但更多的可能还是巧合，毕竟出手那人又怎知妖诡要在那晚害人？”丁岐想了想道，“而且，那几人正好是一名税吏，还有几个帮闲！”
严承运捋了捋胡须，“收税导致的？这个月丁口税收到多少了？”
“内坊一人五百文，外坊一人两百文！外城一人百文，其下各村一人五十文！”
“怎么涨这么多？能收的上来？可别将他们给逼反了，惹发动乱，给我招惹了麻烦。”严承运眉头皱了皱。
“最近妖诡闹得厉害，税涨一涨，反而让人心安！”丁岐道。
“嗯，那就这样吧，你去给清吏司司主俢允文带句话，让他做事要有分寸，这洋和县不能乱，至少县城之内不能乱。再去镇魔司，告诉王宪，不管他是真镇魔还是假辑妖，至少要做出些动作来，我看不看不要紧，要让别人看到。”严承运挥了挥手，继续看书。
“那歹人不追查吗？此人暗中抗税，此风怕是不可涨。”
“巡检司那边有线索？”
丁岐摇头，“暂时没有，出手那人，果断狠辣，小心细致，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也看不出什么流派招式，十分棘手。”
“你都说了没线索，怎么查？遣人暗中走访一番，能查则查，不能查便舍弃，重点还是那妖诡案，你待会儿下去了，带人去城墙巡视，看看防护是否有疏忽漏洞，有的话，及时堵上。”
“是，县尊！”丁岐拱手便要告退。
“你如今也是一县之县丞了，掌一县兵马粮秣，倒也不用事事向我禀报，能做主的便自己拿主意就是。”严承运看向丁岐。
丁岐却是笑了笑，“县尊，我多大能耐，您又不是不清楚，我能坐上这位置，还不是您抬举，万事没您点头，我心里没底！”
严承运盯着丁岐看了片刻，脸上并无表情，眼底也没有什么情绪变化，只是再度点了点头，“行了，你下去吧！”
丁岐这才告退离开，一直走出很远，才喃喃自语：“说是什么都不管，实则什么都在你眼里……呵……”
他抬手一挥，立刻便有人上得前来，“你去告诉黑虎帮帮主宋腾，三河帮帮主刘建，让他们到府一叙！”
这次妖诡案，他可没打算让衙门这边真正出力，那群帮会子不是放言，与官府共治洋和吗？正好，现在就是他们出力的时候了！
剿灭妖诡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是会死人的，哪怕只是一只最低层次的妖诡，也可能让许多人丢掉小命。
丁岐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整个洋和县城，虽有点点灯火，但到底大多数地方都被黑暗渲染，看起来像是一张深渊巨口，要将这一城人都吞下似的。
“让人在城中多点一些灯火！黑漆漆的，让人不爽！”
“是！”
其实并非是黑暗太多看着不爽，而是相比于光明之地，妖魔诡怪更喜欢在黑暗之地出没，甚至，黑暗本身就容易导致邪物滋生！
就像那些让人作呕的帮会，虽然丁岐很厌恶他们，但却从未想过将他们彻底铲除，除了那些帮会实力不错，强行铲除可能会给官府带来损失之外，便是他明白，这种东西是铲不干净的。
人性有善有恶，一座城有光明就有黑暗，而那些帮会的存在，又何尝不是这座城市恶面的体现？
……
事情有些出乎许道的预料，他一夜连杀六人的事，在城中竟然没有引发任何波澜，就像被人忽略了一般。
想想也是，他干掉的人，还不及一头诡异随手干的零头多。
一连几天，许道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便知道这件事自己算是过关了。
以后这种事还是少做，虽然那一晚发了不少财，但说实话，那些钱财都是顺手而为，而不是主要目的。
还是以苟为主，低调做人，好好修行，暗中积攒实力，除了提前铲除威胁以外，能不出头便尽量不出头。这种事做多了，终究还是会留下痕迹。
再者，城中出现妖诡一事，才是他真正担忧的事。
洋和县城虽然不算那种大城，但城墙之上也是有着防护法阵的。那等法阵，并不能防人，但对于妖魔鬼怪却有奇效。
其实往年城中也不是没闹过妖诡之事，而且还不在少数，但真正让许道担忧的是，他害怕以后这种事会越来越多，最后那防护法阵彻底失去作用。
实在是这些年来，灾荒不断，世道越来越艰难，如今外面的妖魔鬼怪越来越猖獗，百姓的日子越来越难过，赋税一日比一日重，粮价一日比一日高，总给人一种大厦将倾，天地将崩的感觉，由不得他不多想。
要是有一天这座县城之内的防护法阵彻底失去了作用，再也不能隔绝那些妖魔鬼怪的入侵，那这城中之人的下场并不难想象。到了那个时候想要保住性命，唯有依靠自己，依靠自己修来的实力。
官府是不用指望的，他们从来就没干过实事，至于那些帮会，那就更不用提了，能保住自己，就算他们有能力了。
许道将最后一片瓦，盖在柴房的椽子上。
他花了几天时间，终于将这柴房建好了，这柴房刚好被建在了地窖的出口处，出口又被他放了一块巨大的青石来遮掩，这方青石足有万斤之重，即便是他目前也只能勉强挪动。而后又在其上放了许多柴禾杂物，这般便不起眼了。
“总感觉这外坊也不安全了！”许道心中暗道，“看来需要想办法去内坊再寻一个落脚处。”
这县城分为内坊和外坊，听说内坊的防护比之外坊又要更上一层楼。